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邊才微微顯著魚肚白,已經被遊戲內的npc們□□的無論多晚睡都能在次日清晨時分醒來的元夏就已經睜開了眼睛,眯著眼廢了一番功夫才清醒過來後,他起身理理衣服,開門讓小二送洗漱的水來。


    旁邊的房門正緊閉著,元夏要水的聲音也沒能讓隔壁房間有絲毫動靜,等那夥計轉身離開去打水後,元夏朝著那邊看了一眼,迴房將昨晚關上的窗子推開。


    因天色還早,小鎮雖說已經有了早起做工的npc的聲音,但還是略微顯的有些安靜,因這條從穿過小鎮的清澈河流氤氳出的水汽,整個梅安鎮被籠罩在了青灰色的晨霧裏,元夏遙遙看了眼河邊青石板鋪成的台階上蹲著洗衣的幾個身影,又將視線落在了水色朦朧的河麵上。


    孜羅國的東麵是個沿海的國家,地圖上的形狀狹長像一條魚一般貼在大陸的東邊,孜羅國在這整片大陸中算是位處最南麵,也就京師稍微偏北了一些,因此境內的大部分城鎮都和梅安鎮一樣,是帶著濃濃的悠然水汽的江南城鎮。元夏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吸夠了清晨清冽的空氣後,那小二才敲了敲他虛掩著的門,端著一個臉盆的熱水走了進來:“公子,這是您要的熱水。”


    元夏應了一聲,看著對方將水放在窗邊的木架子上,又換上新的毛巾後,順口問了句:“隔壁房裏和我一起來的客人,從昨日進屋後就一直沒出來?”


    在京師顏府時,玩家模式中的元夏住的是殘陽欺酒的院子,因此大清早推開門,他偶爾能看見殘陽欺酒在晨光中練黑樓中學的那略有些奇怪的招式,在棲邪裏,玩家習得的招式需要通過練習與使用才能提升熟練度,元夏也不知道這玩家哪來的精力,每天天色還未亮就會找個地方練武,而且還得練足一個半小時才停下來,今天元夏開門要水的動靜不算小,殘陽欺酒的房裏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下一秒,夥計說的話確認了他的猜測:“啊,您說那位公子呀,天不亮便出去了,說是有事,讓公子您先自顧自的,他說他一個時辰內就迴來。”


    元夏一點兒都不意外地點了點頭:“他有說去哪兒了嗎?”


    夥計嘿嘿一笑:“公子這話說的,那公子瞧著就是個冷麵不愛多說話的,客人不主動提及的事兒我們哪能多嘴去問呢。”


    元夏心想也是,就給了他幾文錢當小費打發他出去了,用客棧裏備著的嫩柳枝清潔了牙齒,又拿毛巾抹了把臉後,元夏換了身衣服出了房門,客棧的樓下大堂就有用餐的地方,幾張桌子擺著,旁邊一溜的npc圍坐在一起吃包子喝白粥就鹹菜,大概是見著了元夏這個傳說中住進上房的外鄉人,皆是一臉好奇地轉過來看他。


    大堂裏少說有十多個穿著短卦像是吃了早餐就準備出去做工的npc,那幾十隻眼睛這麽直直地看過來……元夏表示壓力有點兒大,連原本悠然自得的動作都不由得變得有些僵硬。


    客棧的大堂裏裝飾簡陋了一些,大約來會在這兒吃飯的都是長租在客棧內的npc們,元夏其實並不排斥這樣的地方,原本也準備隨便在客棧裏吃一頓補充補充體力就得了,可麵對這麽炯然的目光還能吃得下飯的,得有多粗的神經和多厚的臉皮。


    一旁的小二早就看見從樓梯上下來的元夏了,見他停在樓梯口的位置,趕忙一臉殷切地湊了上來:“公子想吃點什麽?”


    元夏默默對上他熱情的臉,沉默一瞬後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那群npc們,隻見他們大半都已經將頭轉了迴去,不過還是時不時抑製不住好奇地啃一口饅頭,喝一口粥,迴頭看元夏一眼——


    元夏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決定去外邊看看有沒有什麽早點攤子之類的,剛想迴答不必了,就聽門口傳來某個大清早就失蹤的男人的聲音:“你站在樓梯口做什麽?”


    那些喝著粥的npc聞言紛紛轉頭去看客棧門口走進來的男人。


    殘陽欺酒對此視若無睹,隻挑著眉看了默默站著的元夏一眼就坐到了某張空著的桌邊,也沒管這桌子掉了漆缺了角,那姿態和之前在京內最昂貴的酒樓裏點菜的樣子沒啥區別,有眼色的店小二知道兩人是一起來的,早就拋下元夏朝那邊去了:“公子用過早點了嗎,我們這兒雖說沒什麽太複雜的,但常見的那些個都還是有的。”


    周圍那幾桌的npc大多都被殘陽欺酒身上的氣勢給鎮住了,在殘陽欺酒看向他們之前飛快地收迴了視線,隻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男人兩眼,殘陽欺酒也並不在意,目光在他們桌上擺著的食物上停留了一秒後,對小二道:“四個包子,兩碗肉粥,四根油條,其它配菜看著上。”


    說完抬眸去看元夏:“還不過來?”


