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佑心裏痛罵了矮子五爺,接著扭頭一看,發現矮子也一臉蒼白地望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矮子的眼神有些幽怨。


    “不是我弄的!真的!”矮子竭力保持住平衡對左天佑連比劃帶對口型道。


    不是矮子,又能是誰?左天佑雖然跟矮子認識時間不長,可是看他剛才也嚇得滿臉蒼白的樣子就覺得這家夥不像在說謊。


    畢竟這個節骨眼兒弄出點兒動靜來,誰都沒好果子吃,不單是他左天佑一個人。


    而且剛才那陣“沙沙”聲似乎就在耳邊,很近的樣子。


    他娘的是什麽動靜這麽大?左天佑心裏直嘀咕,扭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不對的情況。


    矮子低頭去瞧樹底下,發現那五個還在打坐,沒有身動的跡象,抬起頭衝左天佑比劃道:“好像沒事兒,他們沒發現,剛才說不定是風,咱們聽岔了。”


    左天佑點了點頭,可心裏想那聲音有方向有力度,而且聽起來感覺非常淩厲,風聲一來沒有這麽集中,力道鬆散,二來也缺少那種令人緊張的氣氛,肯定不是矮子弄出來的,但也絕不是風聲。


    這裏隻是仙林的外圍,但是潛藏的危機似乎已經在蠢蠢欲動,左天佑被剛才那陣聲音一驚,倒覺得樹底下的五個人不是那麽危險了,因為他們現在在明處,自己在暗處,掌握著充分的主動權,倒是那不明來曆的動靜讓人有些操心下一步的安全起來。


    左天佑一看四周暫時沒有什麽危險,便屏住唿吸再度往前邁步,這一次他更加小心謹慎,每一步幾乎都是踏心上,整個人的神經都高度緊張著,他能感到身後的矮子也非常小心,正竭力調整內息,好把他的粗重唿吸弄到最小。


    走完傾倒的巨樹的主幹,左天佑和矮子踏上了另一棵巨樹的一條枝幹,這條枝幹上細枝樹葉濃密,每往前走一步都要完全看清才敢下腳,有時左天佑也看不清腳下的枝幹有多粗,隻能大概猜測一下它的寬度夠不夠一隻腳落上去,雖說到這棵樹的主幹隻有十幾步的樣子,可是走了有兩盞的功夫。


    兩人一靠近主幹都同時鬆了一口氣,剛才一路過來,全靠身體的平衡,兩手什麽都不敢扶,生怕再弄出些動靜來,所以這十幾步走得是心靜膽顫,大汗淋漓。


    銀月觀的五人都在傾斜的大樹根下盤膝而坐,左天佑到了另一棵樹的主幹後發現已經被濃密的枝葉遮得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這是好事,說明離得夠遠,但這也是壞事,因為要觀察他們的動靜還得用神識。


    矮子此時一路過來,緊張得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和左天佑調換了個位置,背靠主幹坐了下來,抹了把滿臉的汗水,壓低聲音對左天佑道:“小哥,這樹上不是咱走的地方啊!咱人就應該在地上走,那下麵再難走也強過這裏百倍,人哪能跟猴比!”


    左天佑聽他這比得可笑,樂了一下,搖搖頭低聲道:“現在天還沒黑透,等到天完全黑了,咱們尋個合適的地方下去,就能甩開這幾個人了。”


    “你跟這五個人有什麽過節?是為搶法器嗎?他們瞅著像是宗派的人。”矮子終於歇了下來,趕緊倒出自己一路來的疑惑。


    左天佑略想了想笑答:“確實是為了買法器爭了起來,他們覺得自己吃了虧,所以追了這一路。不過他們的底細我也知道的不多,宗派裏的那倒是肯定的。”


    矮子混跡街麵上時間也不短了,其實對於各種利益之爭並不覺得稀奇,隻是一幫宗門裏的弟子追著個野修不肯撒手,其中必有他們的緣由,不過看得出左天佑不肯多言,他也就打了個哈哈,不再追問下去。


    左天佑把樹幹的位置讓給了矮子,自己則找了枝杈密集的地方也盤膝坐了下來,看了看眼前的一片密得壓在一起的樹枝和枝葉,覺得在這裏過夜實在是太過冒險。


    他和矮子現在所處的正在這棵巨樹的樹冠裏麵,離地有六七層樓高,下麵的銀月觀弟子已經很難發現他倆了,但是入夜後,林子裏必然會有各種妖獸開始活動,樹上空間逼仄,下腳處也異常難尋,若是遇上一隻會飛的東西,那就躲無可躲。


    矮子大概是累了,靠著主幹那兒竟打起了微鼾,左天佑挺想一把推醒他,可是轉念一想入夜後的情形還難預料,這時能休息片刻,還是不要打擾得為好。


    想到這裏,左天佑也微閉雙目,繼續之前的靜心修煉,因為樹上情況不明,又特意打出一道障壁,將矮子和自己圍入中間,好確保一切無虞。


    夜色漸漸濃鬱起來,密林裏麵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白日的安靜慢慢被一些奇怪的響聲打破,左天佑還在閉目靜觀自己靈海中的壁畫,想找出其中的關竅。


