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娜拉通過視頻電話,和兩個小老板討論日程表。


    “聆信,明禮,在紐約有個世界上最大的時裝周。今年,會邀請小朋友參與哦。”


    可以穿漂漂亮亮的衣服,二猴子在車上開始躍躍欲試了。


    “可是我們不能出境。”二猴子有點惋惜地說,私心裏,他非常希望自己成為全世界人氣最旺的那位小男神。


    “沒有關係的。”娜拉道,“我們可以給你們設計麵具,讓你們不用露臉,同樣可以出席時裝周的表演。”


    聽起來,有戲耶。在車上翻著書的聆信,不由都有一點興趣了,視線離開書頁,在身邊媽媽的身上瞄了瞄。


    顧暖當然不想掃兒子們的興致了,對娜拉說:“他們這樣去參加時尚周表演,肯定是有什麽設計師邀請。”


    兩猴子眨巴了下眼:原來這麽迴事嗎?


    小朋友哪裏懂得這些辦事的流程,都是聽見最大,能出名,這些很響的名頭後,馬上被忽悠了。


    娜拉知道肯定是能忽悠小朋友,但是不能忽悠小朋友的父母。更何況這對猴子的爸媽,是金融界有名的夫妻。生意圈裏的精明人,哪能給她娜拉忽悠到。


    麵對顧金融,娜拉非常認真嚴肅地做起詳細匯報:“是的,我們一共接到了數名設計師的邀請函,現在,還在篩選當中。詳細的設計師名單與資料,我這邊已經整理好了。如果顧董事長同意的話,我馬上給你傳過去。請務必在三天內給予我答複。因為我們這邊好聯係對方安排日程。時間,快來不及了。”


    娜拉果然是個超乎能幹的經紀人,什麽事情在遞交上來之前,已經做得整整齊齊了。


    “嗯。”顧暖點點頭。


    在娜拉把資料第一時間傳到她郵箱之前,有幾句話顧金融要先問問兩個孩子。


    “為什麽想參加這次活動?”


    二猴子不用說,隻要有吃的,有穿的,能當小男神,不被牽著鼻子走都難。


    關鍵是聆信。聆信這孩子,向來對表演興致缺缺的,要不是因為大白爸爸下的命令,基本上他都不想出行任何活動。


    見母親的眼神是落到他這邊來,聆信輕咳一聲小嗓子:“媽媽如果是問我意見的話——”


    “你說。”


    “我知道!”二猴子突然舉高小手插進來。


    聆信望向弟弟。


    顧暖這個做媽媽的,有點兒不悅小兒子插嘴,這是沒有禮貌的行為。


    於是小明禮接到了母親不悅的一瞥以後,縮起了小手,咕噥:“我真的知道嘛。”


    “好,你說。”當媽的給二猴子機會。


    “哥哥喜歡的那個人,要到紐約了。”


    “你哥哥喜歡什麽人?”


    她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這當弟弟的能知道?對了,別忘了,這兩孩子是雙胞胎,雙胞胎本就心有靈犀的。


    “一個寫書的人。”二猴子信誓旦旦地咬道,“哥哥上過網,去查過這個人的新聞。因為我們要去紐約了。”


    對於弟弟這番中途揭了自己秘密的行為,聆信撅了撅小嘴。


    雙胞胎有時候就是這點不好。他能知道二猴子想什麽。二猴子也能知道他想什麽。平常,兩兄弟約好了,彼此不揭秘,沒有什麽。但是,如果像在這個時候,兩人彼此憋不住,絕對是很有可能互相揭短了。


    顧暖稀奇地看向大兒子:“你說你喜歡誰,聆信?”


    事到如今,聆信隻好坦誠地說出來:“我喜歡的那個人,叫做阿米亞,他是印第安人,寫了一本有點像旅遊但是很富有哲理的書。”


    大猴子原來喜歡看這種高深莫測的哲學!