    元夏:“…………”


    不管怎麽說都已經習慣了這人類似行為的元夏抽了抽嘴角,走到桌邊坐下,小二給兩人倒了茶後就下去跟後廚點餐去了,元夏坐在那凳腳似乎長短不一的板凳上,搖晃了一下後穩住身形,默默看殘陽欺酒一眼:“聽說你天不亮就出去了?練功?我看客棧後頭的院子沒人也夠大,還需要另找地方?”


    殘陽欺酒喝了一口粗茶,見味道不太喜歡,就將茶杯推遠了一些:“我到鎮子外邊的樹林看了看,順便打聽消息去了。”


    “消息?”


    “嗯。”殘陽欺酒的表情淡淡的,垂著頭隻留給元夏一個英俊的側臉和遮住眼神的長長睫毛,“打聽了一下那個湖離梅安鎮的確切距離,聽鎮子裏的人說,那幾座山比較難走,按照成年男子的腳程來算,大概要走兩天的時間,如果我一個人用輕功的話,差不多半天就能到了。”


    說著他突然一頓,看了元夏一眼道:“但要帶上個你……就算玩家的體力大多都比npc出色,但大概還是得多花一天時間吧。”


    雖然殘陽欺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平,連臉上也是他一貫的麵無表情,但元夏總覺著自己從裏邊聽出了點兒嫌棄的意味,但元夏完全沒有因此生氣,聽說隻需要一天多就能到藏寶圖標示的地點後甚至還為省下的那半天感到開心。


    這也不怪元夏心大,這幾日他跟著殘陽欺酒從京師一路從西南方向走來,一路上兩人基本沒什麽話說,元夏平常要看這男人的冷臉不說,殘陽欺酒更是能動手解決的基本不會動嘴解釋,因為元夏是個真人npc,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需要迴到工作模式中去,因此常常要退出玩家模式迴到五殿中繼續被沉香殿的那些個npc折騰,因為玩家退出登錄後再次上線,依舊會站在下線時的地點上,這嚴重影響了兩人趕路的速度,甚至為此他們常常趕不及在天黑之前到達驛站或城鎮中,大半的時間都得露宿野外。


    工作畢竟是工作,就算元夏為之非常過意不去,但也沒有什麽辦法,但每次大半夜元夏迴到玩家模式的時候,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總是燒的依舊旺盛的篝火,溫暖的橘色火光下,身上披著毛毯,雙手環胸閉著眼靠在樹下或巨石邊的殘陽欺酒偶爾會睜開眼瞥一眼上線的元夏,之後繼續什麽也不多說就閉上眼一副要繼續入睡的模樣,於是某次元夏上線又見那人清明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委婉地提出,既然現在藏寶圖的位置都已經確認了,差的就是去查探是否那地點屬實,自己現在就相當於一個拖後腿的,浪費了他不少時間,他還不如直接丟下他自己去那個疑似寶藏的地點得了。


    聽了這話的殘陽欺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那張被火光映照的臉一半纖毫畢現,一半隱沒在了陰影之中,在元夏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那閉著眼睛的男人突然就開了口:“你不願意跟是你的事,我隻是在履行當時說的話而已。”


    元夏當然知道殘陽欺酒最開始隻是覺著他好用而已。


    但到了後來,殘陽欺酒的消息大多都是從綠樓那兒花錢買的,之後帶他來尋寶還耽誤了不少功夫也根本是不必要的。元夏會這麽上上下下地輪流登錄玩家與npc模式一邊工作一邊跟著殘陽欺酒趕路,隻是因為想盡量做到與對方給出的股份相符合的勞動而已,雖然知道自己做的那些根本不值那麽多,但元夏也不是會聖母到將能決定自己後半生是否安穩的錢退迴去的人,元夏不知道殘陽欺酒為什麽要帶著他,無論是這男人對自己說過的話恪守也好有其他的理由也罷,元夏原本都不是很感興趣,但在那天晚上,坐在溫暖的火堆邊的元夏聞著驅蟲藥水的味道,看著殘陽欺酒斜靠在擋風的土坡旁閉著眼,火光明滅之中用那淡淡的語氣說著話,突然覺著胸口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突的砸碎,棱棱角角的又被人塞了進去一般。


    感覺……刺的有點兒癢癢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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