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和紀淮在打遊戲。”談妙故意說話隻說一半,吊企圖吊吊寧緒之的胃口。 “難怪沒我的位置……我混的野隊,還被紀淮打死,他跟著snow越來越厲害了。”寧緒之的羨豔之色幾乎溢於言表,但絲毫不好奇隊伍配置情況。 談妙無聊地用食指卷弄自己的頭發:“他給我透露了個勁爆的消息。” 寧緒之這才來了興致,“什麽?” “他朋友也在隊裏。” 寧緒之那邊傳來撞翻水杯的聲響,繼而陷入詭異的沉默。 談妙很滿意他的反應,繼續添火:“就是被你擊倒三次那個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那確實挺意外的。” “別急,驚喜在後麵。”談妙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道:“紀淮和我說,我和他朋友是情敵。他可是認為我喜歡你的呀,情敵的話……喂?喂?” 電話裏頭隻剩一陣忙音,談妙善解人意地把尤錚錚的名片推送給寧緒之,繼而單手托腮望著夜空中的皎月:“哎,年輕真好。” 臨近熄燈時間,紀淮退出遊戲拉開椅子準備上床睡覺。宿舍門猛然被巨大的衝力撞開,尤錚錚紅著眼睛滿臉驚恐地衝到紀淮麵前抓住他的肩膀。 尤錚錚顫巍巍拿出手機指紋解鎖,映入眼簾的是灰白的微信界麵,他結結巴巴地說:“我完了,寧緒之加我大號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聊天窗口此時隻有一條消息。 [你好,聽說你是紀淮的朋友,我想認識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第24章 夏日的奶茶店是大學生絕佳避暑場所,課餘時間點上一杯奶茶,在店內待幾個小時消磨時間,一個下午眨眼就過去了。 店員忙前忙後為顧客製作奶茶,三五成群的學生湊成一桌打桌遊,也有情侶說著悄悄話,整個畫風都相當和諧。 除了紀淮這桌三人行。 距離寧緒之把他們倆叫出來二十分鍾有餘,奶茶表麵漂浮的奶蓋也逐漸凹陷,幾個人依舊紋絲不動。 紀淮終於憋不住,他雙手環胸微微後仰,一腳踹在桌角。桌麵的奶茶晃動了一下,濺出幾滴奶蓋。 “有事說事沒事解散,別在這裏給我打啞迷,我沒空陪你耗。”說完,他朝尤錚錚投去暗示的眼神。 尤錚錚眼睛一閉,咬咬牙豁出去道:“寧緒之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因為你對絕地求生感興趣所以我才假借紀淮的名義接近你實際上我隻是想和你學打籃球!” 紀淮:“……” “是這樣嗎?”寧緒之將信將疑地把視線從尤錚錚那兒挪到紀淮臉上,試圖尋找可疑之處。 “不……”紀淮剛想否認,腳背突然被踩住,狠狠碾壓,話到口邊疼得他變了個調,“嘶——不、不錯,他想強身健體。” “那也沒必要隱瞞身份吧。”寧緒之慢條斯理端起水果茶,攪動幾乎化掉的冰塊輕啜一口。 紀淮十分無語,尤錚錚胡編亂造的理由簡直把人當傻子玩,寧緒之會信就有鬼了,還不如坦白從寬。 尤錚錚身為頭鐵戰士,麵對自己挖的坑自然也得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我覺著吧,接觸你喜歡的領域能表達我的誠意。這遊戲我現在也在玩,就是技術太菜不敢找你。” 寧緒之聞言露出見麵以來第一個微笑,淺淡得如同他手中冰冰涼涼冒著小氣泡的水果茶。 “沒事,我可以教你打籃球。”停頓幾秒,他又道:“也可以帶你打遊戲。” “不了不了。”尤錚錚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想都沒想就拒絕,“我突然對打籃球沒那麽大興趣了。” 