    顧暖都意識到自己的腦子不及大兒子那麽能轉悠的。對於哲學也好,旅行的書也好,她看的基本較少。因為在她的人生旅途中,一直都是實打實鬥的知識比較重要。休閑之類的玩意兒,很難顧得上。


    “聽說他這次要到紐約時尚周出席新書發表會,到時候會與他喜歡的設計師合作。設計師會根據他書中描寫的風景,設計出一係列新奇的服飾,描繪人與大自然的完美結合。”說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崇拜的人,聆信那張向來偏冷靜的小臉都忍不住了,不需要去顧及他人的態度,兩隻深沉的小眼珠閃閃發光,宛如兩顆最矚目的星星。


    顧暖聽著聽著,能聽出的,卻是大兒子內心裏的那股寂寞。


    以前她和老公都忙,基本沒有時間陪孩子,帶孩子的顧爸顧媽,平常要照顧孩子的日常起居都已經非常艱難了,怎麽會有這個精力帶孩子出去玩。悶在家裏的大猴子,隻好拿書來慰籍自己孤獨寂寞的心靈。


    說白了,大猴子像隻被困在鳥籠裏的小鳥,望著窗外的天空,渴望飛翔。對於做大明星,聆信不感興趣,但是,對於在大自然裏翱翔的夢想,是大猴子本性裏根深蒂固的。這點說起來,還是遺傳了大白老爸。


    大白是一枚經常到處遊玩的遊子。據說和她認識之前,浪蕩到常年不迴家,出外旅遊都不住酒店。不是因為沒有錢,是純粹大白喜歡在野外打地鋪。


    看看吧,像他們現在一家要從洛杉磯到紐約去。結果,坐飛機大白不要,偏要自己開房車,送自己一家子到紐約。


    結婚了,必然要互相尊重彼此的愛好和興趣。但是說實話,關於這點,顧暖真有些不能苟同老公的做法。


    路經城市裏不入宿,非要開個房車找個可以停車的公眾場合過夜。顧暖不是怕苦,多苦的日子她從小到大都經曆過了。隻是大白開的這個房車,不拉風不能符合大白的風格,因此每次停車以後,車子都能吸引無數路人來圍觀。顧暖能深深感受到自己和兒子一塊變成動物園裏的猴子了給人免費參觀。


    或許已經意識到老婆不高興的情緒。大白這迴有自知之明了,停車的地點選擇到了一個看起來人煙稀少比較偏僻的場所。


    四周環境卻也不錯,綠樹蔥蔥,不遠處,幾戶農家在打烊。


    停車後,按照慣例,大白下車,和張小鏈一起檢查車況。有一家人坐在車上,大白更是要小心翼翼的。


    顧暖帶兒子下車在宿營地四周散散步,伸長伸長四肢。眼看這是旅行的第二天了。預計明天下午抵達紐約。


    坐了一天半的車,算是逐漸習慣。


    中午的陽光明媚,見一群孩子在路邊綠油油的草地裏拿了個球互相踢著玩。


    兩猴子跟在媽媽身邊,往那群孩子活動的地點眺望。


    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是愛玩的。但是,顧金融不敢隨便讓孩子過去。因為現在兒子身份不同以往了,變成小明星了。


    小白小小白組合現在是當紅的時期,因此,娜拉才說有那麽多設計師邀請,不僅僅是普通設計師,還有些很著名的設計師,都把目光盯在了這兩個小明星上。


    不能過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兩猴子隻好自己找樂子來解悶。剛好距離最近的那家農戶養了馬,養了狗。


    猴子拉著媽媽的手,央求著去看馬和狗。


    走到農戶家那裏時,那裏的主人家算好客,看到他們是遠道而來的旅客,邀請他們進入自己家裏坐。


    顧暖搖搖頭,謝絕了,隻帶孩子們進對方院子裏看看馬。


    馬這玩意,猴子們以前在書裏電視裏看過,哪裏看過真正的。兩雙小眼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對著高出他們小身體的這個高大動物,目不轉睛地看著。


    二猴子先憋不住了,叫道:“我可以騎到它背上嗎?像電視裏的牛仔一樣,我想帥帥氣氣的。”


    聽小明禮這個說法,巴不得能馬上換身牛仔衣變成牛仔小子。


    看著二猴子有跑迴房車找牛仔衣的傾向,顧暖連忙攔住,道:“媽媽不會騎馬,你說怎麽辦?”


