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敘白又去找店小二打聽,店小二聽了他的描述,說了個名字:“爺說的應該是暮春小姐,不對啊,暮春小姐經常不出房門,爺怎麽知道她?”暮春,雲敘白記下這個名字:“我和暮春小姐是故友,她現在住在哪?”店小二沒有隱瞞,指了個地方:“暮春小姐單獨住一處,在院子裏的小居室裏,門前掛著‘暮春居’,您往前走,仔細找找準能看見。”這地方有些偏,雲敘白找到的時候,發現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刻著‘暮春居’的木牌陳舊不堪,字跡幾乎被磨掉。房子又破又舊,屋簷下掛著的蜘蛛網能拿來織毛衣,沒有一點人氣,也不像住著人。盡管如此,雲敘白還是禮儀周到地敲了門。“咚咚”兩聲,身後吹來一陣風,門開了。屋子裏空空蕩蕩,處處是灰塵蛛網,連個能落座的地方也沒有。雲敘白看到桌上有塊牌位,香爐上早就沒有香火,成了蜘蛛的窩。牌位上刻著暮春的名,年方二十二。雲敘白早有預料,沒有太驚訝。[果然是個鬼,今早路過的時候就覺得像,她連掩飾都沒有,走路沒有腳步聲。][這npc好像有點不一樣,要不是她提醒,敘哥就來不及救朋友了][可以發展成自己鬼!]“暮春小姐,你在嗎?”雲敘白輕聲問。有光透進屋中,拉出幾道光斑,破落染塵的屋子裏,隻有這幾道光和雲敘白相襯。沒有迴應,雲敘白也不氣餒,看著牌位繼續道:“我是專程來道謝的,謝謝你上午的提醒。”牌位前的灰塵被風吹走,雲敘白又補充了句:“我膽子大,不會被嚇到。”陰影最重的地方,浮現一道窈窕的身影。暮春臉上蒙著薄紗,隻露出溫婉的眉眼,安靜地看著雲敘白,像是在考驗他是不是真的不怕。她的衣著打扮和榴花比較接近,應該是相近年代的人。暮春在等雲敘白開口,雲敘白直說:“你和這裏的其他人不同,他們害我,你幫我。”暮春揪著手帕,輕聲說:“我敵不過他們,幫不了你什麽。”暮春單獨住在這裏,自然和客棧裏的勾當沒有關係,但是她一定知道客棧裏的貓膩。雲敘白沒有著急,他笑了笑,先從別的地方入手:“沒關係,你在這裏住多久了?”看到他臉頰上的酒窩,暮春放鬆下來:“一百多年了……”暮春大概很久沒和人交談過了,話匣子一打開,反而放鬆下來。暮春告訴雲敘白,小弟去考科舉,讓她留在小鎮上等他。等他考上功名,就不會再有人看不起他們父母早亡。她想成親,小弟一定能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如果她不想成親,小弟就讓孩子給她養老送終。她在鎮上等了一年多,小弟沒有迴來,鎮長說是在路上遇上悍匪,丟了命。暮春身體本就差,因此一病不起,沒人照顧,她沒撐多久也離世了。那病花光了所有積蓄,沒人收屍。鎮長讓人把她的屍體送到義莊,等遠房親戚來辦喪事,走的時候,她身上隻蓋著一張草席。遠房親戚沒來,暮春就在這義莊裏守著,等她的小弟。“小弟走的時候說,等天上出現天虹的時候,他就迴來了,”暮春麵對雲敘白時已經不緊張了,語氣活潑起來:“我一直在等天虹,客棧的人都說我傻,他們說我等不到了。”暮春情緒忽然低落了些:“看到你,我就想起小弟,所以想幫幫你,但我能力有限。”雲敘白聽完暮春的故事,心裏有點沉重,他說:“天虹會出現的。”暮春心思簡單,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又高興起來:“一定會出現的!”[嗚嗚嗚我的眼淚掛不住了][天虹會出現,小弟也會迴來的!][好歹是像小弟,不是像爹]暮春看著雲敘白,又說:“你快離開這裏吧,這裏的‘人’好兇,你會很危險。”雲敘白想了想,問道:“老板娘是人還是鬼?”暮春說起她就要皺眉:“做著沾血的買賣,稱不上人,也不是鬼。”那就是和鬼做交易,靠害人賺錢的行屍走肉,雲敘白心想。“這裏還有很多厲害的鬼嗎,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他們?”“我很少和他們打交道,隻碰過麵,我數一數……”暮春數著手指頭:“一個剃頭匠、一個仵作先生、一個專門砍頭的屠夫、一個穩婆、一個舌頭很長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麽活計的,還有一個……”暮春話音一轉:“我最怕仵作先生,他拿我的身體開刀,縫得太醜了。你遇到他,要跑遠一些。”暮春不再提最後一個鬼,雲敘白也沒追問,問她那些鬼的樣貌特征。她提到的鬼裏麵,隻有剃頭匠出現過,其他還未現身的,除去身份不明的長舌男,都是仵作行人。暮春描述得活靈活現,雲敘白一一記下。臨走前,雲敘白問道:“你認識榴花嗎?”暮春許久不說話,最後歎了口氣:“是個身世比我慘的女人。”能打聽到那麽多消息已經不錯,雲敘白拿捏好分寸,告辭了。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打工人組的玩家終於解放,他們累得不行,一個個趴在桌上。“在現實世界是社畜,進了遊戲還是社畜,”瓜子氣得捶桌:“不玩了!等我45級馬上走!”其他玩家也在罵,說客棧不把他們當人,使喚起來要人命,他們都沒有時間找線索。瓜子見到雲敘白,揉著胳膊站起來,把氧氣拎到他麵前:“霸霸,你給這小子也剃個光頭。”瓜子想了一個下午,做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