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之前所在的幾個地點和他的身份,雖然死過很多次,但從十多米高的樹上臉朝下直接砸向大地這種事的確能算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係統貼心地將元夏的疼痛感調成了零,於是等他落地後,隻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猛烈地晃了一晃,耳邊清晰地聽到啪唧一聲響,其中還隱約夾雜著肋骨腿骨手骨被摔碎的哢嚓聲。


    這種聲音簡直能讓“死了”的元夏都起一層雞皮疙瘩。


    樹尖上的聞潮飄然落下停在小小的屍體邊,仗著係統給的良好視力,就算在月色迷離的夜色中元夏也能看見,這男人用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撩了一下衣角,紅衣上繁複細致的花紋在他之間劃過,留下一個紅色的殘影。


    因這人的動作,仿佛空氣中都隱約沁著一股子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香,迷離的月光在眼前的紅上照出朦朧的光影,再加上那張絕色的臉,如果元夏現在不是正躺在地上,而且就是被這人給丟的,他估計也要被月色下男子的容顏與氣質看的晃個神。


    可惜他現在死的透透的,而且就是被這人給丟的,所以他並沒有。


    他隻是歪著腦袋躺在血泊中,睜著大眼睛盯著聞潮,模樣有些滲人,垂眸看著這樣的元夏,原本準備轉身就走的聞潮皺了皺眉頭,到底還是有些不忍,朝林子深處的某個角落看了一眼,他從懷裏摸出一個包的非常精致的紙包,往空中一丟後掌風一送,紙包內的粉末四散灑了元夏一身。


    “殺了你這件事本殿主可不會覺得抱歉,估摸著最遲三天內會有人找到你給你收屍,這藥粉至少能保你個全屍。”說完拿出手絹擦了擦手,轉身離去。


    三個小時後就會被刷新的元夏:“……”


    看著聞潮豔紅的身影翩然離去,元夏獨自一個人靜靜躺在某片林子的某個角落裏,男人離開後約兩三分鍾後,幾隻在白天幾乎不出現的豺犬弓著身子順著血腥味來到離元夏約兩三米的位置,警覺地朝著聞潮離去的位置頻頻看了幾眼後,齜牙盯住那個被留下的八歲孩童的屍體。


    驚覺好像要被野獸撕碎的元夏就算死的次數也夠多了,但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吞下去,打開麵板開始在線聯係gm,可係統像是故障了一般,原本立刻就能收到迴複的情況到了他這裏卻突然沒有了動靜,信息猶如石沉大海毫無迴音。


    覺得自己好像被係統故意無視且馬上就要被分屍的元夏在內心嗬嗬一聲,正準備下線三小時後再來看看自己的情況,卻見那幾隻豺狗像是忌憚他身上的什麽一樣,明明之前還在緩慢靠近卻在約一米的位置停下,焦灼地繞起了圈子,因為這異常的情況,元夏忍不住一愣,突然想起那灑在自己身上的粉末。


    ……原來留個全屍是這個意思。


    還真是謝謝您哦,少俠。


    接下來直到天快亮的三小時內,元夏就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夜行動物越來越多,大多數野獸並不輕易出手,潛伏在灌木與草叢內盯著這方的動靜,綠色的幽光一閃而過,某些比較膽大或強壯的,則就直接上前,有些因為守在屍體前的豺狗而猶豫不決,更加強壯的一些則就直接對著它們齜牙威脅,之後,不同種族的動物開始相互撕咬,銳利的爪牙撕開看起來厚實的皮毛,逐漸演變成了一場混戰。


    八歲npc的屍體一米外是一群像是瘋了的獵食者,被一群豺犬一擁而上咬死的幾具看不出種類的動物屍體被撕下幾塊最肥美的肉後被暫時丟在原地,一些食肉的小動物抓住豺狗沒注意到的間隙扯下幾塊肉,而一米內沒有一隻願意上前啃噬元夏這身體的屍體,近距離看著這場廝殺的元夏甚至忘記離開遊戲的事,隻沉默地看著這場弱肉強食。


    天色漸亮,元夏身邊的動物慢慢漸少,眼看刷新時間隻剩五分鍾,為了保全喬村(兩千元)的元夏剛決定裝失蹤在森林裏呆個三天,為了安全還不洗澡,三小時前裝死的係統突然震了一下。


    【係統】:“洛永塵與聞瀾還未離開喬村,請真人npc元夏保持喬村的平靜,於半個時辰內迴到家內並打消此身份父母的憂心疑慮。此任務額外增加本月獎金一百元,失敗額外扣除本月工資五百元。”


    正準備拉出控製麵板下線的元夏嘴角一抽,一種被係統耍了的感覺湧上心頭。


    早不說晚不說非得這個時候說?故意的吧???