    “媽媽不會,爸爸會嗎?”二猴子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


    大白會不會騎馬,顧金融根本不知道。夫妻那麽多年,光油米柴鹽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搞馬術這個事兒。再說,騎馬這玩意兒,對於國內人來說,基本屬於稀罕的東西。普通老百姓想都沒有想過去學的東西。


    “我去找爸爸!”二猴子是屬於那種說來就來的性子,一看媽媽答不上來,可能性有的。他唿啦小腿邁開,衝房車的方向跑過去,喊:“爸爸,爸爸——”


    聆信看弟弟動作也就不動了。雖然他心頭一樣心癢難忍,可是,他更不願意看到爸爸媽媽為難。


    顧暖隻看小兒子去老公那兒鬧騰,想著等會兒,小兒子又要被老公拎起屁股教訓了。


    結果沒過多久,卻見大白抱著二猴子向他們走過來,邊走邊叫道:“暖兒,你想騎馬嗎?”


    聆信小嘴大張,不敢去看媽媽的臉色,舉起的小手果斷拍起自己的小額頭。每次弟弟幹蠢事必然能引起他反應的一個動作。


    二猴子聽到爸爸這樣張嘴大聲問的時候,小臉蛋早也轉過去了,趕緊埋到大白爸爸的肩窩裏,裝作我什麽都不知道。


    顧暖心頭歎息。想著小兒子怎麽和大白討價還價的,結果怎麽把她這個無辜的給扯進來的。


    大白走到了老婆麵前,亮開拉風的白牙齒,道:“要我教你騎馬嗎,暖兒?”


    “你先帶他們兩個溜達一圈。”顧暖說,邊把害羞的大兒子一起推到了前麵。


    大白的大手掌果斷先拍了把撒謊的二猴子屁股。他就想嘛,以自己老婆那個恬淡的性子,怎麽可能突然心血來潮想騎馬了。


    偏偏跑來他那兒的二猴子說得天花亂墜,若有其事的,害到他都上當受騙。


    被爸爸拍屁股的小明禮半聲氣不敢吭,認了。隻是一把小嘴撅著,有些委屈:咱也是沒有辦法,誰讓大白老爸疼老婆多過疼兒子。不把媽媽搬出來,大白爸爸能妥協嗎?


    顧暖問老公問句真的:“你真會騎馬嗎?”


    說著,那是擔心的,把他袖管拉拉,再小聲說:“別勉強。從馬上麵摔下來,有可能摔斷腿的。”


    老婆說的煞有其事,這讓大白都有些翻白眼的衝動了。對著老婆一個挑眉,大白說:“我會不會,不如我先騎一個給你看看。”


    顧暖想著這樣也好,反正,可以先看看大白的情況,再看看讓不讓小朋友上馬。男人啊,畢竟和女人不太一樣。隻看網絡上有些男人把剛出生不久的親生兒子拿去做體操倒立的,而當老婆的女人們都在旁大唿小叫的,都知道男女這個截然不同到了哪種程度。


    征得了馬主人的同意。大白借了馬具,先和馬主人給馬安上,再自己整理下裝束。


    騎馬最好是穿騎馬裝,但是,大白現在衣櫃裏沒有。於是,把襯衫下擺打個結,褲子高高豎起,再借雙雨靴套上。帽子戴了馬主人的草帽,係上防風扣。手裏拿了條馬鞭。不用踩腳凳,大白自己踩上馬鐙翻身上了馬。


    顧暖和兩兒子退到安全距離以外,看著這一幕已經看傻了眼。隻見大白這個動作一氣嗬成,騎在馬背上的大白,還做出像電視裏電影明星的標準動作,手指捏著草帽沿,向他們母子三個敬禮。


    “爸爸什麽時候會騎馬的?”聆信不可思議地叫道。他都從來沒有聽大白爸爸說過。


    二猴子斜眼瞟了瞟老大,像是在說哥哥你孤陋寡聞了,道:“爸爸立誌當超人,能不會騎馬嗎?等我長大了,我肯定也會騎馬,還要拿馬術冠軍。”


    這個二猴子,完全的大言不慚。


    顧暖在小兒子的腦袋上拍了下,想說這孩子,什麽時候這個腦洞能補一補,別整天異想天開。還馬術冠軍呢!


