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著外麵纏綿的雨聲葉尋藍竟迷迷糊糊小睡了一會,醒來時已不知時間,輕輕在草垛內撥開一角,已經能聽見遠處嘈雜的人聲,想該是天已亮。

    葉家藥堂是不能再迴去的了,今後到底該去往何處?葉尋藍摸索在熱鬧的集市中,憑借著自己此時超人的聽力倒也看不出是一個瞎眼的人,也不知道要殺害自己的是什麽人?自己是必須遠離此地,先尋一個偏遠的地方躲過追殺然後再伺機返迴,眼下也隻有這樣的辦法了。

    葉尋藍隻是一個平凡的人,一個平凡的瞎子,一直生活在爹的照顧之下,十幾年來從未走出牛家溪鎮一步,可突然一切都改變了,唯一的親人被人殺死,而自己又不得遠離葉家藥堂,從此漂泊四方,恨,憤恨的種子在他平凡的心中慢慢滋生。

    木製的墓碑被昨夜的那場春雨淋濕,葉尋藍雙手輕輕扶住墓碑:“爹,我是尋藍,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有人要殺你,現在他們還要殺我,我不能幫您守著藥堂,都怪我沒用,不過爹,您要是在天有靈,您就保佑孩兒躲過劫殺,孩兒現在幸得高人幫助已經擁有了玄氣,隻要孩兒好好練習終有一天一定會迴來為爹報仇的。爹,我想好了,我決定一路往北去,聽說那裏現在有妖獸作亂,各路修仙的人一定有很多,我混跡在他們之間,即使兇手發現了我也不便隨意動手,再說那些修仙的人都乃是名門正派,我想兇手也不敢露麵的”。

    一根探路用的木棍指點著一直往北而上,葉尋藍跟在一路跑商的隊伍中,他換上了一身青色長衫,將長發挽成發髻,加之本身便瘦弱有如書生一般,走在這群終年跑商們中間倒備受別人關注,這些跑商都是熱心腸,瞧葉尋藍是個瞎子,一路上倒是照顧,幾裏地一過就已經相互熟絡起來。

    跑商們終年奔波於路上,枯燥而乏味,因此隻要是跑商都會講些笑話長書的,特別是那些葷段子更是拿出來取樂去乏的絕好方法,一路上這些跑商你一言我一語倒也樂嗬。

    “我說葉小哥,你一個文弱書生,怎麽獨自出門,還是要到那麽遠的地烈堡,聽說那邊現在不太平啊?”張大胖子長得人高馬大,滿麵胡茬,一笑起來渾身肥油上下亂晃。

    “是啊,我可聽說地烈堡往北可有什麽妖獸出來傷人了,那裏的百姓全都逃到了地烈堡南邊十裏堡了”王全貴與張大胖子站在一起更顯得瘦弱有如猢猻,尖下巴上一簇稀拉的胡子微微上卷著,一說話那雙小眼睛便滴溜溜亂轉。

    葉尋藍幾日裏都受到大家的照顧,對這幫跑商新村感激,他微微一笑:“那又有什麽辦法啊,家中突然遇事,我一個瞎子生活不便,隻能到北方投靠那邊的親戚了”

    張大胖子他們對葉尋藍也是滿懷同情,伸出寬大的手掌在葉尋藍肩上輕拍了幾下,安慰道:“葉小哥,一路上我張大胖子一定好好照顧你的,到了北地,等我把貨出手了,就幫你找你親戚,你就安心跟我們在一起吧。”

    “多謝了,大家夥對我的照顧我會記在心中的”葉尋藍心中一暖:“噯,張大哥,你剛才說北地有妖獸出來傷人,那可曾聽說修仙之人出來幫老百姓擊殺妖獸?”

    張大胖子一搖脖子,兩腮的肥肉一陣顫抖:“沒,我們這些平民怎麽能知道仙家的事情”。

    “我倒是聽說還真有仙家過去了,那地烈堡便派出若幹弟子前往擊殺妖獸來著”王全貴平日裏就愛些小道流言,更是對修仙們格外關注,一說起修仙者便如數家珍一般,能講出一套一套的,似乎自己能夠知道仙家的事而倍有麵子。

    大家夥聽著王全貴說著話,隻當是聽說書先生在說書,畢竟仙家離自己太遙遠,這輩子都不可能遇見。

    “大家夥天黑了,我們就在前麵的山坡上安營休息一晚上吧。”跑商隊裏的隊長這時大聲吆喝了一句,指了指前麵不足百米的一個小山坡。

    大家夥將托著貨箱子的騾子牽著往山坡上走去,嘴裏不斷抱怨著這春日天太短,根本走不了多少路。

    安置好了貨箱,給騾子放好了幹草,跑上們都聚集坐到一起,生氣幾堆篝火,各自拿出些吃食靠著篝火填補起肚子。

    “王全貴,你再給我們講講仙家的事唄”人群中不知是誰將了一句。

    王全貴當仁不讓,笑嘻嘻的站起身來走到大家夥麵前,紅彤彤的篝火在他臉上勾上一層紅光,使他像喝醉酒了一般。他找了塊石頭坐下,微一沉吟,就擺開了架式說了起來:“這仙家離我們太遠,我們這些個討生活的平常人哪能那麽容易遇到,還好我天南地北的朋友多,才能知道一些,這一路走來都和你們說的差不多了,今天我就給大家說說天下第一門派封神穀,這封神穀可了不得,穀中七位長老可是個個踏入仙班,直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聽說他們當年還去過東海,是為了去尋找什麽什麽上古神獸。”

