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何時多了很多和那個怪人一模一樣的紅色身影,那些詭異的身影正朝人們頭上聚集過來。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臭味以排山倒海的攻勢壓住了其他一切味道,熏得我的眼睛都流出了眼淚。見勢不妙,那幾個正與最先出來的怪人纏鬥的高手迅速撤迴到了人群中,手持兵器與大家一起與天上鬼魅們對持起來。

    令人想不透的是,那些幽靈般的人物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在離人們五六米高的地方來迴穿梭,就像一條條惡心的紅色線蟲一樣,用他們的身體將天空分割成了一塊塊不規則的碎片。

    天上逍遙自在的鬼魂,地上臉色蒼白的人群,偶爾響起的“哞——”聲,還有令人窒息的味道,將明媚秋日普照的大地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忽然,一個紅色身影蜻蜓一點一般地撈起了一個人,迅速向南竄去。

    “師傅啊——救命——救命啊——”那人簡直被嚇得發了瘋,臉漲得通紅,拿著自己的劍瘋狂地亂揮,但他的肩膀被紅衣人牢牢地抓住,劍怎麽都碰不到抓他的紅衣人。

    其他紅衣人也突然興奮地一齊尖叫起來,一窩蜂地往南飛了過去,那種勁頭讓我膽戰心驚地想起了草原上搶腐肉的禿鷲。

    隨後一道黑影一閃,傻大俠也追了過去。既然有人帶頭,那麽其他人也不再猶豫了,紛紛跟了上去。

    待他們離開後,一絲清涼的空氣插入了難以忍受的惡臭中,世界終於重生了。

    從假山縫中鑽出來,我使勁地扇扇鼻子旁邊的空氣,等味道淡了許多後才問正看著南邊眉頭緊皺的飛墨:“那些人好怪,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啊?”

    “不知道,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兇手怎麽會突然多出這麽多同夥呢?”

    飛墨緩緩地搖搖頭,朝對岸邁開了步子。

    我急了:“百裏飛墨,別去。“

    他停下了步子,迴頭一笑:“我去又怎麽的?”

    難道他要像大哥那樣去呈英雄?我急忙一跺腳,將眼睛一閉:“你去吧,我不會眼睜睜開著你去送死的,我閉上眼睛了,你去吧。”

    “嗬嗬,我百裏飛墨不做虧本生意的。”他忽然笑了起來。

    我睜開眼睛,看見他笑得那個春光啊燦爛,知道自己被他耍了,氣鼓鼓地說不出話來。這神經一緩下來,我就發現剛才熱熱鬧鬧的地方此刻隻剩下了我和飛墨,剛想到這裏,腳心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有點不大對頭啊。

    “飛墨。”我小心翼翼地喊了聲,“是不是太安靜了?”

    “糟了,我們走。”飛墨也明白了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拉著我就想跑。

    可惜已經晚了,剛轉身我們就看見在庭院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可怕的人。他全身包裹在一件黑色鬥篷裏,隻留下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和一些額發。微風輕輕吹起他鬥篷的邊緣,上揚的鬥篷和間或夾雜著的一些長發,使他看起來像一團跳動著的黑色火焰,全身散發著威險的死亡氣息。

    他的左手捏著一個周家家丁的脖子,手臂自然地彎曲著,就好像拎了一個重量不多的小玩意。那個家丁在他看似輕鬆的鉗製下卻萬分痛苦地拚命掙紮,用雙手無力地想把自己的喉嚨從黑衣人的手中拯救出來。更可怕的是家丁的嘴大張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哪怕是一點點呻吟聲。

    飛墨上前一步擋到了我麵前,與黑衣人橫劍相對。我大驚失色,正想提醒他和這個人鬥是用雞蛋撞石頭,他的劍“叮當”一聲落地:“孟書,後退,我們讓路。”飛墨冷靜地說。

    我又是一驚,隨即對他佩服起來。飛墨果然是一個出色的商人,在任何條件下他都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於是我和飛墨慢慢地退到了路邊,黑衣人看了我們一眼,也沒有任何表示,自顧自地拖著手中的人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了,他的身上絲毫沒有那種惡臭的味道。

    看到他手中那個掙紮的人我非常不忍,沒有哪個正常人能笑嘻嘻地看著別人殺人,即使我並不喜歡被殺的人。飛墨感覺出了我的異樣,使勁捏了捏我的手。

    黑衣人走到了蕭牆旁邊,突然一揮手,四道相隔很密,像砍瓜菜一樣的悶聲傳來,眨眼之間,那個家丁已經被黑衣人用四根釘子釘住了四肢。

    飛墨緊緊地捂上了我的嘴,把我的尖叫封在了口中。

    那是怎樣的一種場景啊,那個家丁被釘住了四肢,可他還是活生生的人。他在蕭牆上無助地亂扭著,像一隻被釘在牆壁上的大壁虎,張大了嘴巴拚命地想叫喊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眼睛睜得好像馬上要爆了一樣。這種死法太殘忍了,不僅要讓人忍受出離的疼痛,連叫喊的權利也被人奪走了。我甚至希望黑衣人趕緊殺了牆上的人,結束他的痛苦。

    可黑衣人隻是沉默地站在蕭牆下麵,微風輕揚著他的衣服,宛若一個死神。他一動不動地看著牆上掙紮的人,好像在靜靜地享受著這個獵殺的過程。

    飛墨捂在我口上的手也變成了一塊冰,但我和他隻能這麽看著這駭人的一幕。

    突然,黑衣人像發現了什麽似的歪了一下腦袋,再隨手一揮,那個家丁的痛苦終於結束了。

    後邊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了過來,黑衣人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冷冷又微微有點熟悉的眼光將我掃得一個哆嗦。他沒有耽擱,微微一蹲,然後像鬼魅一樣飛上了天空,閃了幾下後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我終於忍不住開始大吐特吐,飛墨也沒好哪去,臉色蒼白地扶著旁邊的樹半天不說話。幸虧大家迴來了,否則不知道那個家丁的折磨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四周又開始熱鬧起來,大部分人圍著牆上那具新屍體義憤填膺地譴責著那個兇手。還有一部分人站在我不遠處聽剛才那個被怪人抓走的鬼哭狼嚎“大俠”扯著嗓子講他的脫險史。

    忽然人們都靜了下來,我奇怪地抬頭看去,江大哥扛著一個用白布死死裹住的人走進了庭院,白布下露著一些鮮紅色的布料,他抓到了一個活的。

    走到人群中間,江大哥把肩上的那個人往地上一扔,慢慢地退開,那種惡臭也再次在庭院中彌漫開來。

    周莊主紅著眼睛走到那個還在慢慢蠕動的人麵前,咬牙切齒地蹲下:“殺了我周家那麽多人,我倒要看看,你長什麽模樣?”說完,一下子將那人臉上的麵罩扯了下來。

    “哈——”一個女俠忍不住驚叫起來。

    我也差點沒站住,幸好飛墨在後麵扶住了我。

    展現在大家麵前的是怪人浮腫的臉,蒼白的顏色,潰爛的表皮,蒙了一層白霧的眼睛,眼睛裏幾條紅通通的血絲,額頭上一個已經變得黑乎乎的釘洞。最可怕的是,他那張早已僵硬扭曲的嘴此刻正努力地開合著,好像要說什麽。這張臉比帶麵具時要可怕多了,也難怪他的味道奇臭,死了很多天已經開始腐爛的人,能不臭嗎?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怪物本應該是周家靈堂裏的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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