溫婪暴怒:“你們當我是個死人嗎!”花長老應道:“你如果現在是個死人,倒是可以給我省下不少事。”溫婪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花長老。”他努力讓自己情緒平複,“別的不說,所有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了,包括你……你對師尊做的事,所以你……你還是不要再錯下去了,收手吧。”花長老漫不經心地,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你們知道了?你們怎麽知道的。”這確實是個關鍵問題,但這個問題,虞幼堂跟溫婪都沒有迴答。花長老也不再追問,她緩步從那光影淤積處走出來。紅裙衣擺晃動,由暗處轉至明處,紅得觸目驚心,像暗夜裏突然點亮的一把火。她走了三步之後,就不動了,靜靜地停在原地,她的目光轉過虞幼堂的臉,又轉到溫婪臉上,隻聽花長老開口說:“要殺你們,很費力氣。”虞幼堂:“花長老一直以來,除了長相,實力一直不怎麽樣,這個認知,天師府上下大家都是有的,您現在就這樣有自信能殺我和溫婪嗎?”聽了這樣帶刺的話,花長老不怒反笑:“畢竟比你們這些小鬼頭年紀大一些,多吃的這幾年飯也不是白吃的,誰沒點壓箱底的手段呢?”虞幼堂:“是嗎,是什麽手段?”花長老目光一轉:“你在拖延時間。”溫婪立刻說:“才不是!”花長老:“哈。”虞幼堂:“……”虞幼堂鄭重道:“溫婪,我建議你從現在開始不要開口說話。”溫婪:“喂喂喂,你什麽意思,我有說錯什麽嗎!”虞幼堂:“……”溫婪:“我才說了幾個字,能有什麽錯?”虞幼堂麵無表情的:“你一抬屁股,花長老知道你要放什麽屁。”溫婪大怒:“你說什麽!”花長老“咯咯”笑起來,那笑聲帶著很難被其他人模仿的獨特溫柔魅力,很好聽,可放在眼下一屋屍人一地屍花的情況下,卻有種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叫人莫名脊背發涼之感:“你們拖時間,是想等後麵那些人追上來吧?可惜啊,他們來不了這裏了。這麽明顯的拖延時間手段,我怎麽會看不出來?我不急著動手,還和你們聊天,不過是因為,我也在拖延時間。”***室外,白天,晴空,萬裏無雲。何太哀抹了一把臉,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相當隨意地用黑玉凝結出了能夠遮擋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物件。自打被“遊戲”詛咒之後,他就是不死之身,不管怎麽死,都可以永遠地活過來。不過,也存在一定的限製。比如說這個“重生”並非能夠憑空複活,他必須依托自己身體的“零件”部分才能進行“複生”。最早的時候,何太哀“複活”十分被動,留下的“屍塊”哪兒多,他就隻能以多的那一坨為基礎進行“複生”。不過慢慢的,他的“複生”局限性就並非如此了。滿足的前提隻要是他死了,那麽他就能在一定範圍內,憑借自己的血液、頭發,甚至指甲等等這一切進行“複活”。先前那一場混戰,何太哀以黑玉投擲操控自己的一滴血滾出了室外。沒人會在意的,畢竟這隻是一滴血。當時血雨飄灑,誰會在意飛濺而出的一滴血的去向?於是靠著這一滴滾出室外的血滴,何太哀重新凝出了完整的鬼軀。不知道室內現在什麽情況,不過虞幼堂肯定是能想出辦法解決。再說了,小憐也在。種種蛛絲馬跡表明,“新|約|教會”和花長老很在意小憐,小憐應該是實現“起死複生”的關鍵,如果情勢當真壞到某種不可控的地步,虞幼堂隻要挾持小憐,花長老肯定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當然,這考察的主要還是演技。光腳不怕穿鞋的,穿鞋怕光腳的,隻要對方信了你真有玉石俱焚的心,必定會因此束手束腳,那麽我方反而就能抓住機會帶著小憐逃走。何太哀自我代入假想了後續的可能性,不過,應該不至於到這麽糟的情境。不說這個了。他老早就在想著要怎麽溜走,無奈時機都不對,現在好不容易找準機會逃走,自然要逃得……怎麽迴事。何太哀臉色忽然一變,看向屋子所在的方向,溫婪溫婪也來這裏了嗎?後腰處那個象征著“鬼奴”印記的“溫”字,竟有些微微發燙。這種反應,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溫婪本尊就在他不遠處,而且很有可能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隔了不到50米。何太哀眼皮一跳,怎麽會這樣,溫婪不是被人關起來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腦中無數念頭翻覆,最終真相浮現。……虞幼堂和溫婪早就發現花長老的不對勁,之前被騙都是在演戲給花長老下套?!迴憶之前種種細節,何太哀發現好像還真的應該是這麽迴事。這……這倆師兄弟也太陰險了吧!在此之前,何太哀一直都覺得虞幼堂和溫婪兩個人是傻白甜,如今突然出現一件顛覆他觀點的事,當他發現這兩人居然能合夥把看起來疑似幕後boss的花長老給耍了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腦袋裏的,真不是什麽“聰明機智”之類的讚美詞匯,而是情不自禁站在花長老角度進行的評價總價。哦,真是糟糕的反應。……可能是因為,他也被騙到了,真情實感地被騙到了,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地代入同樣被騙的一方。算了,無論怎樣都好,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了。何太哀平靜地往外走,隻是,他才走了兩步,周遭忽然飄起了一層白色的霧。漫天的水汽朦朧,遮蔽得天上太陽都黯然失色。也正是這異象初現的刹間,何太哀目之所及的視線盡頭裏,浮現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迷霧重重,何太哀看不了很遠的地方,所以,他看到黑影,這也就表示著黑影離他並不遠。那麽,這道黑影是敵是友,這個陡然出現的人,究竟是誰?“何太哀,你就這麽丟下虞幼堂和溫婪,自己一個人逃走?嘖嘖嘖,你還真做得出來。”居然,認識他?何太哀屏住唿吸。這說話人的聲音,可以說是很好聽,但正是如此,所以才特別有分辨度,他可以確定自己並認識有誰的說話聲是這樣的。可是,這個人的說話方式,又詭異得讓人覺得很熟悉,語聲語調裏飽含著微妙惡意,不明顯,像花萼下的刺,並且尾音略微有些拖長,導致此人說話給其他人的感覺,莫名的,就有些像撒嬌。他認識的人裏,確實有一個是這樣的,那個人就是嗒、嗒、嗒。黑影慢慢走近了,走得更近了,隱藏在迷糊後的麵容也顯現出了出來,是帶笑的一張臉孔。白羽!何太哀眼瞳緊縮。不,不是白羽。至少不是他認知裏那個少年姿態的白羽。眼前此刻的這個人,有著成年人的特征,是長大了的青年白羽!作者有話要說:目標是九月完結,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