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像要消滅包含我在內所有玩家的希望一樣,茅場那種像在宣布工作事項般的廣播,又再度開始了。


    「各位沒有必要擔心放在現實世界裏的身體。現在所有的電視、廣播、網絡媒體都不斷重複報導著這個狀況,以及有多數犧牲者出現的情形。


    所以各位頭上的nervgear被強製拆下來的危險性,可以說已經降到相當低的程度了。


    今後,各位在現實世界裏的身體,應該會在戴著nervgear下的兩小時斷線緩衝時間裏,搬送到醫院或是其它的設施,然後加以慎重地看護才對。


    希望各位可以安心……把精神放在攻略遊戲上就可以了。」


    「什…………」


    到這個地步我終於也忍不住了,從嘴裏爆發出尖銳的叫聲。


    「到底在說些什麽!居然要我們專心攻略遊戲?在不能登出的情況之下,還能放心地玩遊戲嗎?


    」


    狠狠瞪著飄浮在上一層底端附近的巨大紅色鬥篷,我繼續吼道:


    「這根本已經不能算是遊戲了!


    」


    結果,茅場晶彥像是又聽到我的話般,繼續用他那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平穩地宣布:


    「但是,希望大家要特別注意。


    對各位而言,『swordartonline刀劍神域』已經不再隻是遊戲,而是另一個現實世界。


    今後……遊戲中將取消所有複活的機能。所以當hp變成零的瞬間,各位的角色將永遠消滅,同時……」


    我可以完全預測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各位的腦將被nervgear給破壞。」


    一瞬間,有股想要大笑的衝動由腹部深處往上湧,但我拚命忍耐下來。


    現在,我視線的左上角有一條發著藍光的細長橫線。仔細一看,上麵重疊顯示342/342的數字。


    hitpoint。生命的殘值。


    當它變成零的瞬間,我將會真正地死去——根據茅場所說的,會因為腦部被微波給烤熟而馬上死亡。


    這的確是個遊戲。是個真正攸關生死的遊戲。也就是,死亡遊戲。


    我在為期兩個月的sao封閉測試當中大概已經死了上百遍,每次都會伴隨著令人感到不愉快的笑聲,在位於廣場北方的宮殿「黑鐵宮」複活,再次投身於戰場。


    所謂的rpg就是這麽迴事。它是種不斷死亡、藉由獲取經驗值來提升自己技能的遊戲。


    現在竟然說沒辦法複活?而且一旦死亡了就會真的失去生命?更誇張的是——還不能夠主動停止這個遊戲?


    「……真是太蠢了。」


    我低聲呻吟。


    在這種條件之下,會有人想跑去危險區域嗎?


    所有玩家一定都會躲在安全街道區裏麵。


    但是,對方就像能不斷看透我以及全部玩家的想法似的,又發出了新的宣告:


    「能夠將各位從這個遊戲裏解放出來的條件就隻有一個。


    就是我剛剛提過,到達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層,也就是第一百層,然後打倒在那邊等待的最終魔王。


    我保證在那個瞬間,存活下來的全部玩家都可以安全地登出遊戲。」


    一萬名玩家全部沉默了下來。


    現在我終於能夠了解到,一開始茅場所說的「到達這座城堡的頂端」的真正意思為何了。


    這座城堡,指的就是——把我們吞噬在最下層,而上麵還有九十九層、持續飄浮在空中的巨大浮遊城堡,艾恩葛朗特。


    「全破……要到第一百層?」


    克萊因忽然吼了起來,迅速站起身,右拳朝著天空舉了上去。


    「怎、怎麽可能辦得到嘛!聽說封測的時候就很難攻上去了!


    」


    克萊因說的沒錯。一千人參加的sao封閉測試,在為期兩個月的時間裏,也僅僅隻攻略了六個樓層而已。


    如今的正式上線,則大約有一萬名玩家潛行在遊戲裏,但隻靠這些人要攻略到一百層,究竟得花上多久的時間?