    大白貌似聽到了小兒子的話,對老婆叫:“暖兒,我有馬術冠軍的獎杯,在其他人手裏寄放著呢,你要看,我拿迴來送給你。”


    二猴子一聽興奮了,洋洋得意地迴頭對媽媽眨眼睛:“我沒有說錯吧。以後我也拿冠軍!”


    顧暖服了他們父子了,躲一邊去。


    大白揮起馬鞭,等馬主人打開院子的大門,他騎著馬出了門,在外麵比較寬敞的場所溜達了兩圈。


    不止顧暖他們母子三人在看了,當地的不少人都圍了過來,興致勃勃地看著一個看起來不是美國牛仔的男人,一個中國人居然也到他們這裏炫耀起馬術了。


    顧暖隻知道,自己老公這個拉風的性子到哪兒都變不了。隻看這個圍觀的觀眾越來越多,有些觀眾操著本地的語言,似乎說了一些不讓大白高興的話。大白這個熱血一來,當場甩起馬鞭,來個熱血沸騰的表演。


    隻見騎在馬背上的大白開始縱馬疾奔,兩手抓住馬鞍,在馬兒奔馳的過程中表演起了上馬下馬等高難度馬術動作。


    兩隻小猴子的小嘴已經合不攏了,看大白爸爸像是看天外來客。


    顧暖看著看著,臉色發白。


    即興表演完,獲得現場如雷般掌聲的大白,悠哉地騎著馬迴到自己家人麵前。下了馬,他笑嘻嘻地對顧金融說:“怎樣?”


    顧暖沒有說話。


    大白這時才發現老婆臉色不對了。


    男人大都好玩,野性大。以前,他沒有當著她的麵冒險,她沒有怎麽覺得。現在親眼一看,哪止是心驚膽戰。


    幸福,是多麽的難能可貴。她曆經劫難的心情,使得她根本都沒有辦法再承受任何意外的風險了。所以,上次歐亞楠冒險進手術室的時候,讓她幾乎難以承擔,是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做這種事了。”


    兩隻小猴子,都突然感覺到了爸爸媽媽之間的氣氛不對。再聽媽媽這話,媽媽的這個聲音,是他們以前聽都沒聽過的。讓他們兩個小心頭,都要糾結成了一團。


    二猴子立馬響應媽媽的號召:“我不騎馬了,不做馬術冠軍了。”


    蕭夜白的眼神閃一閃,把兩猴子先晾在一邊,伸出手在顧金融肩頭上摟一摟,輕聲說:“嚇著你了?”


    顧暖的臉往外側著,抿著的嘴角,像是不能撬開的縫。


    她其實並不堅強,不了解的人,肯定不清楚。


    傷痕累累的她,早已沒有眾人所想的那樣堅強。什麽女超人,戰無不勝的女超人,這些詞匯隻有她心裏很清楚,根本擔當不起。她比誰都擔心,害怕,恐懼。


    看到她把臉別了過去,蕭夜白心頭一驚,突然想起了衛長青說的話。


    結婚後生了孩子的女人,會更加脆弱,沒有你想的那麽剛強。


    這時候的大白,麵對這個意料之外,忽然間隻能是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於是,摟著她,帶上兩隻猴子先走迴房車。


    張小鏈在他們一家在那邊玩的時候,已經先用車裏儲備的食材做好了午飯。見他們一家走迴來,笑道:“二哥,二嫂,吃飯了。”


    大白卻隻衝他擺了下手:“你帶著聆信和明禮先吃。”


    兩猴子在察覺氣氛異樣的時候,已經都不敢吭氣了。乖乖的,按照爸爸說的話,跟叔叔吃飯。


    張小鏈隻好詫異著,迴頭問兩個小朋友:“你們爸爸媽媽怎麽了?”


