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裏到處都淌著濃稠的熒光藍色,幽暗的綠光像是通往陰曹地府的忘川河。不難想象,當時房間裏血液的厚度怕是能淹沒腳踝。除了地板,房間的四麵牆壁上都有噴濺式的藍色血跡,像是被咬斷或是砍斷了大動脈造成的。更誇張的是,連天花板上都濺上了斑斑點點的熒光色。簡直是滅門慘案現場!可是資料顯示,惠子她一直都是獨居,沒有親戚,連朋友也沒幾個。房間裏哪兒來的這麽多血?謝行吟臉色微沉,拿著鏡片的手垂了下來。在肉眼之下,房間的地麵瓷磚依然光潔如新,看不出絲毫異樣,正常得仿若風平浪靜的海麵。但誰也不知道究竟這表象之下潛藏著怎樣的暗潮。“哥哥,看到了什麽?”小陸踮起腳湊過來,好奇地想看。“血,很多血。”謝行吟搶先一步把鏡片踹迴了口袋。“乖,別看。血腥暴力是限製級,有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謝行吟總覺得這房間不簡單。影視劇裏,暗室通常都是藏在書架後之類的地方。於是謝行吟的目光落在了牆邊的書架上。但是眼前的書架實在是太小了,高度堪堪及腰,根本藏不下什麽暗門,所以謝行吟進門後沒有急著去搜。他抓著小書架的左右兩角,試著使勁往外拉動,看上去重量不大的書架卻紋絲不動。仔細觀察後,謝行吟注意到木板和牆壁完全是釘死的,用蠻力也拉不開。謝行吟緩緩直起腰來,雙手撐在木板上,眉間疑慮未消。如果沒有透過鏡片看到異常,這個房間很有可能會被人忽略。但是現在,謝行吟已經非常篤定這裏發生過的事情一定是關鍵。整個14樓的氛圍都有些古怪,時間也不早了。謝行吟潛意識裏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先帶著小陸下樓。可是一迴頭,原本跟在他身後的小陸不見了。謝行吟一愣。廁所裏傳來輕微的響動,他連忙走過去,看見小陸正踮著腳站在洗手台前洗手。謝行吟鬆了口氣。“走吧,我們先迴去。”小陸甩了甩手上的水,乖乖牽起他的手,跟謝行吟下樓了。—從十四樓迴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間。謝行吟先是敲響了隔壁的房門,想看看生病的黎薇。但是敲了有足足半分鍾,並沒有人開門。於是他試著推了推門把,卻發現門是反鎖著的。這時候,和黎薇同住一間房的短發女孩忽然從她兩個同伴的房間裏探出頭來,她也知道謝行吟是來看黎薇的。“小薇的狀況還是不太好。體溫比昨天稍微低了一點點,38.4c。”黎薇興許這會兒還在睡,謝行吟沒再打擾。他拿出從1404房間帶迴來的報紙,將檢查報紙信息的工作分配給了三個高中生,讓她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迴到房間裏,謝行吟站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臉,小陸忽然低著頭推開衛生間的門進來了。謝行吟把毛巾掛迴架子上,讓出洗手台前的位置給他。“怎麽又在發呆?”謝行吟順口逗他。這兩天接觸下來,謝行吟發現這孩子怪有意思的,一開始挺高冷,熟悉了以後話也挺多的。小陸沒看他,聚精會神地盯著地麵。謝行吟笑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在公寓裏無所事事這麽些天,恐怕是被悶壞了。“你在看什麽?”謝行吟把手搭上他的肩。小陸並不迴答。謝行吟順著他的眼神低頭看去,也不知道衛生間有什麽好看的。有那麽一瞬間,他心裏產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在十四樓的時候,小陸獨自跑到廁所裏去,也是在看什麽東西嗎?—這一天,賈鳴迴來的最晚。他迴來的時候大家都聚集在走廊上吃泡麵。“一樓有什麽發現嗎?”謝行吟問他。賈鳴狀似遺憾地搖頭。“什麽也沒有,公寓鐵門還是鎖著。”說到底,人還是喜歡群居的動物。在走廊裏閑聊待到很晚,大家才各自迴房間去。和賈鳴擦身而過的時候,謝行吟無意中瞥見他肩胛骨偏後的位置上沾著一抹紅油漆。賈鳴自己肯定看不見自己衣服後麵髒了。“哎——”謝行吟正想提醒他的時候,麵前的房門已經砰然關上了。—第二天門禁一解除,謝行吟帶上小陸,順手拎走了還在打哈欠的老梁,再次踏進了電梯裏。雖說是清晨,天還是沒有亮,走廊上的光控照明燈還亮著。月亮懸掛在半空中,又圓又亮,大得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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