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欺酒:“那我換個問題,洛永塵說過先帝並沒有組建四樓的能力,四樓的主人到底是誰?”


    齊書情:“不能說。”


    元夏:“……”


    殘陽欺酒從善如流地換了個問題:“你家少爺是怎麽認識五殿老殿主的?”


    齊書情:“……不能說。”


    一旁的元夏聞言抽了抽嘴角:“那還有什麽是能說的?”


    齊書情略帶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抱歉,實在是……若隻是在下的事也便罷了,這事可不止涉及到少爺,秘密就是秘密,某些事別說是大俠,即便是摯友,也是不能說的。”


    緊接著是一陣沉默,殘陽欺酒定定看了npc一會兒,在元夏以為他要再接再厲從人家嘴裏撬出點什麽的時候,他突然幹脆利落地放棄了追問這件事,轉而提及了另一件事:“你知道彩霞峰和落霞宮的情況嗎?”


    齊書情聽見這兩個名字後一愣,露出一種微妙的,元夏形容不出來的表情,但大概是想到了麵前這兩人逃亡者的身份,隨即他就恢複了一臉的平靜,微微一笑:“在下很早就與父輩離開了這個地方,直至五年前才迴到相國,對彩霞宮的事,自然是了解的不多。”


    齊書情所知道的彩霞峰與其他npc了解的相差無幾,大致也就是山腳迷陣遍布至今無人進去過,無霧無雲的天氣遠遠就能看見彩霞峰上遍布的亭台樓閣與宮殿,而落霞宮中的人每隔幾年會出現在霞川鎮中,隻是在他來霞川鎮這五年多內還沒聽說過有發生這樣的事。


    坐在院子中與齊書情喝了幾杯茶多聊了兩句,殘陽欺酒直至有人來找這名npc才拉著元夏與之告辭,在經過那來找人的少年身邊時,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對方一眼,緊接著就麵色如常地收迴了自己的視線。


    被抓著手腕拉著往外走的元夏正拿眼睛瞪他,當然察覺到了這個插曲,在邁出院子的時候他下意識迴頭去看了那npc一眼,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不能說多好看,但勝在幹淨挺拔,幾乎是立即就察覺到了元夏的視線,對方迴頭看了元夏一眼,笑盈盈點頭權當打招唿,就直奔齊書情去了。


    站在書房門口的齊書情目送著他們的走出院子,才看向已經站到自己麵前的少年,麵對來找自己的這兩人是誰的疑問,隻是微笑著迴了一句“客人”,元夏最後隻看到進了書房的齊書情闔上門時麵無表情的小半張臉,什麽溫和文雅一點兒都不剩,隻有一眼看去就令人心情低落的沉寂。


    想到清風寨那個終日沉默的三當家,元夏實在說不清到底是什麽心情,一言不發地跟著殘陽欺酒走出兩條街後,後者突然看了他一眼:“怎麽不說話?”


    元夏扯了扯嘴角:“隻是想起忘記逼那人迴清風寨見三當家了而已。”


    殘陽欺酒:“……看不出你還挺好心。”


    “畢竟那是我遊戲剛公測的時候呆的第一個副本。”元夏撇撇嘴,決定把話題給扯迴來,“不管是元出雲的事還是彩霞峰的事都問不出什麽,難道就這麽算了?”


    “問不出什麽?”殘陽欺酒笑了笑,表情有些意味深長,“你沒聽出什麽,可不代表我也沒聽出什麽。”


    元夏:“……啊?”


    擼了一把元夏的腦袋,他瞥一眼周圍來往的npc,淡淡道:“迴去說。”


    然後就這麽一路將元夏給拉迴了住著的客棧。


    迴去的路上元夏將齊書情和殘陽欺酒的話一遍遍迴顧試圖找出他所謂的線索,壓根就沒察覺自己的手正被人牢牢攥著,等進了客棧,發覺不少人用一種微妙的視線看著他們倆,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並沒發現什麽問題的元夏莫名地抬頭去看殘陽欺酒,試圖尋找出答案,早了他們一步進門的朔雀雙手抱胸靠在樓梯旁,見到元夏臉上那茫然的表情後忍不住笑了:“喲,走個路都要牽在一起,還是那麽親密呀?”


    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正被殘陽欺酒抓著的元夏:“……!!!”


    兩人穿著的長袍的袖口寬大,垂下雖說遮住了兩人交握著的手,但隻要一眼看去就沒人能弄錯他們的動作,元夏默默垂頭,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了幾秒,驚覺一旦發現了,手腕的熱度就和被火燒一般火辣辣起來,這得多適應殘陽欺酒的存在多麽理所當然,才能一路走來壓根就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動作——


    “嘖嘖嘖,還拉著不放,太虐狗了。”朔雀不依不饒地湊過來打趣,聽了這話的元夏就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了,紅著耳朵將手掙開,他退後一步躲開朔雀的靠近,猶豫了一瞬還是站到了殘陽欺酒的身後去了,後者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這個漂亮的男人,語氣算不上多好:“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自然指的是之前敢湊上來礙眼就給老東家添堵的威脅。


