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不信,剛要撇嘴,但出於心裏的本能,他還是偷偷往後瞥了一眼確認,但是,就是這一瞥,嚇得麻子一聲驚叫,反身驚恐的跌在了地上。 光頭感覺麻子死抓著自己的手一鬆,立刻死命的把腳往迴抽,傷口刮在門板上,疼的他呲牙咧嘴,但他顧不得,終於把腿抽迴去後,縮在地上半天不敢動,冷汗一掛一掛的落下來,疼的眼前發花,手摸到小腿上充滿粘膩,怕已是淌滿了血。襪子也全被血浸透,又黏又濕。 門外,麻子整個人緊貼著門,瞳孔緊縮的看著院中阿木叔的屍體。 不知何時坐起來的屍體沐浴在月光底下,原本蓋的草席落了下去,露出焦黑的皮膚,垂著腦袋,塌著肩膀,一動不動。 麻子心髒上繃緊的幾乎要斷掉,他整個人一動不敢動,後背緊緊貼著門,滿臉驚恐的看著阿木叔坐著的屍體。 那恐懼的樣子,就像提脖待斃的死刑犯。 但是,阿木叔卻隻是坐著,低著腦袋,動也不動。 麻子緊緊的盯著阿木叔,緩緩的吸了口氣,又唿了口氣,但阿木叔仍然不動。 一會兒後,終於,麻子找迴了一點理智,他抖索著半轉身,一邊扭著頭緊盯著阿木叔,一邊用手輕且快速的拍門,聲音裏幾乎帶了哭腔:“光頭,算我求你,你快給我開門,我不找你報仇了行不,你放我進去。” 聽見門外麻子嚇得崩潰的聲音,光頭反應過來,難道阿木叔的屍體真的……光頭嚇住了,幹咽口吐沫,“麻、麻子,你聽我說,除了這屋,還有很多空的屋子,擱牛糞餅的小屋,廚房,不是都能進嗎?等等,阿木叔住的屋子還空著,對對對,我怎麽沒想到,那屋空著,你快去。”光頭開始對麻子好言相勸,試圖讓麻子離開。 麻子隻一遍遍的捶門:“你給我開開。” “我不會開的。”光頭趴在地上,壯著膽子從門縫下往院中瞅了一眼,這一眼,嚇得他差點尖叫出聲,腿上的疼都顧不得了,絞盡腦汁開始想計策:“麻子我告訴你,它現在坐起來了,待會肯定會站起來的。” “你放屁。” “我說真的,麻子快躲起來,你待在這不是等死嗎?” 麻子迴頭,驚恐的看阿木叔屍體一眼,又心驚膽顫的看一眼阿木叔屋子敞著的房門,光頭說的對,在這裏耗著太危險了,麻子爬起來:“光頭,我跟你沒完。” 憤恨的丟下這句,麻子瘋了一般衝進阿木叔的屋子,並且哐的一聲關上房門,還使勁坎好了門坎。 倚在門後,麻子腿抖了半天,才漸漸找迴理智。 待身上重新聚了力氣,他深吸口氣,反身迴頭,悄悄把耳朵貼到門上,聽了聽院子裏的動靜,外麵一片死寂的安靜,一絲聲音也沒有。 麻子摸索了一下門坎,確定坎牢後,這才長出口氣。 轉身看室內,室內一片烏黑,阿木叔的房間是連通的兩間屋,門通著的應該是客室,左邊一進是臥室。 客室烏黑,但臥室有窗子,月光從窗戶投進來,把室內照得還算清楚。 麻子摸索著走進臥室,臥室不大,左手邊是窗,窗戶底下是靠牆的床。 床上鋪著褥子,還有鋪蓋。 麻子伸手摸了摸床,脫鞋爬上去,剛要躺下,想到什麽,立刻湊到窗口,往院子裏看。 可這一看,他又一驚。 隻見原本坐著阿木叔屍體的地方,此刻隻剩下了一張草席。 阿木叔的屍體竟不見了。 麻子趕緊趴在窗前,仔細往外看,但是他掃遍了整個院子,視線可視的範圍內,也沒找見阿木叔的影子。 難道屍體走了? 麻子心想,它不會來糾纏自己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麻子心裏又期待又擔憂,他耐心的等了一會兒,也沒再找見阿木叔的身影。 麻子鬆一口氣,在床上躺下,還抖開了被子,蓋在了身上。 身下宣軟,身上暖和,麻子感受著床的舒適,久違的舒服的歎了口氣。 也許隻是死了個npc,不屬於活人,所以他不用負責。麻子這麽想著。 此時,院子裏,有一屋的玩家起夜,實在憋不住,就拿著牛糞餅,聽屋外沒有異常的動靜,就悄悄打開了屋門,伸腦袋往外看了一眼,想確認是否安全。但他腦袋剛伸出去,就豁然看見,阿木叔屋子那一排,窗子旁邊,一個黑影,麵牆站著。這玩家頓時嚇得一抖,差點驚叫出聲。不過他好歹忍住了口,怕驚動那黑影,他隻能慢慢的退迴去,盡量不發聲的重新關上了門。 阿木叔屋裏,床上,麻子有點睡不著,這一晚的遭遇太過驚悚,他暫時還緩不過來,他麵朝屋裏待了一會兒,又轉身朝了外。 他閉著眼睛,想努力進入睡眠,但是,他忽然覺得有點異樣。 有一種感覺,就像催促一般,促使他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他瞳孔一縮。 隻見窗前,正豎著一個黑影。這黑影幾乎貼上了窗戶。與麻子隻隔著一麵牆和半個床的距離。 黑影低頭塌肩,脖子後還翹出了一塊尖尖,在月光下明顯烏黑的皮膚,不是阿木叔又是誰! 麻子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趕緊往後撤,不想手往後按空,他連人帶被一同跌下床去。 這一次,麻子不敢再抬頭。他趴在地下,屁滾尿流的鑽進了床底下,並縮著腦袋,用被子緊裹住全身,一動也不敢動。 他腦中隻有一個想法,熬,隻要熬到天明,應該就沒事了。 可是,這一夜,注定不是那麽好熬的。 約半小時之後,一聲突兀的撞擊聲,從門口清晰的傳了過來。 這撞擊聲不大,似乎隻是一個物事砸在門上一般,但在這靜夜卻格外清晰。 繼這第一聲撞擊之後,源源不斷的,撞擊聲音,一聲一聲的響了起來。 沉悶,緩慢,一聲、一聲,就像寺廟裏鳴鍾一樣規律。 麻子起初嚇得發抖,他知道那聲音是阿木叔在撞門,他很怕阿木叔把門給撞開,但他發抖了很久,阿木叔還是在撞門,而門一點崩潰的預響都沒有。麻子聽得時間長了,困意上來,也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