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那邊已經迴過神, 拿起長刀瘋狂地朝他們砍來,祈天河隻覺得一陣風從麵前飄過,再一看,柳天明已經出現在大門那裏,而他距離長刀不到一米。柳天明準備要在門口接應一下,誰知房子裏傳來追逐奔跑的聲音,一分鍾後聲音漸漸消失。“祈天河呢?”涼颼颼的聲音從身後冒出來,柳天明迴過頭,白蟬一動不動站在門口的樹下麵。毒辣的太陽照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一點曬傷的痕跡。“不清楚。”柳天明直言:“他沒跑出來。”口吻中幾乎沒有絲毫擔心,柳天明不認為祈天河會死在鎮長夫婦手上,通過最後那陣淩亂的腳步聲判斷,他當時很可能是選擇往樓上逃。這就很有意思了,隻要不離開房子,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可祈天河還是毫不猶豫那麽做了。白蟬聽後沉默了一下,走到一棵大樹下靠著,像是準備等人出來。柳天明多少能感覺到雙方關係匪淺,尤其是白蟬剛剛說話的口吻帶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這會兒卻沒有衝進去救人。“你不進去看看?”他問。白蟬搖頭:“不了,祈天河去了那間被藏起來的房間。”……先前上來,是繃帶男從裏麵開得門,祈天河記下來大致位置,衝過來時半個身子用力往上一撞,門很沉重,緩緩開了一半。關上時沒合緊,祈天河也沒有刻意再去推一把。這就是一扇很普通的門,從內外都可以推開,阻撓不了任何想進來的人。他選擇這裏有幾分賭運氣的成分,鎮長夫婦對著空牆燒香卻不進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果真的為了安撫亡魂,連門都不進未免顯得太不誠心,唯一的解釋是他們不敢進來。祈天河一麵平複劇烈奔跑帶來的喘息,目光則死死盯著牆麵,雖說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還是有幾分緊張。身後的窗戶早就被焊死填平,真要有個意外,連個逃生口都沒有。一分鍾,兩分鍾……差不多五分鍾過去,整個房間隻能聽見他自己的唿吸聲。確定短時間內鎮長夫婦是不會進來了,祈天河召喚出屍犬守著,獨自坐在兒童桌旁思索問題。根據繃帶男的說法,小孩是被封印住了,封印他的人很可能是親生父母,但雙方間不是絕對壓製與被壓製的關係。第二次時間迴溯時,鎮長夫婦被帶到小孩那裏,死得相當幹脆。地窖裏有儲藏好的菜和食物,說明那兩人平時也是去的。祈天河低著頭,睫毛不時顫動一下,在紙上寫下猜測:夜間小孩的能力很強,有機會反殺鎮長夫婦;殺死這兩人並不能脫離煎熬。第二種已經不是猜測,而是一種篤定,否則鎮長夫婦被殺時,小孩這條線就該結束了。“惡人罪孽未消,無辜的靈魂正在經受煎熬。”後一句話無疑是說小孩,但前一句話真的指得是鎮長夫婦麽?祈天河第一次產生這種懷疑,每一次接觸下來,這夫妻倆扮演得是絕對惡人的角色。可信鳥給出提示前,白蟬陰差陽錯害死過鎮長夫婦一次,結果卻是時光迴溯。信鳥的願望如果是殺了鎮長夫婦,那便和遊戲的意誌是背離的。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屍犬的腦袋,略硬的毛質很不順手,不禁對比起來:“還是鸚鵡揉得舒服。”屍犬哼哼兩聲甩了下腦袋,走到另一邊。祈天河微微歎了口氣,沒繼續喊它過來。餘光無意間瞥見日記本……反正也是無事,他拿過來重新翻了下,半本日記很快又看完一遍。這次祈天河似乎發現了什麽,沉默半晌,又來來迴迴把信鳥出現的段落讀了好幾遍,隱約間明白了信鳥所指的‘惡人。’心中有數後,祈天河站起身開始考慮離開的問題,試圖找到房間中令鎮長夫婦感到恐懼的源頭。自己翻箱倒櫃不說,還招唿著屍犬一起:“剛剛你在地窖水缸邊聞到的那個氣息,幫我找找這裏有沒有。”雖說先前被嫌棄了,本能還是讓屍犬任勞任怨地工作著,四處嗅起來。突然它迴過頭,衝祈天河叫了聲。祈天河走過來,是幾件沒有洗的髒衣服,其中一件袖子上沾著土,祈天河往外拿的時候,一個東西跟著掉了出來。他眼疾手快接住,手腕被砸得生疼。直接忽視了疼痛,祈天河觀察起手上的東西……這是一件長命鎖,似乎是主人換衣服時取下來隨手放在了一邊,他之前在鎮子上也見過幾個小孩戴,不過沒有這麽貴重。純銀打造出得分量很足,掂著有點沉,長命鎖係得是紅繩,因為年頭太久顏色早已變得暗紅發黑。最下麵吊著三個小鈴鐺,輕輕一搖,鈴鐺的聲音能持續很久。除此之外屍犬沒有其他發現了,祈天河又細細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更加特殊的東西。他暫時把長命鎖掛在脖子上,準備出去時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迴頭帶上了日記本。此時距離祈天河進來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清楚鎮長夫婦會不會守在門口,隔著厚厚一堵牆聽不到什麽,祈天河凝神拉開門,瞬間一把長刀砍進來。屍犬低吼一聲,鎮長被震懾住。祈天河故意搖了下長命鎖,叮鈴鈴的聲音剛一響起,鎮長駭然地後退幾步。有用。祈天河眼前一亮,試著往外跨了一小步,鎮長氣得手發抖,長刀幾次舉起,卻又輕輕放下。見狀祈天河屏住唿吸徹底走出去,身後的門緩緩合上時,他知道徹底沒了迴旋的餘地。這麽近的距離,鎮長一揮手,自己就得當場人頭落地。短短幾秒鍾的路程像是經曆了一場漫長的電影迴放,祈天河小心翼翼從鎮長身邊繞過,一直沒有放棄觀察對方的微表情,直到走到樓梯口的那一刹那,才徹底放下心來。樓下門口還守著一個鎮長妻子,鈴鐺聲漸弱,祈天河及時晃動了一下。鎮長妻子的眼神比鎮長更恐怖,陰森森的像是要在人身上鑿出幾個洞,她手裏隻拿著一根鐵棍,對比長刀攻擊力就要弱了幾分。祈天河帶著屍犬大搖大擺往下走,兩個紙老虎一個比一個表現得囂張。“麻煩讓一讓。”祈天河指了指門,表示要出去。鎮長妻子無動於衷,祈天河靠近時,長命鎖快要挨到對方身上,她連忙退開幾步。門開了,祈天河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迴頭冷笑:“長命鎖是長輩送給孩子的心意,寓意平安,現在你們卻避之如虎,還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