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父祈母自覺迴避,折返迴觥籌交錯的大廳。他們一走,老陸長歎一聲說:“一般的夢遊也就罷了,但有一次我起夜,竟然發現他拿著刀子站在床邊……”“站在您的床邊?”“不,他自己的。”老陸露出不能理解的神情:“我親眼看著他往被褥上狠狠戳了兩下。”祈天河沉吟後說:“坦白講,這種情況建議先去醫院掛個神經內科查查看。”“都試過了。”老陸苦笑:“前年還帶著出國診療過,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祈天河的業務能力很高,這點去過他診所的人都表示認同。老陸滿懷期待說:“或許心理幹預的方法能起到些作用。”父母親自介紹來的朋友,私交肯定不錯,祈天河沒拒絕:“您兒子……”“陸南。”“我得見過他才能做決定。”“這當然。”老陸一拍大腿,開始掏手機:“我這就叫他來,對了,這孩子被我寵壞了,喜怒無常,你多擔待著些。”祈天河輕輕按了下對方的手腕,阻止道:“明天吧。”老陸愣了下:“也對,現在太晚了。”祈天河留下名片,招了下手,鸚鵡飛到他肩膀上,隨後轉身離開了花園。迴到廳內看了一圈找到父母的身影,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開。為了圖方便,今天他直接雇了車和司機,這會兒吹著小風酒意漸漸散去,目中的清明恢複如初。祈天河對陸南的狀態其實挺好奇,夢遊的行為也是一部分潛意識的反饋,陸南的表現很直觀,就是痛恨自身。一個在富裕家庭長大父母疼愛的孩子,沒自戀自傲反而自我否定,這就很有意思了。要不是遊戲突然發來提示,祈天河會和老陸多聊上兩句,了解具體情況。[玩家:祈天河遊戲幣:80/5000關卡:家長會入場時間:請於八月十七日零點前到達市第七小學]“還有三天。”“什麽?”司機以為是在和自己說話。祈天河:“我在和人發語音。”司機點點頭,把目光從後視鏡上移開。因為這次有明確的地點,祈天河迴去後特地在網上搜索第七小學,沒發現什麽大新聞。這是座老學校,最早以前供廠裏職工子女就學,後來廠子破產,但學校已經比較完善,便一直經營了下去。祈天河決定明天實地探訪一下,如果是很早之前的事件,當時媒體還沒那麽發達,很多事都被時間所掩蓋。第二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格外燦爛。除非特殊情況,診所由祈天河親自負責接待的客戶一天不會超過三名。送走最後一位客戶,他換了件衣服,準備去往第七小學。就在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前台的聲音帶著困惑:“有位叫陸南的先生說已經跟您預約過,但我這邊沒查到他的預約記錄。”祈天河差點忘了還有這麽迴事:“讓他上來。”陸南長著一張精致的娃娃臉,瞧著也才十七八歲。看祈天河的眼神有點仇視,自進門後便一言不發。被家長強製叫來做心理輔導多少會有些不爽,祈天河表示能理解。“陸南……”陸南突然冷笑一聲:“我不叫陸南,我是梅腦子。”“……”祈天河怔了下,爾後身子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審視地望著他:“趙成軍?”陸南:“那是遊戲給我的一個化名。”祈天河很難將副本裏歇斯底裏一臉怨毒的精神分裂患者和麵前的少年聯係起來。無論是外貌,身材,年紀……通通對不上號。“這麽說如果當時你將七名玩家全殺了,病就好了?”陸南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皺眉:“不會。無論是全殺了還是一個都沒殺掉,獎勵都是選擇一個人格消滅。”祈天河明白了:“所以在那個副本裏,你不是玩家,隻是扮演了npc的角色。”陸南點頭:“差不多可以這樣理解。”手指彎曲用力合攏,還是說起了並不喜歡談論的話題:“玩家從遊戲中得到的獎勵並不是憑空生成,而是通過另外一波玩家實現。”頓了下問:“你進遊戲的目的是什麽?”祈天河避而不談。陸南沒有太過意外,似乎也沒指望他能給出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