他拿出手機假意看了一眼,拍拍額頭驚歎:“哎呀,我還得去社團活動室借點東西,先走了,你們聊哈!” 說完,他腳底抹油,頭也不迴地抄起奶茶就跑,隻剩紀淮與寧緒之坐在那兒大眼瞪小眼。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那個……今天就到這?”紀淮挪動屁股,也有了離意。 尤錚錚的反應明顯是鐵了心不想讓寧緒之知道他的心思,紀淮若是繼續交流難保不會說漏嘴,況且他和寧緒之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躲我就算了,你沒必要躲我吧?”寧緒之察覺出紀淮的用意,抬起眼皮凝視他,“好歹我們也是一起打過比賽的隊友,還是說你在避嫌?” “避嫌?避什麽嫌?”紀淮忽然覺得嗓子眼有點幹,端起奶茶猛吸幾口,濃鬱的液體流入喉嚨,帶來絲絲香甜。 “怕snow誤會?” “咳咳……”紀淮被嗆到,他捶打胸脯劇烈咳嗽,“什麽玩意?” “沒什麽。”寧緒之話鋒一轉,手背撐起下巴,若有若無地道:“我應該算snow的老粉了,他收集直播素材很少有和對方接觸這麽密切的情況,你是第一個。” 紀淮抽出紙巾擦掉嘴邊的奶茶漬,頗有興致地坐直身子:“所以?” “所以,你不好奇他的事情?” 紀淮扯動嘴角,不為所動:“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一點。” 寧緒之麵露無奈之色,隻好換個角度:“你沒發現你朋友他都認識嗎?換而言之,他正在融入你的圈子。” “那不是挺好嗎?多他一個也不多。”紀淮無所謂地擺手,“行了,我知道你身為粉絲想向路人安利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尤錚錚也經常給我安利他喜歡的愛豆,你說吧我聽著就是。” 用心良苦卻被誤會的寧緒之沉默將近一分鍾,才艱難地將阮玉塵的出道經曆娓娓道來。 阮玉塵踏入直播行業那年是22歲,寧緒之是他最早的一批粉絲。 起步階段的主播生涯是最難熬的時期,曝光率不夠,粉絲數不夠,整天下來可能都在自言自語。許多人會因為忍受不了而放棄,但阮玉塵一直在堅持。 平日有人點進直播間,他就禮貌地說聲歡迎,沒人就專心玩遊戲。阮玉塵的技術說不上多好,就是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詭異感,槍法了得但走位卻宛如萌新,搭配起來極其不和諧。 寧緒之是個不怎麽喜歡說話的人,也從不在直播間冒泡,偶爾送點小禮物給阮玉塵增加流水量。 阮玉塵就這樣不溫不火地播了好幾年,與他同期的主播要麽靠套路要麽靠段子,基本都飛升不少,隻有他始終如一。 一如既往地糊。 似乎是真心喜歡電競,心裏總憋著股清高的勁,不願隨波逐流。 直到兩年前,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學其他主播一樣說說騷話,調戲路人,直播間熱度蹭蹭往上竄。 剛好擊殺打破世界紀錄與官方四排賽登頂在同一年,阮玉塵一炮而紅,直到如今也保持著調戲路人的習慣。 “後來的粉絲很多都不知道snow性情大變,以為他一直都這個樣子,少數老粉知道也沒有到處亂說,畢竟都是鐵粉了。” 店裏的客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空調出風口轟隆隆唿出白色冷氣。紀淮將見底的奶茶杯推到一邊,靜默良晌,緩緩開口:“你想讓我試試能不能打聽到他性情大變的原因?” “嗯,snow沒什麽朋友,既然對你另眼相待,應該是把你當朋友吧。” 聽寧緒之這麽一說,紀淮也對阮玉塵產生了好奇。 