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害怕大叔說出什麽。事實上,不管大叔講出什麽,其他玩家都不會信了,這不會造成困擾。問題的關鍵是,大叔已經無法開口說話。是的,在先前重新迴餐廳拿到菜刀之後,何太哀旁敲側擊地打探到,虞幼堂的絲線僅僅起到捆縛攻擊的作用,並不存在細節感知等功能,然後他便借口說將“鬼怪”掛在半空太恐怖了,看著得慌,應該將人放倒在地上。他出口所講的都是表象理由,真正這樣做的原因是,如果要對大叔做什麽的話,懸吊在半空就太過一覽無遺,不好下手,所以何太哀提出了這樣的建議。虞幼堂對此倒是不在意的,明日校草同學當然不在意,因為無論是將人正掛吊掛斜著掛還是躺著掛,這對虞幼堂來講,都是無意義到近乎無區別的事。也就是這樣,在斷腿大叔被放平到地上之後,何太哀便借著桌椅的遮掩,趁大家交談時不注意的空檔,悄悄用菜刀刺死了大叔。這刺下去的觸感很微妙,讓何太哀當場就心中生出了一股很明顯的不適感,甚至不適到惡心。尤其對方被緩慢刺中之後,那大睜到幾乎目眥欲裂的表情,更是叫何太哀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因為害怕用力太狠,猛的一刀下去會濺出血,倘若將自己衣服弄髒,那就不妙了,所以何太哀刺得很慢。大叔倒在地上,經由虞幼堂操控的絲線扼過脖子之後,他的聲帶受損沒辦法說話。他死死盯著何太哀,最開始是不可置信,隨後是恍然,然後才浮現出各種各樣其他的情緒。太多情緒充斥在眼眶裏,於是大叔眼睛裏的眸光亮得嚇人,那是何太哀無法說清也無法分辨清楚的情緒混合,但最後這雙亮到極致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這些過於逼真的細節,讓何太哀有了一種自己好像真的殺了人一般的錯覺。不。對方是玩家,玩家是不死係,玩家都是不會死的,他們隻會在一個副本結束之後,重新複活進入下一個副本,一切都會重頭開始,所以他這樣做完全沒有問題。何太哀不住地在心中對自己這樣說,以減緩這宛如迷迷糊糊噩夢一樣給人帶來不自在的經曆體會。此時,虞幼堂說要去找大叔,但現在大叔是死屍一具,如果大叔的屍首在這個時候被人發現,那先前一切布局都完蛋了。現在一切的順利,全靠斷腿大叔"背黑鍋",正因為大叔被迫承擔了"鬼怪"這一身份,所以真正的鬼怪才能"逍遙法外"。一旦大叔死亡的事實被人發現,結合"遊戲副本竟然沒有結束"這一事實,眾人立刻就會明悟,還有鬼怪存在於兇宅之中,到時候局勢將變得極為複雜難言。玩家們會怎麽猜測?他們是會發現大叔被冤枉了,還是覺得屋子另有鬼怪存在?那時會發生什麽,定時|炸|彈一樣的虞幼堂會不會做出什麽過激反應,所有一切完全無法預測,盡數都不可控。這樣不行的。如果能維持住現在的穩定局麵,那就不要讓情勢滑向不可控的未知。要阻止虞幼堂去找大叔。於是故作鎮定的,何太哀一臉確定地說道:“我認為沒有去問的必要。”第20章 兇宅生變11於是故作鎮定的,何太哀一臉確定地說道:“我認為沒有去問的必要。”虞幼堂聞言,略微有些困惑。何太哀:“他這樣仇視人類,不會告訴我們的。”虞幼堂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打一頓就好了。”他的態度顯得很理所當然,仿佛以前也碰到過許多不聽話的鬼怪,但都被他一頓揍給揍老實了。何太哀:“……”何太哀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些可信,並且邏輯清晰的建議來說服虞幼堂。用理智客觀中立的態度,一步一步分析問題,慢慢衡量利弊,從而得出“下樓去找大叔乃百害無一利之事”的結果然而情急之下,他越是思考,腦中想法越是複雜地纏繞在一起,混亂得不得了。這片刻沉默的時間裏,何太哀確實心中想出了幾套說辭,但每次在匆匆忙忙將要說出口之際,他自己就先發現了其中的重大破綻。不行,這些說法都不能用。隻要對方稍微反問一下,他就沒辦法迴答了,他甚至都能想象出虞幼堂會問出哪些問題。那樣的場景,光是想象一下,就讓人覺得糟糕得不行。怎麽辦?在虞幼堂的注視裏,何太哀意識到自己沉默太久他應該重新開口說點什麽,但那應該無破綻的勸詞,他根本還沒有想出個影子來,如何能說?遲疑了一下,何太哀應付性地拋出沒有意義的廢話式疑問句,純粹是拖延時間:“萬一打一頓他也不說呢?”虞幼堂:“先打了再說。”“……”何太哀突然鄭重開口道,“其實,是我不希望你去。”是的,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可以勸阻對方的理性理由。就在剛在的一瞬間,何太哀腦中忽然靈光一現。為什麽不換個思路去思考,為什麽非得死磕一條路到底?既然純粹的“理性牌”打不出,那麽,為什麽不換成打“感情牌”?“這個遊戲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存在這個遊戲?玩家和鬼怪又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有玩家,鬼怪又是怎麽形成的?這些一個又一個的副本任務,它設計出來的目的是什麽,它到底想把大家怎樣?”“之前在餐廳輪流發言的時候,我就問過這一類問題的,對吧?”何太哀一邊飛快思索,一邊慢慢說道,“我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隱隱約約就覺得很奇怪。到現在為止,這感覺越發明顯了,你不覺得這個遊戲非常像是在‘養蠱’嗎?”“在說我的這個看法之前,我先問你一下。”何太哀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虞幼堂,你非常非常討厭鬼怪,是不是?”虞幼堂微微一怔,他迴答說:“是。”何太哀:“為什麽你會這樣討厭鬼怪?”虞幼堂聞言不語,半晌,才沉著臉說:“他們都應該死。”“現實裏”何太哀道,“我是說,在這個遊戲之外,我們日常生活的那個世界之中,其實一直都存在鬼,但是一般人,比如說像我這種,都看不到罷了。可是你很特殊,你是特別的,你能看到他們。我上個副本開玩笑,問你是不是捉鬼的,你當時沒迴答我,我們隨後的談話也像是在說笑,但你確確實實就是捉鬼之人,你在學校裏,有時候也不來上課,是去捉鬼了,對不對?”何太哀進一步小心試探:“你為什麽會成為捉鬼人呢?”他問完這個問題,發現虞幼堂的表情一下子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