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冒失了。”塵函被說服了,正色道:“那我們先不說,再觀察觀察。”“孺子可教。”田憚微側過臉,看日光下冒著煙霧的屋子,又說迴正事:“那老奶奶看起來有點問題。”塵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什麽問題?”“她的說辭漏洞百出,半真半假。”雲敘白指向那口孤井:“換位思考,你會為了安家費自殺,讓年幼的女兒跟著親戚生活嗎?“如果你是井鬼,找到替死鬼就可以解脫,你會殺一個人趕緊解脫還是一直殺人?”“你這樣說簡單易懂。”塵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奶奶說的話,邏輯不通。”嬌淮笑起來,像隻小狐狸:“是我的話,我會一直殺,好玩。”“用什麽來拯救你的三觀。”塵函迫切地想給嬌淮上思想政治課,可惜條件不允許。嬌淮:“我三觀挺正的,比我五官還正喲。”看表情,還挺驕傲自滿。這不正經的話,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逗得雲敘白和田憚笑了起來。塵函不搭理熊孩子,她追著雲敘白問:“老奶奶為什麽說謊?”“人說謊,往往是為了利益。”雲敘白話說得輕,分量卻重:“鎮民們說的是第一個謊,瞎眼老奶奶說的是第二個謊。這個副本裏,沒人說真話。”幾人同時沉默了。從進入小鎮開始,他們就被npc的謊言包圍了,真話摻著假話,哪句真哪句假,隻能靠自己驗證。幾人走到樹蔭底下,停下腳步,風吹拂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斑駁的光斑落在地麵上,被嬌淮一腳踩住。雲敘白揪了一片葉子,在指間摩挲:“還有一點,我發現老奶奶的廚房裏沒有糧食。”第7章 通靈小鎮(7)“老奶奶一個人生活,又有眼疾,平時應該深居簡出,廚房裏又沒有食物,難道有人給她送飯?”塵函迴想著老奶奶說的話:“她說家人已經死光了,那誰給她送飯?好心人或者親戚?”“快到飯點了,等一等就能知道答案。”雲敘白扔掉手裏的綠葉,輕輕拍了拍手:“四個人太紮眼了,兩個人留下來,兩個人去鎮長家瞧瞧,一鎮之長,應該是一個掌握信息較多的npc。”塵函主動說:“我太好奇了,我留下來吧。”田憚應一聲:“我和她一起。”雲敘白順手揉了揉嬌淮的腦袋:“那嬌淮和我去一趟鎮長家。”嬌淮忙躲開,像隻炸毛的貓兒一樣哼哼:“去就去,別動手動腳的。”雲敘白把嬌淮的頭發揉得一團糟才收手:“你們順便留意,有沒有人來這裏打水。”雲敘白做的每個決定都有理有據,塵函也不問理由了,隻管答應。“安全最重要,天黑之前必須迴旅店集合。”塵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明白。”雲敘白帶著嬌淮原路出去,嬌淮人小步子小,雲敘白放慢腳步等他。嬌淮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塊,一邊輕快的哼著歌,雲敘白仔細聽了聽,才聽清歌詞:“我的母親她宰了我~我的父親他吃了我~我的妹妹小瑪蓮啊~她揀起我所有的骨頭~包在一條綢手巾裏頭~”歌詞詭異瘮人,嬌淮卻唱得婉轉空靈,旋律很有記憶點。雲敘白記得,這是童話故事杜鬆子樹裏麵,小男孩死後化成鳥唱的歌。雲敘白看了眼嬌淮:“誰教你唱的?”嬌淮一腳把小石子踢飛:“這要教嗎,我在書上看到的,隨便哼哼。”隨便哼哼都那麽好聽,天賦是真的好。“你進來遊戲世界之前,在哪裏?”嬌淮這才抬起頭,陽光把眼眸照成通透的琥珀色:“小黑屋。”雲敘白鳳眼微挑:“小黑屋?”“爸爸煩的時候,會讓我進小黑屋。”嬌淮用手指在手臂上按壓,殷紅血液冒出來,頃刻染紅了白繃帶,他卻一聲不吭,仿若一隻不會疼的瓷娃娃。雲敘白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挪開:“別傷害自己。”嬌淮看著他,眼裏不悲不喜,有些空洞,像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爸爸打我的時候,我不喊不叫,沒有給他惹來麻煩,他獎勵我玩一個小時的遊戲。”他下載了逃生遊戲,然後來到了這裏。雲敘白聽得皺眉:“親爸?”這簡直是禽獸行為。在這種壓抑且不健康的環境下長大,難怪嬌淮的性格長歪了。嬌淮嗤笑:“誰知道呢。”“你家在哪,出去之後,我可以幫你……”雲敘白看著繃帶上的血跡,目含霜色,一字一句地說:“解決他。”雲敘白不會隻聽嬌淮的一麵之詞,他可以去查,查實之後一定嚴懲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