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五爺順著左天佑的手勢往下一瞧,正看見三個銀月觀的弟子圍在樹下四處張望,便張著嘴用口型對左天佑道:“這兒行嗎?這群兔崽子精著呢。”


    左天佑搖了搖頭,示意矮子不要說話,繼續往下觀察下麵幾個人的動作。


    剛才把矮子拉上來時,左天佑主要考慮到情勢的危機,覺得能兩個對五個總好過一人單打獨鬥,再說跟矮子打了兩迴交道,覺得這人還算不錯,嘴碎是碎些,可是心地不壞,遇事也不往後躲,是個理想的合作搭檔。


    再者,目前銀月觀的人就在樹底下,若是真的被他們發覺,兩人一起上,勝算到底是大些。當然以左天佑現在的盤算,最好是能盡量躲過去,減少無謂的力量消耗,因為他這時心裏有了更大的目標,那就是一定要到秘境去看看。


    而矮子五爺呢,常年混跡市井街道,在仙人口販賣法器也有那麽幾迴了,見過的人不少,可是沒幾個當真把他認作個修士的,常以打發無賴之心態驅攆他,雖然這矮子人矮心胸闊,可是真遇到了左天佑這樣沒低看半分的,也著實感念,所以如此執著跟進了密林裏來,全然沒想什麽林中的危險之類的。此時追兵便在樹下,他更與左天佑綁定了一條心,見左天佑示意他禁聲,便也再不出動靜。


    銀月觀的五個人先時踏進密林裏時還是結伴而行,但走著走著幾個人就散了,雖然都在神識所及範圍之內,可是隔得都挺遠的,中間又都是些一人高的草叢,穿來穿去的麻煩,所以幾個人就保持著神識聯係,沒有結伴而行。


    五人中一個身形特別瘦小的弟子因有身高的優勢,在草叢裏鑽得最快,而他那些人高馬大的師兄們因為個子高,相對茂密的草葉都集中在草杆的上部,所以舉步維艱地艱難行進著,走著走著他那四個師兄就搜不到他的神識了,幾個人都立刻停了腳步,唿喚這個“走丟”了師弟。


    沒想到,這一叫喚,身形瘦小的這個師弟馬上用神識告訴他們,好像碰到了左天佑,正全力追過去,幾個人一聽也來了精神,紛紛跟在那個小師弟身後,一路追到了左天佑藏身的巨樹下。


    “三師弟,你一路上可看清了那家夥的長相?”身形瘦小的弟子的一個師兄問他道,這個師兄個子極高,身材又壯實,跟著他這個小師弟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滿麵大汗。


    “長相沒留心看,這林子裏又沒別人,不就是那家夥一個人鑽進來了嗎,我以為肯定是他沒錯。”身形瘦小的師弟撓頭道。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咱們幾個追錯人了,不然怎麽追得都沒影兒了,別是個妖獸什麽的,你是不是看花了?”另一個瘦高個左眼有道疤的師兄對他這師弟的眼神兒是深表懷疑。


    左天佑聽到“妖獸”兩字憋著笑迴頭看了一眼矮子,隻見那矮子麵露冷笑,連口型帶比劃對左天佑道:“鑽草叢這幫孫子可不是我對手,還妖獸呢,迴來五爺把你們幾個逮了當妖獸煮湯喝”


    左天佑差點兒樂出聲來,好容易憋住了笑,再度細聽下麵的對話。


    “明遠師兄,你別逗了!我能連妖獸跟人都分不清嗎?”身形瘦小的師弟非常不服,覺得這個師兄對他總是以大欺小。


    “你說三師弟沒看清,你呢?你神識那麽遠,怎麽不好好瞅瞅,壓這麽個小的幹嗎?!”身材高壯的這個師兄有些看不慣這位叫明遠弟子的做派,替小師弟鳴起了不平。


    那三師弟一聽有那身形高壯的師兄撐腰,也硬氣得叫道:“是啊,咱們觀裏的弟子中不是數你的神識最強嗎,你怎麽不好好瞧瞧,倒埋怨起我來了。”


    這個叫明遠的弟子一路上一直藏著私心,不想一路放出神識耗費自己的體內真氣,所以見他三師弟打了頭陣,便一直跟著,神識壓根就放出去。


    不過他的這點子心思在現在這種緊急時刻自然是不能宣之於口的,這家夥眼珠一轉,麵上又堆上笑容,哄他師弟道:“不是,我是覺得你現在修為日益精進,法術也越來越厲害了,這麽好的奪頭功的機會,我怎麽能跟你這小師弟搶呢!”


    左天佑一聽這話頭就知道這個叫明遠的話裏有假,但也發現似乎隻有這家夥神識最厲害,覺得重點要防的就是這家夥。


    身形高壯的弟子聽了明遠的一番假惺惺的話,厭煩地扭過頭去,不再看他,不過那個剛才沒得啥臉的小師弟對這幾句好話倒十分受用,撇了撇嘴道:“明遠師兄也太過抬舉我了,下次還望師兄能從旁相助,至於什麽奪頭功之類的,我真沒想過,既然出來就該彼此照應。”


    身在樹冠之上的左天佑和矮子兩人都聽到了這仨的對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矮子沒憋住用嘴型對左天佑道:“看來他們以為追的是你,不是我!”


