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兒,書兒,你怎麽了?”在我眼前模模糊糊晃動的是周雲議青色的衣衫,有一種不可抑製的恐懼湧上我的心頭。

    “走開,走開,你走開。”我無力地揮動著手臂。可無論我怎麽亂揮他都陰魂不散地呆在我麵前,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觸碰我皮膚時帶來的零度深寒,“凡烈,凡烈,奶娘,飛墨,司清,大哥——”我絕望地喊著他們的名字,希望他們來拉我一把。

    周圍忽然吵了起來,吵得我頭都快炸了。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

    一雙溫暖的手壓住了我:“沒事了沒事了,孟書沒事了,別怕。司清你快過來。她力氣好大。”

    然後一切又迴到了平靜的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燭影潺潺,有一道清秀的影子映在我頭頂的帳子上。我輕輕地翻身一看,飛墨披著個外衣,正坐在那邊書桌旁,就著燭光在認真地看什麽,長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忽閃忽閃地,讓人不忍心打擾這份恬靜。不曾想,我額頭上的濕毛巾緩緩地滑落,掉進了床邊的水盆裏。

    水聲讓他猛地一抬頭:“你醒了。”說著他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過來試了試我的額頭,“不燒了,司清唯一的好處就是醫術還湊合。”

    “我是什麽病啊?”我隻記得當孟書的一些記憶恢複的瞬間,我頭疼欲裂,幾乎窒息。

    飛墨擰幹毛巾,幫我擦了擦臉:“司清說你以前被嚇到過,現在有些後遺症。你要是怕周雲議,以後盡量別一人行動,好好和司清凡烈呆在一起。”

    看著他擰毛巾,我想起了那雙溫暖的手:“你一直在照顧我嗎?謝謝。”

    他將被子理了理:“誰叫你現在是我的掛名夫人呢。剛才他們都在啊,凡烈才被我踢出去沒多久。你再休息一會吧,我還要看看周家這些血案的情況。”

    “恩。”我點點頭順從地躺下,放心地閉上眼睛,順便有感而發地說了句,“飛墨,其實你要是不和我吵架不跟我擺大少爺的譜是個挺好的人。”

    迷迷糊糊中也沒聽見飛墨迴了句什麽話。

    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轉頭一看,書桌那坐了一個人——孟書。

    孟書正在拿筆不停地寫著什麽,那雙帶笑的桃花眼此刻卻在不停地溢出珍珠般的眼淚。我試著動了動胳膊,竟然行動自如。於是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慢慢地朝她走了過去。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我想喊他,可還是不能發出聲音。

    凡烈從後麵抱住了孟書,順手拖走了孟書手中的筆:“姐姐,周雲議根本不配談至死不渝,他連你的一根頭發也比不上。他從一開始就隻是想騙我們的九鬼八重,你用不著為他傷心。姐姐,我們走吧,就算去街上賣藝也比姐姐在周家賣笑好。這年頭賣笑比賣身都難,姐姐,我心疼你。我不要上學,不要以後出人頭地,姐姐,你別再為我忍了。”

    孟書猛地站起來,對凡烈展開了一個淒婉的笑容:“我要去問問周雲議,他是不是真的要娶阿嬌。如果他要負我,我當乞丐也不上周家來討飯。”說完,她決絕地向外走去,帶起一陣寂寞的冷風。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詳的感覺,急忙伸手想拉住她,可她卻像一陣青煙一樣穿過了我的手。一瞬間,孟書和凡烈都消失了。

    門再次吱呀一聲開了,出現在門口的卻是端著早點的飛墨。

    “你怎麽起床了,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好多了,你端著早點,不會是要給我的吧?”

    飛墨有些不自在地將早點放在書桌上:“你知道,他們幾個總喜歡做媒,本來凡烈要端,被司清塞給我了。”

    我笑著坐下:“謝謝你啊,一大早起床就有早點吃真是太幸福了。”

    “你吃啊,我給你看樣東西。”飛墨說著在桌子角那堆紙中拿了一張過來。

    我一邊喝粥一邊看那上麵的東西,好像是一副建築群立體圖,在那些建築上,標了一些紅色的小點。那些小點排列得很有規則,它們分五個為一組,每組呈均勻的五星分布,一層一層向外擴散著。

    “這是什麽?”我問。

    飛墨又變成了冷靜得毫無破綻的百裏少爺,眼睛熠熠生輝:“這是我昨天花了一個晚上繪製的,你看,周家莊裏有很多看似無用的蕭牆。這些紅點代表那些被害者被害的地點,他們全被釘在這些蕭牆上,基本上那個兇手一次隻殺一個人。”

    他這麽一說我差點沒把嘴裏的粥給噴出來:“百裏飛墨,我在吃飯耶。”

    他沒理我,繼續說:“你看,這些點都是很規則的,隻除了這兩個點。這兩個人不僅是被一起釘到牆上的,而且在他們手裏發現了牽連你的布條。”

    我一看,在那些規則紅點的中間,突兀地插入了兩個快重疊的紅點。

    “我和大哥剛才還去查看了一下這些牆上的釘印,發現除了這兩個不規則的地方外,其他所有地方的釘口都很平滑,兇手的手法非常熟練,應該是一氣嗬成釘入的。而這兩個地方的釘子,很像是人用力釘了好多次才釘進去的。”飛墨的嘴角揚起了自信的笑容。

    我明白事情的詭異之處了,放下粥勺:“飛墨,你覺得誰會冒充兇手的手法來誣陷我?”

    他搖搖頭:“不知道,孟書,你能不能記起周家有對你恨之入骨的人嗎?恨到要殺了周家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來陷害你的地步。”

    “我盡力想想吧,周莊主和周雲議都有可能恨我,但他們用不著殺了自己的至親來陷害我。”不怕賊偷怕賊惦記,當你想到有人在背後陷害你的時候那種感覺很不爽。

    我懊惱地一低頭,恍然間從那張紙上看出了什麽特別的東西,趕緊招唿飛墨:“快,給我支筆。”

    拿到筆,我按自己剛才的想法認真地將除了可疑兩點之外的那些點連了起來,描完後拿給飛墨:“你看,這個圖案像什麽?”

    飛墨拿起來一看:“再加上幾點,應該就是一朵規則的花,這種圖形,人們一看就會想到梅花。”

    一聽到梅花二字,我的心念一動,一本手抄書跳入了我的腦海。

    飛墨好像發現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孟書,下一個人會在這被殺。”他指著其中的一個空白說。

    “為什麽?剩下的地方不是還能描很多個點嗎?”我奇怪地問。

    “你看,兇手殺人的時間和這個花的走向是相同的,先是這裏,然後這裏。”他用手劃拉著,最後到了他指的那個位置。

    我幾大口把粥全喝下,這才說道:“飛墨,算你聰明,看來周家還要死好多人呢。我們叫上江大哥走吧,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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