    “是什麽神獸啊?你倒是說清楚了些,還賣什麽關子啊?”聽客們一路來已經習慣了王全貴賣弄關子,所以一到緊要關頭就自己先行開口詢問,省的被王全貴將胃口吊得難受。

    王全貴一瞪眼,癟癟嘴接著道:“不要急嗎,我不是正要說嗎!聽說那上古神獸叫什麽螣蛇,具體的我哪裏能知道,隻知道他們那時一共去了九個人,個個都有飛天遁地的本事,站在仙劍之上,嗖的一聲就化作一道道流星便飛過天去,可那上古神獸也是有靈性的,再說了,活了幾萬年的神獸又怎麽能沒有奇異功法,這九人一起都未能在上古神獸麵前討得好處,他們從地上打到空中,再從空中打進海裏,方圓幾百裏都被他們毀了,那海水一時間倒流而去,海麵上死了一層的魚蝦蟹啊,那上古神獸名喚螣蛇,長得就和蛇一般無二,隻是個頭上大處不知多少倍,在海水裏那就是一個如魚得水啊,即便那九位仙家法力無邊也鬥不過人家,最後隻得空手而歸,我還聽說後來他們迴到了封神穀沒過幾年,其中一位仙家便又獨身前往東海尋那上古神獸螣蛇,奇怪的是這位仙家法力突然又厲害不少,一直和這神獸打著,直到現在都未迴去,現在隻要遇到下雨天還能聽到東海裏有怪獸的叫聲和仙器的聲音,沿海的漁民可都親耳聽過的”。

    “哈哈······王全貴,你就吹吧,這仙家再怎麽厲害還能一直打到現在啊,那他不要吃飯睡覺了?”跑商隊伍裏都是些單純的漢子,聽王全貴說完便吵鬧起來。

    王全貴不屑的冷笑一聲:“你們懂什麽,人家仙家可都是仙人,仙人還要吃飯睡覺嗎?一個個都見識短淺,葉小哥,你是讀過書的人,你倒是說說這仙家們還要吃飯睡覺嗎?”

    葉尋藍本是坐在人群中,離那篝火最近,也離王全貴不遠處聽著,現在王全貴突然問他,跑商們當然都一起望向他,他是這裏最有學問的人了,不問他問誰。葉尋藍淺淺一笑道:“哎呀,王大哥,你可真把我問住了,我平日裏就聽了教書先生講些經文辭賦,這有關仙家的事情還真不清楚,可按理說仙家應該不比我們尋常人這樣吃喝拉撒吧,不然他們怎麽還叫仙家呢,我想他們都是吃些仙丹妙藥什麽的,至於這吃飯睡覺,估計是當免可免的。”

    王全貴一聽葉尋藍也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臉上便又露起了得意的笑,一雙老鼠眼眯成了一條縫:“怎麽樣,我就說嗎,這仙家怎麽會像我們一般,說你們見識短淺了吧”。

    “我的十卷春茶不見了,我的十卷春茶不見了!”篝火後邊突然是誰大喊一聲。大家夥都驚訝的轉過身去,朝那人望去。

    跑商隊長一路小跑過去,見那喊叫那人正把貨箱傾倒在地,四處尋找忙問道:“仇四怎麽了?什麽不見了?”

    被喚作仇四那人一邊翻著滿地的貨物,一邊顫聲答道:“我從南郡帶來的十卷春茶不見了,這可怎麽辦啊?”

    趕過來的跑商們全都站在不遠處,這跑商途中貨物不見了最是難辦,因為隻要交一些費用便能加入到跑商隊伍中,可誰都不知道各自帶了些什麽貨,要是有人故意說自己的貨物不見了,想要汙蔑那可就難查了,因此誰都不想沾惹麻煩。

    春茶,隻有南郡才產,春茶便是第一次春雨過後生出的鮮嫩茶蕾,數量及其稀少,因此也分外珍貴,隻有顯赫身世或者富商巨賈們人才有機會品嚐,這春茶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還要有一定的關係與實力。現在這仇四一開口就是十卷春茶,怎麽不叫這些窮苦的跑商們驚訝。

    “你再仔細想一想,你這春茶的確是放在貨箱裏了嗎?是不是放在了其他地方你忘記了?”跑商隊長其實也是跑商們花錢請的護衛一般,因此隊裏有人東西丟了,他便要問清楚,幫著查找。

    “不可能的,我記的很清楚的,再說了,我每天休息時都要看看這十卷春茶,那可是我抵押全部家當購買的,準備運到北方地烈堡買個好價錢,還準備等賣了它就再也不用幹跑商這樣的苦差事,可誰知,現在卻不見了”仇四越說越激動,如著魔了一般的翻找著。

    仇四的確是在南郡那邊進入商隊了,可一路上一直都神神秘秘的與大家夥也不怎麽說話,因此大家多對他也不是太熟悉,這個時候都站在外圍,誰也不敢過來幫他尋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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