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當抑鬱症患者進入恐怖遊戲 作者:青蓮門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一個梳著婦人頭的女人抱著掃帚進來,便看到自家兒子抱著個牌位站在木頭箱子裏。 她愣了一下,眼睛裏有震驚,更多的是著急。 然後她揮著掃帚就往沈憐身上打。 沈憐被打懵了。 什麽情況? 她衝上去一把打翻了沈憐手裏的牌位,拉著沈憐就出了屋子,開始哭嚎:“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呀!” 沈憐更懵了。 “不是躲貓貓嗎?那個小朋友還在屋子裏呢。” 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按了暫停鍵。 她猛地撲過去鎖住了那個房間的門,“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用額頭一下一下地砸著地麵。 “二娃子,我家憐兒和你無冤無仇的,你有什麽怨別找他啊,你找我都行啊!” 沈憐站在一邊,揪著打著補丁的灰撲撲的衣角,看著像瘋子一樣的女人,眼神空洞。 女人磕完了頭,硬是拉著沈憐出了門。 七拐八彎去拜神婆。 神婆的頭上插著五顏六色的羽毛,臉上抹著亂七八糟的油彩,哼著咿咿呀呀的怪調子,把不知名的水往沈憐身上澆。 然後女人按著沈憐的頭往地上砸,拜著怒目而視的神,燒著氤氤氳氳的香。 臨走時給功德箱裏塞了一把香火錢,抱迴去了一捧柚子葉。 女人鬆了口氣,誰讓這熊孩子看到幾年前因為那個躲貓貓鑽進木頭箱子裏憋死的二娃子呢。 沈憐被女人牽著手,還是呆呆的。 月亮又升到頭頂,女人勞作了一天,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輕輕打著鼾。 沈憐呆呆地坐在院子裏。 一隻冰冷的手捂住他的眼睛。 沈憐沒有什麽反應。 那雙手就放開了沈憐的眼睛。 畫皮鬼一口冷氣吹在了沈憐的耳廓邊,柔荑摸著還帶著咬痕的鎖骨。 “別鬧。”沈憐轉頭。 這張臉還很稚嫩。 “想什麽呢,迷迷糊糊的,被哪個小妖精誰迷了心竅?”她壓低了聲音。 沈憐迴道:“我在想誰死了……” “誰死了?”畫皮鬼在月光下轉了個圈兒,披著清冷的銀輝,美豔不可方物。 “王死了啊。”她笑。 王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東西了。 畢竟人間無此姝麗,非鬼即狐。 還有她那拙劣的矯揉造作的讓人一眼看穿的演技。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那是他心愛的姑娘,雖然這愛來的莫名其妙。 “你最後一次看見鄭清是什麽時候?”沈憐問。 “我可不知道。” 沈憐的目光有了焦距,盯著她:“他不是去茶館了嗎?” “唔,可能吧。”她理了理雲鬢。 沈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那個妃子死了沒有!” 畫皮鬼慢條斯理道:“你為什麽那麽關心那個女人的死活呢?” 沈憐咬著牙,一字一頓:“死了沒有。” 畫皮鬼咬唇輕笑:“沒有。” 沈憐癱坐在地上,像個線被絞斷的人偶。 這次他眼睛裏一點光也沒有了。 畫皮鬼看著他。 這兩個人渾身上下透著古怪,她沒殺那個妃子,隻是為了試探他們,雖然自己現在還不明覺厲,但感覺已經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呢。 沈憐站起來,從屋裏的灶膛下摸出了火折子。 他點燃了那個牌位。 “你幹什麽?”畫皮鬼看起來很平靜。 “你不守信用,這牌位自然得燒了。” 畫皮鬼諷刺地笑:“小相公你又守信用了?你真把妾當傻子呀?桃木的牌位!哪家用辟邪鎮邪的桃木做牌位!” 誰不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嘴裏真摯地說著人比鬼可怕,騙鬼呢。 她笑得愈發美豔囂張,如同一朵盛開的罌粟:“恰巧妾之前得了一張道符,桃木與火也奈何不了妾了。” 一陣風吹過,她倏忽不見。 沈憐呆呆地站在那裏,像個木偶。第38章 陶淵明(三) “死了沒有。” “沒有。” “死了沒有。” “沒有。” “死了沒有。” “沒有。” “死了沒有……沒有……” 沈憐神經質地喃喃自語。 他腦子裏好像有了幻聽。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醫生……死了? 你還沒給我立碑呢,你他媽還沒給我立碑呢。 他陷入了一種空茫的境地。 那個滿臉假笑的家夥還沒給我立碑呢。 那個一看就精得讓人想一拳打他臉上的家夥死了? 那個家夥一槍打爆了綁架他的數學老師的頭,雖然他並不領情。 他想從樓上墜下去,墜到地獄去。 那個家夥濕淋淋地把他從河裏撈起來,雖然他並不領情。 他想從橋下墜下去,墜到橋姬身邊,讓自己的靈魂永遠沉溺。 或者靈與肉永遠毀滅。 他們夠默契,有著聰明人的心智,卻不夠信任。 他看著醫生在橘黃色燈光下的側臉,看著桌子上的魚湯,第一反應是情況不對,非奸即盜。 他一下一下地試探,想試出碗裏麵莫須有的毒藥。 眼神交鋒,彼此心知肚明。 事實證明那可能就是一碗普通的魚湯。 醫生知道他對他的不信任。 他現在卻奢望醫生不信任他,就像他不信任醫生一樣。 夠聰明,夠不信任,所以留後手。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他沒留後手! 鄭清對於沈憐來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生命裏的過客,在一個不那麽普通的時間點相遇。 沈憐自私,腦子裏沒有對人際關係的正常情感,不在乎所有人,有時候這個“不在乎”甚至包括他自己。 所以這個認識沒多久的醫生死了就死了,他不是那麽傷心,也可能隻有那麽一點點傷心。 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欠這個家夥的命沒還。 他最終喝下那碗湯,心裏想的是死了正好還命。 更何況,醫生是被自己坑死的。 愧疚與自責要比傷心多得多。 欠別人東西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尤其是別人死活都不讓你還的時候。 別人不以為意,你卻平白覺得低了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