    我想被集合在這個現場的所有玩家,應該都在考慮這無解的問題吧。


    籠罩在現場的寂靜,沒多久便被低聲的喧囂給淹沒了。但是傳出的喧囂中幾乎聽不見恐怖或是絕望的聲音。


    我想大部分的玩家應該都還沒辦法判斷,究竟現在的狀況是「真正的危機」,或者隻是「開幕活動裏多餘的演出」而已。


    這是因為茅場所說的話實在太過於恐怖,所以反而沒有什麽真實感。


    我抬頭仰望天空,直瞪著那空蕩蕩的鬥篷看,努力地想要把思緒和目前的狀況整合起來。


    現在我已經沒辦法登出這個遊戲。沒有辦法迴到現實世界裏自己的房間,也沒辦法迴歸自己原本的生活。


    得有人打倒這座浮遊城堡頂端的大魔王,我們才能迴到屬於我們的日常生活。


    而在那之前隻要有任何一次hp變成零——我就會死亡。真正的死亡將降臨在我身上,我這個人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但是……


    不論我再怎麽努力,也沒辦法把這些情報當成事實。


    五、六個小時前,我還吃著母親做的午飯,跟妹妹說了幾句話後才上樓。


    我沒辦法迴到那個地方了?這真是現實的狀況嗎?


    這時候,思考永遠比我和其它玩家快上一步的紅色鬥篷,輕飄飄地動了一下右手,用不帶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公布:


    「最後,來讓大家看看這個世界對你們來說,已經是唯一現實的證據。


    在各位的道具欄裏麵有我準備好的禮物。請大家看一下。」


    一聽到這裏,我右手的兩根手指幾乎自動地往正下方揮去。


    周圍的玩家也都跟我做出同樣的動作,廣場上響起一連串的電子鈴聲效果。


    從浮現的主要選單上敲了一下道具欄的卷標後,顯示出的持有道具表最上麵,有茅場所說的禮物。


    道具名稱是——「手持小鏡子」。


    心裏一邊想著為什麽要送我們這種東西,一邊點了一下那個名字,從浮現出來的窗口那裏選擇了實體化的按鈕。


    伴隨著發亮的效果音,馬上就出現了一麵小小的四角形鏡子。


    戰戰兢兢地將它拿到手上,但卻什麽事都沒發生。


    鏡子裏所照的,隻是我苦心創造出來,有著勇者臉孔的角色而已。


    我一邊覺得奇怪,一邊往站在旁邊的克萊因看了一下。


    發現那個有著剛毅容貌的武士,也跟我一樣右手拿著鏡子,臉上出現呆滯的表情。


    這個時候——


    克萊因與周圍的玩家忽然被白色的光線籠罩起來。


    而在這同時,我自己也同樣被白光所包圍,眼裏所見盡是一片蒼白。


    僅僅兩、三秒的時間,光線便消失了,原本的景色再度出現在眼前……


    不對。


    現在在我麵前的不是克萊因那熟悉的臉孔。


    板金連結起來的鎧甲、低俗圖案的頭巾以及怒發衝天的紅色頭發都跟原來一樣。


    但隻有臉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原本細長的眼睛,變成一雙凹陷的銅鈴大眼。


    細直的鼻子成了長長的鷹勾鼻。而且臉頰和下巴還留著胡渣。如果說原本的角色是爽朗的年輕武士的話,那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戰敗的武士——或者可以說是山賊。


    我完全忘記現在的狀況,隻是呆呆地嚅囁道:


    「你……是誰?」


    結果,眼前的這個男人也問了跟我相同的問題:


    「喂……你這家夥是誰啊?」


    這一瞬間,一種預感閃過我的心頭,我也同時了解了茅場的禮物「手持小鏡子」究竟是怎麽迴事了。


    我迅速地舉起鏡子,瞪大眼睛往鏡子裏麵看去,而鏡子裏麵出現的……


    是留著一頭很普通的黑發,長長的瀏海下有一雙柔弱的眼睛,穿著便服跟妹妹一起出去的話,到現在還常被誤認為是姐妹的細長臉孔。


    幾秒之前「桐人」所擁有,如同勇者般堅強的麵孔已經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出現在鏡子裏的——


    是我非常不喜歡的,現實世界裏真正的臉孔。


    「嗚哦……這不就是我嘛……」


    旁邊跟我一樣看著鏡子的克萊因大吃一驚。


    我們兩個再度對看,同一時間叫了起來:


    「你是克萊因?」「你就是桐人?」


    兩個人發出的聲音都因為語音效果停止,而與原本的聲調產生了明顯的變化,但這時候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注意這種事情了。


    鏡子從我們兩人的手上掉落到地麵後,隨著細微的破碎聲消失了。


    重新看了一下四周,可以發現,那些幾十秒前還長得一副像在奇幻冒險遊戲裏出現的俊男美女相貌的人,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像把遊戲展覽會場裏眾多的客人聚集起來,然後讓他們穿上盔甲的一群真實世界裏的年輕人。


    更恐怖的是,男女比例產生了相當大的變化。


    到底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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