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裏的沙發很大,躺上一個人沒有問題,元夏借用了浴室和換洗的衣服洗了澡出來後,起居室裏已經空無一人。


    沙發上丟著枕頭和毯子,元夏擦著頭發站在窗邊瞥了眼樓下遲遲不肯離去的車,皺著眉頭關燈躺了下來,原本消散的差不多了的睡意很快就湧了上來,盯著天花板上的燈發了會兒呆,他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亮了後,主臥的門就被人從裏打開,習慣早起的遲何理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眯眼看向外邊沙發上熟睡的男子。


    大概是覺得溫度正好,元夏原本裹在身上的毯子睡著睡著被攬在了懷裏,從毯子裏伸出來的腳又長又直,線條一直延伸到挺翹的臀部,t恤上翻了一點露出截腰線,皮膚雖然不算特別白,但是也是非常健康的顏色。


    元夏橫在毯子上的手臂貼在臉邊,黑軟的頭發柔軟地纏在手指上,雖說睡姿有點不安分,但看起來十分養眼。


    無論怎麽看,都非常符合男人的胃口。


    雙手抱胸靠在門邊的遲何理盯著他的腰臀突然有點後悔,昨晚自己為什麽不直接把這人給吃了算了?反正都送到嘴邊了。


    睡夢中的元夏似乎對那道熾熱的視線有所察覺,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拖長的毯子將整個人都裹了起來,甚至連臉都埋了進去。


    遲何理掃了眼他還露在外邊的一小片大腿皮膚和算是纖細的腳腕,收迴視線進了洗手間。


    洗漱的水流聲讓熟睡的元夏逐漸恢複清醒,微微睜開眼瞥見窗外明亮的光線迷迷糊糊皺了皺眉,半夢半醒間對洗手間傳來的水聲感到疑惑,一個人住太久在睡夢時聽到其他聲音的感覺太奇怪,茫然地從沙發上爬起來,看著這到底不太熟悉的房子睜著眼呆了好久,元夏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在自己家。


    遲何理擦著臉出來時看到的就是窩在沙發裏一臉夢遊般打著哈欠的元夏。


    他頭頂翹著一撮頭發,滿臉呆滯一副沒醒的樣子,聽到動靜後緩慢地扭頭看了眼遲何理,略微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後,才說了句話:“啊……早。”


    遲何理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他歪著的領口露出的鎖骨,轉身去了廚房:“浴室裏有沒拆封的牙刷和毛巾,喜歡什麽顏色自己選。”


    “哦,謝謝。”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元夏眨了眨眼睛終於清醒過來,掀開毯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邊,確定昨晚停在樓下那輛車不在了之後,才心情舒暢地進了浴室。


    洗漱完出來後穿上昨天換下的褲子,找了個袋子將剩下的衣服塞進去,元夏出來看到餐桌上已經擺上了一份早餐,簡單的三明治加火腿和雞蛋,另一個人已經在吃了,看著那個單獨放在一邊的盤子元夏愣了愣,突然心情有些複雜。


    除了已經去世的媽媽和鄉下的奶奶之外,從來沒人給他做過早餐。


    雖然前一晚遲何理明確表示了自己會幫助元夏全是因為他npc的身份,隻要元夏之後在遊戲內提供一些他需要的信息,他做的這些就兩清,但元夏看著這特地留著的早餐,還是覺得有那麽點感動。


    餐桌邊的男人抬頭瞥了呆站著的元夏一眼,指了指盤子也說什麽,元夏繼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才坐到了桌邊。


    沉默地吃完這頓早餐,元夏向遲何理要了聯係方式表示會請他吃飯後,拎著髒衣服離開。


    元夏的房子就在這棟樓向裏再走一百多米的十七號樓,迴到房子裏後他將換下的衣服拿出來,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明顯大了幾號的t恤,脫下來一起塞進了洗衣機。


    這次離開遊戲的時間超過了十六個小時,上線後係統將他與備用的npc進行調換連接,元夏一睜眼就發現在自己正在和一群年幼的npc一起繞著練功場跑步。


    習慣了上線就發現自己在紮馬步/跑步/練劍的元夏隻是腳步頓了頓,立刻調整了唿吸頻率跟著訓練,邊跑邊向係統提交了有人認出自己的意外,並確認了真人npc是否可以尋寶或向玩家透露其他npc相關信息的事。


    係統迴複真人npc的事並不是元夏告知玩家他並沒有責任後,肯定了真人npc尋找寶藏和提供線索的權利。


    確定自己沒有責任而且可以尋寶後,元夏有點小激動。


    真人npc也可以尋寶就等於,如果自己向裴向遠提供了有用的線索,找到寶藏自己可以合法且合理地兌換一部分,不管多少都是額外的收入!


