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玩家們麵前拉停馬車,老者麵無表情的看著眾人,說了一句:“拿著牌子,上車。”聲音很冷,一種對待生人的語氣,沒有任何客套。 老者身後的馬車車身隻是一層單薄的木板,木板左右四個軲轆,高出車身一半。坐在木板車上,可以從木板之間的縫隙看到車底下的白雪。 不過好在板車夠大,15個人上去挨著蜷腿坐下,竟然都盛下了。 老者看一眼地上遺落的一根帶紅的木牌,下了車轅,圍著馬車在人群裏看了一圈,停在邋遢男麵前,“拿上你的牌子,不然就滾下車去。” 邋遢男顯然不想拿,他哼哼唧唧看著老者,“能……不拿嗎?”他顯然也意識到那不是好東西。 老者不說話,上手揪他,邋遢男立刻叫喚:“拿拿拿,我這就拿。” 他說完趕緊自己跳下車,撈起地上的牌子,生怕老者把他丟下一般。 老者見他拿上牌子,就沒再說話,重新上了馬車,一揮鞭子,調轉車頭,往來處走了起來。 坐在板車上,雖然大多數人還是冷,但比徒步好受了許多。 等到來時指路的路牌已經看不見的時候,馬車又走了約半小時,遠遠的,一片雪白的大地上,出現了一棟木頭房子。 房子看起來很大,目視有上下兩層。 這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雪地上,顯得十分突兀。 不過房前立著的一棵枝丫寬廣的大樹,給這房子增加了一點生氣。 老者將馬車停在離大樹不遠處,讓大家下車,拍了拍馬屁股,讓馬拉著車走了。 玩家們跟隨著老者往大樹走,待走近了,江璃看到樹上有東西,就抬頭去看大樹頂上,便見粗大烏黑的樹枝之間,有一個跟樹枝顏色很相近的暗黑色鐵籠子垂吊其上。 鐵籠子四周封閉,朝下的地方是開口。也就是說沒有封底。 老者見江璃看,就跟大家說了一句:“大樹底下不要走。” 然後領著眾人繞開那個鐵籠所在地。 就在眾人繞過大樹,要靠近房子的時候,跟在隊伍最後的邋遢男卻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 江璃循聲後看,便見邋遢男已經將手裏的牌子重新扔到了地上。 隻是這一次,牌子出現了變化。 它原本木杆柄子底端的紅色,此刻已經沒有了,而牌子的圓頭處,中心,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紅點。 江璃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牌子,牌子頂端是扁圓形,直徑二十厘米左右,厚約8厘米,像個放大版的無繩撥浪鼓,隻不過撥浪鼓柄子沒這麽長。所有人的牌子都是長度一樣,形狀一樣。 江璃的牌子上幹淨一片。 而邋遢男的牌子,現在正中間一個圓形紅心,看著不似撥浪鼓,倒更像個靶子了。 老者見邋遢男又扔了牌子,很不樂意,走到邋遢男跟前,手指著牌子:“撿起來。” 邋遢男不敢撿,哀求的看老者,“不撿,可以嗎?” 老者斜著他:“你確定不撿?” 邋遢男心裏咯噔一聲:“不、不撿?”他心裏有些畏懼,覺得不聽npc的話可能有些危險,但跟這個比起來,他更覺得那靶子才是個催命牌,更危險。 能不拿,就不拿了。 老者聞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無所謂。” 這時候,木屋頂上的二樓窗口處,突然傳來很響的一聲,眾人循聲抬頭,便見二樓窗戶被猛地推開,一個穿著紅豔豔衣服的女人一下撲在窗口,半邊身子都探了出來,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探出的身體仿佛要從窗口栽出來。 不是仿佛,她真的栽了出來,從二樓直接落在了眾人麵前的雪地上,雪被砸出很悶的一聲,就像一團泥巴摔在了石頭上,中間還有清脆的一響,這女人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別在身下,顯然是脫臼了。 但是她仿佛沒有痛覺,立刻爬了起來,臉上露出滿滿的喜悅,耷拉著脫臼的胳膊,晃著身體,紅豔的裙擺劃出波浪的弧線,她歡欣的衝著眾玩家跑過來,“爸爸,你們迴來了?我等了你們好久。”她衝到老者麵前,用沒脫臼的胳膊抱了一下老者,就要轉身看眾人。 但被老者拉住了,老者淡淡的道:“先把胳膊接上。” 女人看起來有三十來歲,眼角有細微的皺紋,但動作表情卻很年輕,仿佛帶著稚氣。她聞言就抓住脫臼的胳膊,哢的一下安了上去,期間迫不及待的伸長脖子,心思根本不在胳膊上,視線在眾人臉上不住搜尋,按捺不住道:“他呢?跟你迴來了沒有?” 老者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鬆開拉著女人的手:“迴來了。” 女人一被老者放開,就圍著人群轉,像歡快的花蝴蝶一般,臉上帶著掩藏不住的雀躍,當她轉到邋遢男身前的時候,這種喜悅達到了頂點,她直接撲上前抱住了邋遢男的胳膊:“親愛的,”女人把臉放在邋遢男胳膊上蹭了一下,用軟軟的聲音撒嬌道:“你迴來啦?說出去打工,結果到現在才迴來,我等了你好久。” 邋遢男被這女人弄懵了。 也被這女人嚇住了。 好好的,他成了人家老公了?! 邋遢男想起剛才這女人從二樓摔下都沒事,還能若無其事的接胳膊,頭皮都麻了。 女人在邋遢男肩膀上蹭過臉後,指著眾玩家道:“這是跟你一起工作過的同伴們嗎?那就都請進來。咱們家房子大,讓他們做客沒問題。” 女人拉著邋遢男往房子裏走:“你這種好客的性子,我一直喜歡,爸爸會照顧好他們的。” 很快,邋遢男渾身僵硬的被女人拖進屋去了。期間邋遢男似乎試圖掰開女人的手,但他沒能成功。女人的力氣似乎很大。 她察覺不到邋遢男的掙紮害怕一般,自始至終都高高興興的。 女人拉著邋遢男進了屋後,老者抬步往前走,對玩家們道:“拿著牌子,跟我進屋。” 玩家們麵麵相覷一瞬,都抬步跟著老者往前。 江璃因為看邋遢男的牌子,所以此刻站的是隊伍後頭,前麵的人都開始走了,江璃跟上。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卻發現視線裏閃過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