    朔雀的笑容僵在臉上,周遭那花枝招展的氣氛頓時就消沉了下來,遺憾地看一眼滿臉不自在的元夏,他耷拉著肩膀憂傷地轉身,嘴裏還嘀嘀咕咕:“好歹認識這麽久居然還這麽冷血不就開個玩笑嘛這都要護著簡直喪心病狂要不是打不過你勞資早就把你揍得滿臉開花不就是仗著自己武力值高嗎站在這兒的要是老大看你還會不會那麽囂張啊啊啊啊唉好氣啊……”


    殘陽欺酒全當沒聽見,轉過身對元夏道:“走吧,迴房。”


    站在他側後方的元夏默默看著他的側臉,殘陽欺酒的長相依舊是第一次見麵就覺得刺目的英俊,五官可以說深邃完美,恍惚間元夏想起了遲何紋的樣子,大概是因為基因太好,這兩兄弟雖說有幾分相似,身為哥哥遲何紋卻是與這人不一樣的漂亮,不過一樣的是,即便他們站在人群中,那種逼人的顏值幾乎能讓人一眼看去後忘記挪開視線。


    但大概是這兩人的職業的緣故,他們很擅長減少自身的存在感,至少在元夏看來,這麽高的顏值卻不會總被路人盯著看就已經很厲害了,長期的相處下來,他更加熟悉這人的性格與行為方式,現在反倒很少會去盯著殘陽欺酒臉上除了眼睛外的其他地方看,而就算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看這個男人的臉了,這麽仔仔細細地一打量,元夏依舊會覺得炫目。


    藏在袖口後的手忍不住摸了摸之前被抓著的手腕,元夏覺得那塊皮膚仿佛還帶著發燙的溫度,想到剛認識時殘陽欺酒的冷漠與狂妄,自己的糾結與崩潰,久遠到仿佛是夢一樣不真實,與此時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的狀態,和麵前這個男人雖說麵無表情但幾乎可以稱得上溫和的態度一對比,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狂烈的心跳。


    該死……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見元夏沒有跟上來的殘陽欺酒迴頭看了他一眼,恰好對上他有些發亮的雙眼,依舊紅著耳朵的元夏那雙淺棕色的眸子裏滿是幾乎要掩蓋不住的情緒,還參雜著某種慌張與不確定,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殘陽欺酒微微眯了眯眼,朝著元夏伸出了手。


    “走吧。”


    語氣不鹹不淡,仿佛在說今兒天氣不錯,可元夏總覺著自己在裏頭聽出了一點兒愉悅,連帶著他也高興了起來,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癢了……元夏收迴了落在殘陽欺酒手心的視線,垂下眼眸讓對方看不見自己眼裏的情緒變化,他終於還是懷著一種別扭的,卻帶著某種雀躍的心情,默默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躲在一旁將這一幕從頭看到尾的朔雀齜了齜牙:“嘶——真酸,我他媽滿心的暴躁到底為哪番——”


    那頭被虐了一番的朔雀兀自望天感歎,這邊元夏被殘陽欺酒直接帶迴了自己的房裏,等兩人坐下後,終於覺得尷尬了的元夏輕咳一聲,瞄一眼麵前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淡定喝茶的殘陽欺酒,好半天才想起來這人房裏的原因。


    殘陽欺酒半垂著眼簾看似十分認真地喝茶,並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元夏見狀也端起了茶杯,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剛剛齊書情……是不是說了什麽比較重要的消息?”


    殘陽欺酒點了點頭:“就算沒有直接承認,但透露的東西不少。”


    “去年在做那個刺殺巫朝行的任務時,我順便打聽了元夏的事,元家是八十多年前遷到闞城的,更早前在哪裏做什麽沒人知道,元家的家仆對這事也一問三不知,根本查不到什麽,齊書情說自己的祖輩被元家的人救過,到現在是第三代家仆,按照棲邪這個遊戲十七八歲成家的情況來看,救了齊書情祖輩是遷到闞城之後的事。”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既然是家仆就該在孜羅國的元家,為什麽齊書情會是相國人?”


    元夏一愣,迴憶了一下發現,確實齊書情說自己是十歲的時候去的元家,跟隨元出雲的父母去了京師後出了事,之後一直替元出雲辦事,直到十年前受傷被清風寨三當家救走,五年前在孜羅國先皇的暴斃中插了一腳,之後就來了相國,確實用的是“迴”這個字。


    殘陽欺酒:“霞川鎮裏的npc說他十歲前住在離這裏不遠的一個村子上,之後跟著家中長輩去了孜羅國,五年前迴的相國,最後選擇留在霞川鎮上……但齊書情自己提及這段往事的時候,卻說自己住在山上,十年前,他下了山。”


    “……既然齊書情是附近的人,那麽他下的是哪座山?”說到這裏他突然抬頭去看元夏:“你之前聽到這裏的時候表情很奇怪,為什麽?”


    不知道這事為什麽會和自己扯到一起,元夏想了想,表情是真的十分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下山這個詞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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