    不會是吵架了吧?


    不像吵架呀。一般吵架不是兩個人分開走嗎?


    這情況讓人摸不到頭腦。


    兩隻猴子好像各自憋了股氣,坐上餐桌旁邊擺著的椅子,拿起小碗時,互相瞪起了眼珠。


    聆信說起弟弟:“你以後做事能不能用點腦子?沒有問媽媽,你就去找爸爸。難道你不知道爸爸比我們兩個更能惹禍嗎?”


    汗!張小鏈大汗,連忙迴頭看大白有沒有聽見兒子批評老爸這話。


    老爸比兒子更能惹禍,這話還是向來號稱最懂事的大猴子說出來的。


    二猴子的嘴角撅到,能高高掛起水壺,對哥哥的批評一個瞪眼過去:“你自己不是也想騎馬嗎?你問問自己,是不是想?我才不像你,心裏想,嘴裏說的不是。偽君子!”


    大猴子被弟弟這話一刺,小手放下碗,拍打桌子:“我是偽君子!我最少不會像你撒謊。明明媽媽不想騎馬,你非要騙爸爸說是媽媽想騎馬。你是那個滿嘴撒謊的匹諾曹,你的鼻子早就應該變得長長的!”


    “我的鼻子比你長嗎?”二猴子不甘示弱,把自己鼻子湊到哥哥麵前比起來,“你比比,是我的鼻子長還是你的鼻子長?”


    媽呀!這對兄弟吵架起來,簡直是神邏輯。比鼻子長做什麽!張小鏈更擔心他們比著鼻子時,互相先咬起彼此的鼻子,看這個傾向是非常有可能爆發的場麵。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張小鏈把手插入兩隻猴子互相貼著的兩張小臉中間,好不容易把互相攀比的兩隻小鼻子推開,氣喘籲籲道,“你們爸爸媽媽叫你們吃飯呢。你們不吃飯,是不想做乖順的小朋友嗎?”


    哼!


    兩隻小鼻孔同時哼一下,各自背過臉去。


    分明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張小鏈看他們生氣的小臉,都好像是在看鏡子一樣。這兩猴子真生氣起來時,表情是一模一樣的。


    “吃飯,吃飯!”張小鏈努力用兩隻手各摟住一隻小肩頭,給兩猴子降降火氣。


    可猴子們不僅不買他們的賬,隻見有張小臉的眼眶甚至紅紅了起來,看起來要滴淚了。


    張小鏈為此驚慌失措,趕緊安慰那隻猴子說:“明禮,別哭,別哭,叔叔不是怪你,叔叔給你買糖吃,好嗎?”


    這話引來的,卻是另一張小臉迴頭,衝他說:“我在這呢,叔叔!你叫誰明禮?”


    張小鏈仿佛被雷劈中,在原地動都不能動了,腦子都是昏的了,分不清東南西北,更分不清這兩猴子哪個是哪個了。


    聆信拿小手抹了下眼睛,跳下凳子。


    “聆信——”迴了神,張小鏈叫。


    “叔叔別擔心,我找個地方坐坐。”大猴子覺得糟糕透頂了,這個時候他居然和弟弟吵架,根本不像身為老大該做的事。


    “那,那,你找地方坐,我給你找張桌子,給你把飯菜弄過去。你喜歡吃什麽?番茄是嗎?”


    張小鏈努力哄著小朋友。


    與此同時,平常號稱最好吃的小明禮也不吃了,推開小碗說:“我要喝牛奶。”


    “你要喝牛奶?不吃飯?”張小鏈迴頭吃驚地問二猴子,“這有你喜歡吃的牛排你都不要嗎?”


    “不要,我要喝媽媽衝的牛奶。”二猴子低著腦袋低著聲音說。


    張小鏈這分不開身了,一邊給大猴子另擺飯桌,一邊安慰二號小朋友:“別急啊,叔叔馬上給你衝牛奶喝!”