下午茶時間結束,紀淮與寧緒之告別迴宿舍,趴在床上撥通阮玉塵的電話。 他的語氣有些疲憊,帶著剛睡醒的慵懶與沙啞:“喂?” “你不會睡了一天吧?”聽到他迷糊的嗓音,紀淮打好的腹稿變得難以啟齒。 “昨晚失眠,通宵直播湊時長了。”阮玉塵捂嘴打了個哈欠,翻身爬起來,走到洗手間刷牙洗臉。手機就放在洗漱台上,打開免提。 “也沒什麽大事,日常問候而已。” 聽到紀淮的聲音,阮玉塵臉上的陰霾消散許多。他睡覺之前忘記關電腦,此時屏幕發出幽幽的光芒,停留在郵箱界麵。 [很抱歉這麽晚才聯係您,關於5月20日總決賽額外獎勵gw戰隊見麵會,將在本周六早九點舉行,地點俱樂部一樓大廳,期待您的到來。] 四排賽冠軍獎勵早已發放,見麵會卻遲遲沒有動靜。雖然知道需要確定戰隊選手的時間,但這都過去四個多月,再拖下去甚至可以和雙排賽獎勵一起發了。 阮玉塵早就忘記還有這茬,昨晚收到這封郵件一夜無眠。 他掛斷紀淮的電話後,忽然心生一計,骨節修長的手指劈裏啪啦在鍵盤上打字迴信。 [我那天沒空,名額可以轉贈給朋友嗎?] [可以的。]第25章 gw俱樂部位於m市,與紀淮所在的n市距離不過一個小時的高鐵車程。 見麵會名額總共隻有四個,阮玉塵把名額轉給紀淮,他當時就懵逼了。 “我們認識有大半年了吧,我覺得你人挺不錯。況且我是真不知道該把名額給誰,朋友就隻有三個隊友,他們都會去。” “不是,你為什麽不去啊?” “我沒空。” 不管阮玉塵是否真的沒空,紀淮就這樣稀裏糊塗接受了這份沉甸甸的轉贈品,隻身一人踏上前往m市的高鐵。 m市的電競行業發展相對其他地方而言更為迅速,許多老牌戰隊的總據點都在這裏。比起以美食旅遊著名的n市,生活節奏也更快。 紀淮周五晚上抵達m市車站,隨便挑選一個離目的地較近的酒店辦理好入住手續,舒舒服服地洗好澡,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紀淮的作息時間一直都很有規律,即便是自然醒也不會超過八點。第二天起床悠閑地吃完早餐,還有富餘的時間,他又陷進被子睡了個迴籠覺。 不知過了多久,還在睡夢中的紀淮陡然被手機震醒,他輕拍劇烈跳動的心髒,麵色鐵青:“喂。” “不要睡懶覺,該出發了哦。” “你有毒吧,這麽重視幹嘛不自己參加?”說歸說,紀淮的動作卻毫不懈怠,他迅速捯飭行裝,走到玄關處抽出房卡關門離開。 阮玉塵輕笑一聲,答非所問道:“把酒店定位發給我。” “幹嘛?不是有專車來接嗎?” “來都來了,你不想順便見見我?” 紀淮嘴唇緊抿,口嫌體正直地掛掉電話,點開阮玉塵的聊天窗口把定位發了過去。 他剛乘電梯下樓,遠遠看見酒店門口廣場停了一輛印有logo的商務車。 車上已經坐下四五個人,紀淮一一掃過他們的臉,其中除了兩名工作人員,剩下三個大概是阮玉塵的隊友。 正當紀淮猶豫該怎樣打招唿時,一個蓄胡青年拍上他的肩膀:“你是snow的朋友吧?他不止一次向我們說過你,沒想到我們比他更早目睹你的真容。” 紀淮身為高貴的繪畫藝術家,並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否則也不會養成用拳頭說話的破脾氣。聞言他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你好。” 眼前這人是個話癆,全然沒有初次見麵的自覺:“我記得你當時積分排名第三吧?好家夥,甩開第四名幾十分,我們公司hr還想把你挖過來,你怎麽不同意呀?” “我想以學業為重。”紀淮的迴答刻板而官方,以此來暗示自己並不想交流。 另一個隊友望向窗外輕聲打斷正欲開口的青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