    紅色加粗的“額外扣除”這字眼異常有存在感,非常想直接下線隨便讓對方扣個幾百塊的元夏猶豫了好久,到底還是抵不過扣工資的威脅,退出了控製麵板後等待刷新時間結束,在周圍還遲遲不肯離去的動物驚恐莫名的視線中在血泊內爬了起來,邁開小短腿朝村子的方向狂奔。


    沒去管明明就死了的屍體突然爬起來對動物們產生了多大的心理陰影,邊搓著身上那幾乎幹涸了的血跡,元夏邊穿過清晨的樹林,因為身上的粉末幾乎在深山內暢通無阻,清晨的水汽沾在樹葉上,偶爾刷地打在他的臉上,覺得自己簡直在受罪的元夏時不時抬頭看看天色,在離喬村約還有個三四百米的地方,眼角瞥到某個東西的元夏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右前方有棵樹齡看起來至少有個兩三百年、一看就不是喬村人會砍伐的大樹,樹下有個並不明顯的樹洞,約十公分那麽高,在樹洞裏略微上方的位置長著一片淺紅色的絨狀物,要不是因為元夏的角度略為巧妙,經過的隻要是大人,基本就不會發現這東西。


    一般的npc或許根本就不認得這東西,但因為之前在元府待過一段時日,元夏幾乎一眼就認出,這東西就是風幹之前的夏樹草。


    夏樹草,極品止血膏、止血散和金創藥的原料,極難培育極難尋找采摘,隻要那麽一小撮粉末無論多恐怖的傷口都能在瞬間止血,價格也非常可觀,據稱一小瓶由夏樹草製成的止血散甚至能抵上一個小型城鎮居民一年的收入,元夏也隻是聽說闞城元家那等富豪府上也隻備著小半瓶,一直不舍得用。


    雖說夏樹草長在深山,但具體也說不清到底會長在哪片或特定的區域,所有人隻知道,越是沒人踏足的樹林,夏季古樹的樹底或是枝幹上,越有可能長出這玩意兒。


    別說這麽一片,就是其中一小根絨葉,大致就能讓喬村的村民過上一個非常富足的年了。


    元夏朝喬村那方向看了眼,也是起床的時間了,林子內十分靜謐,讓他隱約可以聽見那邊的雞鳴和參雜在其中一聲聲的“喬夏”,在他的猶豫中,“打消此身份父母的憂心疑慮”這幾個字眼又在眼前晃了晃,元夏翻了個白眼關掉蹦出來的係統提示,脫下外套蹲下身趴在樹洞邊,開始摳樹洞壁上的夏樹草。


    十分鍾後,收獲滿滿的元夏抱著裝著夏樹草的衣服,繼續朝著喬村狂奔。


    五分鍾後迴到村口的元夏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亂成一團的喬村和一聲聲唿喚著自己名字的村民,村長夫婦恰好和幾個人走到村口的位置,看到元夏滿身血汙,係統給的娘尖叫了一聲,撲上來開始扒他的衣服查看傷勢。


    已經做好這個心理準備的元夏到底還是被對方的行為嚇到,立刻手忙腳亂地揪自己的衣服試圖挽救一下:“阿娘、阿娘別拉了我沒受傷……別摸那裏真的沒受傷嗷——”


    和對方拉扯的時候,元夏的眼角餘光瞥見了那邊緩步走來看似擔心但見到他的一瞬就微微眯了眯眼的洛永塵,一想到現在不知道藏在哪裏看熱鬧一定已經發現自己還活著的聞潮,就有點壓力山大。


    ……求放過,好嗎?


    上上下下檢查過確認除了衣服破了之外完全沒有傷的安嬸——也就是元夏這身份的娘,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臉上滿是還未收斂的驚怒:“大清早起來就發現你不在屋裏,大晚上的上哪兒去了!?”


    大晚上的當然是被一個江湖門派的殿主拎去看了風景還來了一次刺激的自由落體啊,還能去哪裏。


    “娘……疼!疼疼疼疼疼——”努力將自己的耳朵從對方手裏救下來,元夏揉著已經被捏紅的耳朵往後躲了兩步,將染著血被團成一團的衣服往前一遞,滿臉無辜,“今早天不亮就醒了,阿娘你們都還在睡,阿夏想到之前看到的這個奇怪的草,想說先生肯定認識,就上山了摘了點想問問先生嘛。”


    隨著元夏的動作,被裹著的夏樹草露了出來,在場的人皆是一愣,作為村長的喬夏爹手有都些抖地接過這被亂七八糟收著的價值千金的草藥,雙唇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開口問道:“……這哪兒來的?”


    元夏保持著一臉天真:“往東北邊大概半裏地有棵老樹,樹下有個樹洞,洞裏長了好多這東西呢。”


    從震驚中迴過神的安嬸:“那你身上的血呢?”


    “這個呀,好像有什麽動物死在邊上了,不小心跌在上麵就成了這樣子。”


    “臭小子,嚇死你娘了!”終於緩過勁的喬夏爹覺著之前揪耳朵完全不足以教訓小鬼,把東西往安嬸手上一遞,抓起元夏就是一頓胖揍,“下次再敢一聲不吭跑出去,看老子不打死你!”


    “嗷!疼!嚶嚶嚶爹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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