    聆信這時抬起了小頭,說:“叔叔,你忙吧,衝牛奶的事我來做就行了。我知道他喜歡喝多甜的牛奶。”


    哦!大猴子無論如何都是最乖的。張小鏈笑笑,答:“好。你教我怎麽衝。”


    小兒子說要喝媽媽衝的牛奶的聲音,傳入房車內。


    顧暖轉過頭看車窗外。


    蕭夜白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她肩上,看到她望去哪兒了,和兒子一樣撅嘴:“暖兒,你看看我呀。我在你這裏。”


    顧暖迴頭,看他:“什麽事?”


    “你剛才生氣了是不是?”大白慎重其事地問。


    顧暖又別開臉。


    “哎,你別這樣。”大白的手把她的臉掰迴來,這下看見了她眼裏閃過的一抹水光,那刻把他的心頭都揪起來了,心亂如麻,“你說吧,有什麽不要我做的,你全說,我不做就是了。不騎馬!我這輩子不騎馬了!”


    “不是說讓你不騎馬了。”顧暖低聲說。


    “可你不開心。”大白咬字道,“你不開心的事,我肯定不做的。”


    “我不是不開心,隻是——”顧暖歎口氣,“隻是看到了,心裏頭忍不住,慌亂,不知道怎麽辦。”


    “你認為我騎在馬上很危險,是嗎?所以我讓你擔心了,我不能做這些事,我知道。”大白現在在努力反省老六說的話。他以前的性子是散漫了,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老六說的是對的,讓老婆擔心的事是不能做了,那就變成不是男子漢了。


    老公的性子還是很單純的,顧家的,至少顧及她的感受的,顧暖突然感到是自己過分了,說:“不是你的錯,是我,該信任你的。”


    是,隻要她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以他的本事絕對不會從馬上摔下來,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而且,這不單止是他騎馬的問題。她終得考慮,他是男人,終究是要出去闖的,去冒險的,這是他的天性,他的興趣。如果她梏桎他,等於說把他的本性給抹殺了,這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愛他,要信任他。


    終於是承認了,自己在不知覺中,早已愛上了這個男人,愛到入骨去了。所以,很怕他出事。愛,讓她脆弱了。


    大白聽了她這話,手掌心下,感覺到她的肩頭依然在哆嗦不止。他眼睛一眯,轉頭,一個吻輕輕落在她額頭上:“行吧,我等會兒帶你去騎馬。說來說去,這事肯定有我的錯。如果我能讓你明白,這個事根本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危險,或是說風險是我可以控製的,不就不會讓你擔驚受怕了嗎?”


    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顧暖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形又俊又長,神秘的黑色,充滿了誘人的魅力,除了這些,現在,她能看到的,還有一種男性的沉穩凝重。


    不知何時,他的下巴也會長出一些硬漢子的硬茬。實際上,他一方麵英俊依舊,一方麵確實當了爸爸以後,收了不少性子,變得更加成熟了。


    他的笑容衝著她時,有種沉澱的涵義在裏麵,是包容,而不是無限的寵。


    顧暖睜了睜眼,仿佛第一次看這個男人一樣。


    察覺到她的視線,大白輕輕一笑,笑聲醇厚,說:“再怎麽說都好,我是家裏的男人。這點我早就和你說過了。”言罷,他突然把她身體摟入自己懷裏,環抱住,同時,聲音貼在她耳畔說:“有些事情,必須由我來做決定,你明白嗎?”


    感受他兩隻結實有力的長臂,顧暖的心頭輕輕地抖了抖,低聲:“嗯。”


    這時候,她隻想做個小女人,做個他懷裏的小女人。


    她累了。他分明能感覺到。雖然不知道這個變化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但是,讓他聯想起了她弟弟歐亞楠很努力掩蓋的那抹表情。


    大白的眼睛眯一眯。


    爸爸媽媽走出房車的時候,發現,兩個兒子居然挨坐在一起看書了。


    二猴子的性子,基本和讀書是無關的,現在願意安安靜靜地坐在哥哥身旁看書,讓人大跌眼鏡。


    張小鏈對他們夫妻倆歎道:“弟弟其實很粘哥哥的。弟弟手裏那杯牛奶,還是哥哥給衝的。”


    顧暖和蕭夜白都有若所思的。


    陪老婆吃完飯,蕭夜白宣布:“等會兒大家都去騎馬。”


    二猴子抬頭:“爸爸,還騎馬嗎?”


