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連滾帶爬地往外躲:“剛剛那個人受到攻擊是因為鈴鐺!你、是你、是你身上的鈴鐺!”宋枝臉色大變,她思緒一時混亂還來不及理清楚來龍去脈,但此刻來自男孩的指責,以及其背後暗指的意思無疑都是十分誅心的,她沒有害人,也絕不想平白背黑鍋,宋枝咬牙否認:“我不是,我”男孩伸手指著梨花頭女生的腰間:“你這裏少了一顆!”宋枝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腰封上綴著的鈴鐺果然少了一枚。男孩麵容因戒備和恐懼而扭曲:“你剛剛就坐在他旁邊!是你!”室內一時陷入死一般的安靜。“哈,哈哈,我知道了!”斷腿男人這時候突然神經質地大笑著喊起來:“是他!是他!”他手指向虞幼堂,臉上表情扭曲:“我們當中的那個‘偽裝鬼怪’是他!我知道是怎麽迴事了!”“這一輪的演說是障眼法,他上兩輪就布置好了!他在第二輪的時候坐在宋枝旁邊,取了鈴鐺,第三輪的時候坐在徐衍旁邊,借著‘安全時刻’家具吵鬧的聲音遮掩,他把鈴鐺掛在了徐衍身上。我們當時誰都沒有發現,因為那時候我們都提前換座位了!所有的動靜都被噪音給掩蓋,這是栽贓嫁禍!”徐衍是慘死的魁梧男的本名。突如其來的矛頭調轉指向,令所有人都反應不及於是露出了愣怔的表情,連何太哀臉上也都露出了並非假裝扮演出來的意外。他是真的意外。麵對汙名指責,虞幼堂很平靜,而且麵無表情,他隻是冷冷的:“說夠了?”斷腿男瞳孔一縮,隨後露出一種仿佛獵犬捕捉撕咬住獵物般的血腥興奮表情:“你承認了?你還有什麽話說!我就知道!大家還愣著幹什麽,快抓住他!”虞幼堂嗤笑一聲,右手抬起在麵前一揮,他五指緊握著什麽,有絲絲縷縷肉眼難以察覺的微光在他手上閃爍,何太哀見狀下意識便立刻後退了一步。隻見無聲裏無數絲線鋪天蓋地似的裹挾而至,那是纖細的,近乎透明的單線,它們似乎並不鋒利,甚至還有些鈍。“啊”斷了腿的男人被這些隱秘的銀絲纏繞捕捉住了,仿佛是落入蛛網的昆蟲,淩空被捆綁著吊起來。絲線仿佛有生命一般,攀爬纏繞上人類的軀體,它們因為重重交疊而顯出形跡,一圈又一圈的銀絲形成了盔罩一般的存在,將斷腿男人的嘴給封住,竟是個要人不能出聲,口不能言的架勢。一切的發生不過眨眼之間,等眾人迴神時,已是塵埃落定。虞幼堂收手瞥了宋枝和那男生一眼,男孩驚懼地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的叫喚,仿佛一隻受驚的兔子,立刻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團。沒有人說話,空氣裏隻有急促的唿吸聲。最後還是何太哀開口打破了沉默:“所以這個斷了腿的”他在斟酌稱唿用法,“這個斷了腿的叔叔,才是我們中間那個偽裝成鬼怪的玩家嗎?”虞幼堂“嗯”了一聲。他“嗯”完之後就沒有人說話了,沉默再次籠罩整個餐廳。就這麽過了一會兒,氣氛幾乎凍結的時刻,虞幼堂又開口:“事情沒有那麽複雜,他這次就坐在徐衍旁邊,是他動的手。之前他會說那麽多話,隻是想誤導大家罷了。”何太哀:“……”這何太哀內心幹笑了兩聲,不不不,先前斷腿老哥沒推斷得丁點兒都沒錯,“兇手”就是從第二輪演說的時候開始布局。斷腿老哥將整個行兇過程的手法還原得十分到位,幾個關鍵點都進行了準確“複位”,實在是位推理人才這老哥出現失誤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框定懷疑對象的時候,因個人主觀臆斷而變得極為不理智,從而在結果驗證上出現了嚴重偏差,以至於將“兇手”之名扣在了一個最不可能是“兇手”的人身上。