    超過一個小孩,往前跑的元夏十分認真地迴憶自己身邊那些npc的舉動,試圖找出一些不合理或是違和之處。


    雖然已經在棲邪裏當了快半年npc,但元夏依舊不清楚npc們的行為模式到底怎麽樣算是正常或不正常,從浣湖村開始,他遇到的npc都有各自的個性和相應的言行舉止,對待每件事的看法和反應都不盡相同,山寨裏的npc等級雖然低,除了喜歡玩家來殺他們之外基本和常人沒什麽區別。


    在清風寨的日子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唯一算的上不太對勁的大概是後院那口冰的要命的井,還有三當家在意的“那個人”。明明正式運營時才開了浣湖村,“那個人”的設定卻很完全,元夏懷疑“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個隱藏任務,隻是到現在還沒人觸發任務的條件而已。


    之後是闞城的元家,元家古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宅院內的平靜和外邊那件老宅子裏東廂的密道,元家大爺已經退了家主的位置外出遊曆,卻在還沒告知別人自己已經迴到闞城的時候躲在東廂裏不見人,帶著的手下似乎也是高手,甚至還要將一個可刷新npc帶走。


    至於喬村,救下的洛永塵身份古怪,聞潮似乎提及過洛永塵在五殿中起的是牽製四個殿主的作用,甚至和前總殿主沒什麽關係……為什麽和五殿沒關係的人會成為管理者,當年的奪位之爭,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元夏側過臉,不經意間朝著練功場裏看了看,深亂正和幾個成年男子指導著十多歲的孩子練劍,一招一式緩慢卻有力,在他收手後低聲和身旁的少年說了些什麽,嘴角浮現一絲溫和的笑意,還沒等他收迴那個淺淡的笑容,突然一個水青色身影從練功場外飛了進來,直直朝著深亂衝了過去。


    瞥見那身影後深亂微微皺眉,像是有些無奈地朝著那邊伸出手,那抹水青色直接撞入了他的懷裏,那勢如破竹的氣勢一淡,像是一片柳絮般輕輕挨上了深亂的胸膛。


    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看起來武學造詣不淺。


    元夏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這才發現那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子,身形略微有些瘦弱,皮膚白皙長相清秀,麵上卻帶著極為高傲的神色,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淡雅卻又濃豔的矛盾感,那男子像是不太喜歡深亂身邊的少年,臉色不太好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冷哼一聲後略微後退一步,依偎在了深亂的胸口。


    接著,男子環顧了練功場一圈,像是在宣告所有權一般摟上了深亂的腰,見此那幾名成年男子似乎習以為常,深亂的神色算不上好,瞥一眼攀著自己的男子,像是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絮亂,我在教導他,別鬧。”


    名叫絮亂的男子撇撇嘴不太愉快:“怎麽?想你了還需要按照你的時間來見你嗎?你教導就是了,我在一旁看著。”


    深亂撫了撫他的頭發:“你今天已經練完功了嗎?”


    絮亂摟著他的腰的手臂一緊:“想你了。”


    深亂沒說什麽,隻揮了揮手讓那少年繼續練劍,便帶著絮亂到一邊去了。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元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玩個遊戲還要看npc秀恩愛,這都是什麽事兒。


    深亂懷裏的絮亂似乎察覺到了元夏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突然抬眸對上了他的目光,眼底一片冰冷,猛地接觸到這樣的視線的元夏莫名一個哆嗦,趕緊將自己的視線收迴來。


    在元夏麵前跑著的一個九歲npc看到了這幕,放慢速度和元夏保持著半臂的距離,壓低聲音對他道:“那個絮亂師兄,是深亂師父的人。”


    元夏默默點頭,這誰看不出來。


    “絮亂師兄在驚鴻殿排第十一,但據說根骨極佳,隻是為人懶散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深亂師父身上了。”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露出了一個牙疼的表情,“最好離深亂師父遠些,平常沒事不要接近他,據說五年前深亂師父被指婚,絮亂師兄把深亂師父未婚妻全族都殺了,誰隻要稍微和他親近點都會被暗地折磨,深亂師父經手我們殿新人,每年總有那麽幾個不長眼的生出些別的心思,到頭來不是失蹤就是自請離殿去了別的殿,真是不怕死。”


    元夏聞言抬頭瞄了一眼那交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殿裏要死了人基本都是比武輸的,但總有些莫名其妙就殘廢暴斃的,私下大夥可都知道,除了絮亂師兄之外,誰會幹出這種事。”


    被刷新三觀的元夏:“………………”


    什麽叫嫉妒心的最高境界?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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