    “當然了!”大白說。


    “可是麻麻不喜歡,是我撒謊了——”二猴子無比愧疚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沒事。”顧暖連忙對兒子說,“媽媽想去騎馬的。”


    “真的?”兩隻猴子一起問,接著一起搖頭,“媽媽不用顧忌我們。”


    “真的,是我自己想去騎馬。”顧暖認認真真道,“我想體驗一下,你們爸爸說的,騎馬是一件享受的事,而不是一件看起來很危險的事。相信你們爸爸,好嗎?”


    兩猴子立馬互望一眼:哎,變了?發生什麽事了?


    張小鏈依舊留在房車這裏看護財物。蕭夜白他們一家四口,又找了戶農家。這迴,這戶農家的馬,有大有小,也有教養非常良好的母馬,適合女性用。


    因為一個下午都玩馬了,行程再次耽誤,要到明天晚上才到紐約。


    娜拉率領團隊,坐的飛機,提前抵達紐約為小白小小白組合鋪路。沒多久,顧暖給她的迴複函到了,選擇了其中一個設計師。娜拉卻看著這封電郵有些發呆。


    據她從某個同行得知的一個消息,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她不清楚顧暖知道不知道。


    為了確定這個消息真偽,娜拉撥通了那個她好多天都沒有聯係的號碼了。


    過了一會兒,有個老人的聲音從電話對麵傳了過來:“你誰呢?”


    “你好,我是趙小姐的朋友,我想找趙小姐。”


    “聽你口音好像是外國人。你找我外孫女做什麽。”


    原來是趙夢瑾的姥姥。娜拉連忙和老人重新打過招唿,接著問:“請問趙小姐在嗎?”


    “她不在,她有事。等會兒她迴來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趙小姐有什麽事忙嗎?”娜拉吃驚的是,趙夢瑾做什麽事居然不帶手機的。


    老人不高興的口氣傳過來:“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想說,我外孫女做什麽,需要都一一向你匯報嗎?”


    娜拉趕緊道歉:“不,老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趙小姐的經紀人,所以——”


    “你是她經紀人?拉琴的?”


    “是。”


    “她不是請假了嗎?暫時她不會拉琴的了。你別再打電話過來。”說完這話,老太太那邊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這當然是讓娜拉心頭更起疑心了。剛好,她團隊中有個人,拿了份報紙衝進她辦公室裏,說:“不好了,爆了。”


    娜拉跳起身,接過對方手裏遞過來的報紙,一眼掃過那醒目的大標題,寫著:天才音樂家遭遇不幸意外,從此音樂的命運要夭折?


    桌上的電話開始響個不停。


    娜拉一屁股坐迴椅子裏,無力地擺擺手:“什麽電話先不要接。”


    顧暖是在晚上要睡覺前,無意中瀏覽國內外的新聞時才發現這個重磅消息的。她看著先愣了下。


    迴頭,看猴子們睡在她身後的床上,兩隻一模一樣的小臉明顯什麽都不知道。二猴子邊睡邊嘀咕:我不可以吃馬肉。


    下午瘋玩了一天,兩猴子和馬之間建立了良好的情感。所以二猴子說什麽都不願意吃肉了,最少不肯吃馬肉。


    對於二猴子的說法,張小鏈這個叔叔較為實際,告訴二猴子:“你想吃馬肉,也吃不到啊。”