第16章 兇宅生變07造成如今這一混亂局麵的幕後推手,自然是何太哀。他知道自己布的這個局並不高明,在第一輪演說時,何太哀注意到發言人梨花頭女生宋枝的腰封鈴鐺,然後就有了這麽一個粗糙的計劃想法通過嫁禍和時間差的辦法,來降低自己的嫌疑,並引起玩家之間的矛盾。第二個人,也就是這次死去的魁梧男徐衍做演講時,台下的何太哀坐到了宋枝旁邊,他用非常笨拙的手法,險之又險地取走了宋枝腰封上的鈴鐺。等到徐衍結束演說,在這第三輪的時間段裏,何太哀心中已經選定了玩家中的受害人,也就是身材魁梧的徐衍。會這麽選擇的理由也很簡單,虞幼堂反正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因為那家夥太難殺,十|之|八|九會在小泥人“鬼王”的攻擊下生還,如果不能弄死人,他的布局根本無法開展,也沒辦法向小泥人“送人頭”做一個交代。剩下的4位,看起都可以毫無疑問地借用本局“鬼王”的力量來除掉。但,死者必須要死得有價值,要能引起剩下之人恐慌和隨之而來的相互攻訐與指責。鈴鐺的主人宋枝,作為混淆視線的第一嫌疑人,姑且先留下。剩下的3位,年輕男孩瘦弱又話少存在感低,最開始出場還是躲在宋枝身後,看起來很好對付的樣子;而斷腿男人牙尖嘴利很會搞事又自負的模樣,這種人最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放在人群裏,自發就會帶出很多矛盾,同時他又是在場諸位裏唯一斷腿的,想必武力值不高,如果最後真的不得不動起手,此處便是下一個相對簡單的突破口。至於最後剩下的魁梧男,倒是看起來不好對付的樣子,這個人最開始的時候扶著斷腿男出場,應該是個心腸還不錯的人,如果之後布局失敗爆發衝突,肯定會幫助其他玩家的吧,嗯,是個麻煩……整體分析多方考慮之後,最終被列上死亡名單的,便是身材魁梧的徐衍。所以第三輪年輕男孩兒上台去演講的那會兒,何太哀就坐在了徐衍身旁,在結束輪到他上台去演講時,他借由擦肩而過的不小心碰撞,成功將鈴鐺掛在對方身上。那顆從宋枝身上取下來的那些鈴鐺內裏,被填塞了棉花,其“腹”內的珠子無法搖晃碰撞,所以自然不會發出聲響。但是在“安全時間”裏家具吵鬧聲的遮掩下,何太哀取下了消音用途的棉花,他大大方方地將叮當作響的鈴鐺掛了上去,沒被其他人注意到。這布局的成功,當中有許多靠的是諸多巧合搭連,甚至譬如給魁梧男掛上鈴鐺的這一環節,“寂聲時刻”裏,倘若對方大幅度動彈一下,引得鈴鐺提前作響,整個局就將崩盤。何太哀一貫運氣不好,爭命之局自是不容出錯,但他確實已經盡力,如果失敗被玩家識破“鬼怪扮演者”的身份,他也認了。本就是“該死之人”,多活一刻是一刻。比起徹底消散死亡,何太哀還是想活下去。即便仔細想想,這樣活著不甚自由,挺沒意思的,做為“鬼怪”和玩家鬥智鬥勇根本不見得讓人多高興,但果然還是徹底消亡後要麵對的那個未知世界,更叫人心生懼意。相比之下,他還是想這樣活著。這次死後當真是轉運了。不僅謀算計劃如他所想那樣實施成功,而且最後效果好得出奇。何太哀自己都驚訝了,諸位玩家反應實在不錯,比如那存在感極低的男生和宋枝。想想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想必最初係統自由分配時,魁梧大叔和斷腿男是被分到同層,所以才會當時由著長發魁梧的大叔將斷腿老哥扶著,而男孩和宋枝則是被分到同一層。端看男孩兒行事,手段和心性似乎都不怎麽樣,這樣的人要在“小泥人”攻擊下全身而退,怕是不易,估計是得了宋枝的幫忙,結果,這次鈴鐺事件卻而斷腿男和虞幼堂如此直接而激烈的正麵衝突,也是何太哀萬萬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