    左天佑默默點了點頭,心想這群笨蛋倒也追得執著,不過聽他們這番言談也聽得出幾個人之間矛盾頗深,在密林幽境中結伴而行,最忌的就是人在心散,沒想到這銀月觀的人全占了,看來甩掉他們應該不會太難。


    就在矮子和左天佑眼神口型交流的那麽一瞬,另外兩個弟子也隨後趕到了,這倆人中有一個就是跟左天佑正麵交過手的白麵弟子。


    “三師弟,你們怎麽停下來了?難道跟丟了不成?”白麵弟子急切地問道,說起來這五人之中,大概隻有他對這副白夔獸甲最為渴望了,其他人還是迫於師命,不像這家夥有大半私心是為了自己。


    “是啊,突然就不見了,這家夥真是神出鬼沒的,修為又不高,真搞不懂他施了什麽隱身法術?”三師弟最敬畏這位白麵師兄,在他跟前永遠畢恭畢敬,突然被他輕責了一句,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二師兄,你是跟那家夥打急眼了,稍安勿躁,那家夥也就是個野修,咱們五個人呢,肯定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身形高壯的那個修士安慰白麵弟子道,因為他看出這五個裏數他一提此事就要上火,這樣的心態是不適宜長圖追殺的,很容易中了逃脫者的陷阱。


    白麵弟子旁邊的那個弟子麵相稍顯老相,聲音低沉道:“二弟,你太心急了,小心急火攻心,傷了元氣,依我看咱們就在這附近稍作休整,等明日再做道理。”


    矮子聽到這裏衝著左天佑殺雞抹脖地使眼色,用口型道:“他們也要在這兒休整,他娘的,咱們得在這樹上當猴了!”


    左天佑一皺眉,抬手讓矮子先閉嘴,再仔細去聽後麵怎麽說。


    白麵弟子道:“二師叔,不是我心急,隻是咱們歇,那家夥不歇,明日哪裏尋去?”說完滿麵通紅,眉毛都要燒著了一般。


    那二師叔道:“你我都累成這樣,你想那家夥能不找個地方歇腳嗎?他不過是個低階的野修,煉體哪有咱們經曆得多,你我都覺得走得費勁,他肯定也早就躲哪裏歇著去了。”


    此話一出,旁邊的那個高壯弟子也接話道:“師叔所言不差,說起來咱們也有兩天一夜沒有休息了,三師弟還沒到完全可以辟穀的時期,大家還得彼此照應著些。”說完抬頭看了看樹縫兒裏投進來的幾絲陽光,覺得暗淡了不少,又勸道:“估計此時天也晚了,咱們就踏踏實實在這裏先修整修整再追不遲。”


    白麵弟子被幾個師弟師叔一通勸說,臉色漸漸緩和下來,覺得這麽窮追下去,耗損許多真氣也不是辦法,便點頭稱是,同意就地歇息。


    矮子此時徹底無語了,對著左天佑一攤手,表示你看,完了吧,這下要與敵共眠了。


    左天佑看到情況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也愁眉不展起來,心想千算萬算沒想到這群家夥竟然打算自己腳底下歇息,這下想甩開他們又不太可能了,而且隨時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蹤。


    滿腹心思的左天佑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和這棵傾斜的巨樹樹冠相連的是旁邊一棵樹的主幹,位置恰好在一枝極粗的支幹那兒,如果小心走過去的話,可以走到更高的樹冠上,那樣無論如何都比這裏更加保險好幾倍。


    這幾個銀月觀的弟子中有兩個的神識範圍估計很遠,可是他們一來不會想到人就在他們腦袋頂上躲著,二來他們可能會認為左天佑應該在前麵的草叢裏,這樣左天佑他們走得越高,下麵幾人的神識越難發現他們的蹤跡。


    看清了位置的左天佑看了一眼矮子,示意他跟好自己,並做了一個盡量放輕腳步的動作,矮子一瞧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跟在左天佑身後,往另一棵樹幹走去。


    這時已經在下麵盤膝打坐的幾人都進入了靜修的階段,左天佑抬腳之前看了看他們,知道這會兒這群家夥應該不會搜索周圍的情況,是個趕快脫身的好時機,便看準腳下的樹幹,輕手輕腳往對麵那棵樹走去。


    這棵傾斜的巨樹有四五層樓高,左天佑知道一步踩實就有可能帶動周圍樹枝樹葉“沙沙”作響,這種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對於正在靜修的修士來說可謂震耳巨響,馬上就會發覺。


    左天佑心裏捏了一把汗,輕輕地走到了對麵那棵樹的支幹處,剛要抬腳踏上那邊的支幹,突然聽見身後一陣劇烈的“沙沙”聲,心裏痛罵道:擦!這矮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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