    壁畫的畫麵是以水墨畫就,除了山勢走向,密林蹤跡,其他細小地方都是簡單幾筆帶過,近看仿佛隻是墨團,遠看又似是而非,這些風景畫沒有細處的勾勒,不知畫者要表達何種意思,所以很難判斷,而且每幅畫幾乎都是如此,左天佑看得十分費解。


    正當左天佑全神貫注鑽研靈海中的壁畫之時,突然他感到障壁晃動了起來,剛開始晃動的不太激烈,沒過兩下便劇烈搖動起來,緊接著“鐺”地一聲響,左天佑趕忙睜開眼睛,發現障壁竟然裂開一條一臂長的口子,外麵黑洞洞地什麽也看不清,隻有兩隻油燈大小的亮點兒一閃一閃地在左天佑對麵眨著眼睛。


    矮子也被這突然的響動驚醒了過來,坐直了身子望著障壁外麵的亮點兒,眼睛瞪得跟個燈籠似的,半天憋出了一句話:“我的祖宗,這是什麽東西?”


    左天佑能猜出障壁外麵是什麽東西,不過樹上的妖獸一類,便出言安慰矮子道:“可能是個妖獸,沒關係,它衝不破這道障壁。”


    外麵的那東西仿佛聽懂了左天佑的話,一股勁風猛吹了過來,左天佑感到這股風有些熟悉,跟天黑前那聲“沙沙”響有幾分神似,都帶著逼人的淩厲,仿佛刀鋒擦肩而過。


    “管它破不破呢,咱們得撤啊,這兒太黑看不清這東西有多大,萬一身形跟這棵樹似的,咱倆還不夠它塞牙縫兒的。”


    左天佑也在想往哪裏後退,可是高樹之上,不是枝椏就是密葉,這裏晚上又沒月亮,可以將是絕對的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放出神識查看,仍然看不清是個什麽東西。


    矮子也開始掃視四周準備尋路而逃,一眼瞅見障壁上的裂痕,驚叫道:“小哥,這有一個這麽大的洞,障壁怕是保不住了吧?”


    左天佑知道矮子所言不差,他也知道障壁破裂,險情已經逼到眼前了,可是樹下就是銀月觀的人,進退維穀啊。


    不行,還沒摸到仙林的邊兒呢,哪能就這樣交代在這裏,想到這裏,左天佑抬手收迴障壁,用神識對矮子喊了一嗓子道:“往樹下跑,跟我來。”


    巨樹的樹冠處枝杈豐富,左天佑是身手極其敏捷的,兩手交替握住一些枝幹,一步一步往下退去,矮子手腳也不慢,差了左天佑那麽幾步的距離,也推了下來。


    勁風一陣陣猛烈起來,刮得樹枝“簌簌”作響,其間的樹葉“沙沙”之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左天佑的神識一刻也不敢放鬆,放到他所能達到的極限,這時他看到樹下或打坐或熟睡的銀月觀弟子紛紛坐起,警惕地看著樹的上方,已經意識到情況的突變。


    手腳迅速的左天佑此時已經下到巨樹一半的地方,勁風更加猛烈了,他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腥臊之氣,連腳下踩得小枝杈都在瘋狂的晃動,左天佑感到自己快無法站住了,雙手握住的細枝隨時有被折斷的危險。


    “小哥,咱們得快啊,這下麵的枝子可不太牢靠,再不到底就要一頭栽下去了!”矮子聲音裏帶著焦急。


    左天佑何嚐不想迅速下到樹下,可是這會兒的妖風實在太大,而且這妖物又不肯定顯出原形,攻擊於無形之中,實在是無處攻擊和躲藏。


    “你手上抓牢些,越往下越危險,我看到那五個人已經發現出問題了,恐怕咱們一落地就有一場拚殺。”左天佑拚命穩住身體,大聲提醒了一番矮子,接著手腳並用往下爬去。


    妖風裏的腥氣越來越重,左天佑覺得五髒六腑裏的東西都要被弄出來了,止不住得一陣陣惡心,在他上麵的矮子也大聲幹嘔著,喘息的瞬間裏對左天佑道:“這什麽鬼東西,這麽臭,老子的胃要吐出來了。”話未說完,又接著大聲嗷嗷起來。


    左天佑也憋得一臉通紅,竭力讓自己穩住腳步,覺得這東西在使陰招想讓自己脫手掉落摔死,低頭看了看腳下,發現隻剩兩三層樓的高度了,便大力喊了矮子一聲:“沒多遠了,再下一段,可以跳下去了。”


    說完,左天佑發現矮子沒有迴應自己,抬頭一看這家夥已不在自己上麵的樹杈上了,不見了蹤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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