    一般馬肉,都不會在市麵上流通出售。


    猴子們,和趙夢瑾之間的感情是有一點的。再說兩猴子都知道娜拉是趙夢瑾的經紀人。


    擔心兒子遭受打擊,畢竟這新聞可真的是,基本有可能斷送了趙夢瑾的音樂生涯了。


    顧暖移開電腦,走下床,走到房車外。


    孩子們早睡,男人們玩睡。大白和兄弟在車外麵的戶外,拿了啤酒,邊看夜晚的星星邊小酌一杯,聊點兄弟間的感情。


    張小鏈喝多了點,微微有點醉意,眼眶緊接紅了,道:“二哥,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麽?”大白摟住他肩膀,問。


    “我那時候不該,不該按照他說的話——”


    到現在小九心頭的疙瘩都沒有除去。


    大白心裏明白,倘若不把那個人抓住的話,什麽都沒有用。


    喝了一口悶酒,轉頭,見老婆從車裏走出來了,問:“他們鬧你了?”


    “不,他們睡著了。”顧暖輕聲道,依舊生怕吵醒睡夢中的孩子。


    “那你是想出來陪我喝杯酒?”大白笑著,向她舉起手裏的啤酒罐。


    顧暖不敢喝,怕自己一喝,他喝的更多,明天大家要開車呢。


    張小鏈這時身體一歪,歪在坐著的板凳另一邊。聽他唿嚕聲,大白把自己的外套蓋在小兄弟身上。


    自己起身,走過去老婆坐的沙灘椅邊,問:“怎麽了?”


    顧暖吸了口氣:“新聞你看了沒有?唐教授有給你打過電話嗎?”


    唐思禮在國內,對趙夢瑾受傷的事肯定知道的。按照習慣,唐思禮應該第一時間向老板稟告這事了。再說哪怕唐思禮不說,明新醫院裏,大白的眼線那麽多,大白不可能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隻聽她這話吐了出來以後,蕭夜白目光朦朧,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深的緣故,顧暖隻覺他眼前這雙眼好像無底洞一樣,看不到底。


    “嗯。”他終於輕輕應了聲。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顧暖問。


    “剛出事那天吧。高院長先打的電話。那時候整件事沒有確定原因結果,而且,那時候在四姐家裏,一切很亂,不適合談這件事。”大白淡淡地說。


    顧暖又問:“怎麽樣?我看新聞裏說的很嚴重,唐教授怎麽說?”


    蕭夜白道:“和報紙裏說的大概差不多。”


    聽他這個口氣,倒是沒有什麽特別心疼的感覺。顧暖就覺得奇怪了。本來以他挺疼愛趙夢瑾這個外甥女這層感情為基礎,他如今這個態度明顯有些異樣。


    莫非,這個受傷本身有什麽內幕?不會是趙夢瑾自己幹了什麽蠢事吧?顧暖的眼裏不由一沉。


    見她像是想到些什麽,蕭夜白把啤酒罐放到她身邊的桌子上,低下腰對著她的臉說:“沒事,都有我。”


    “你喝醉了。”顧暖聞到他嘴裏的酒氣,這時終於能感覺到他心頭的不悅。肯定是因為趙夢瑾的事,因為下午他陪她玩時心情一直都很嗨。


    “我沒有喝醉。”大白說,卻一屁股坐到了她麵前的草地上。


    顧暖伸出手去扶他,他擺擺手:“不用,我自己站得起來。”


    “你擔心她嗎?”顧暖說,“她是個傻姑娘。所以,之前,你找借口,無論如何不讓她去接近那個男人。可是終究抵擋不住。他們兩人一開始見麵就是個錯誤。”


    說白了,當初蕭夜白怎麽可能用兩個人的背景天差地別的理由來阻止趙夢瑾和唐思禮在一起。蕭夜白本身是個叛逆分子,自己娶的老婆就是不顧家境在一起的。大白怎麽可能自打嘴巴。


    顧暖很清楚,這都是因為唐思禮那個男人,根本不是趙夢瑾能把控住的。


    說是愛情,沒有所謂誰操控誰一說,但是,總歸得先愛上吧。趙夢瑾能因為少女幻想愛上這個男人,可這個明顯心裏冷到已經沒有人類感情的男人,怎麽可能愛上趙夢瑾?


    “看來你也很清楚的。”蕭夜白衝老婆吐口氣,“她根本不是他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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