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鈺低頭看了眼,封麵上的字體都不認識,但紙張上畫有不少方塊圓周形狀,還有許多小人。細心看,會發現這些小人似乎在排兵打仗。內頁也有不少書頁畫有這些陣型。“這就奇怪了。”盛鈺眉頭微微皺起,將書放迴原位置,說:“筆記做的這麽認真,應該也仔仔細細的翻過了整本書。但內頁和外邊磨損程度又很不一致,莫非以前這個神明也認真過,之後犯了懶,就隻是愛拿著書把玩?”說完,他自己先搖了搖頭,“關心這些東西做什麽,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麽的。”腳步微微向前一步,不知被什麽東西狠狠絆了一下,盛鈺‘啊’了一聲,整個人都往前摔去。他眼疾手快的扯住傅裏鄴的手臂,想要借助這人穩住身形,誰知道這人心思全然在案上的畫卷書本上,都沒有迴神,或者說這人壓根就沒有防備,被他這麽一拉扯,便直直的坐到座椅上。‘砰’的一聲響,盛鈺摔進了他的懷抱中。“…………”正想著自己是get到了什麽八點檔狗血劇情,低頭一看,盛鈺心裏更加無語了。方才絆倒他的東西,竟然是一個歪斜的茶杯。他的腳無意間踩在茶杯側壁,不小心被茶杯帶著滑了一下,才會摔倒的。……所以說茶杯為什麽會在地上?正想要扶住椅子邊站起身,身下人忽然微動,將盛鈺的後腦勺一按,按在了自己懷裏。他一愣,恍惚抬眸:“你……”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盛鈺就自覺噤聲。是因為傅裏鄴製止意味十足的眼神,當然也是因為門外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沉默了還沒有兩秒鍾,就聽見門扉被拉開的吱吱呀呀聲,緊接著就是一陣‘咚咚咚’,劍鞘敲擊在地麵上的聲音。進屋的神明似乎已經很熟悉屋內設施擺放,進來以後就沒有繼續用劍鞘敲擊地麵,而是『摸』索著走到酒桌邊,將手中的嶄新茶杯放置到酒桌之上。又自顧自的倒了茶,淺淺小嘬一口。——原來剛剛是出去拿茶杯了。待這神明扭過身時,盛鈺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他的樣貌。排除雙方陣營和立場的因素,從客觀上來說,這神明長著一副十分瀟灑的外貌。看上去就好像是古時候刀光劍影間穿梭的劍客一般,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俠氣之意。隻不過這種俠氣皆被他那雙眼睛所毀掉。那是一雙死寂的眸子,裏頭了無生趣,也無法定焦於任何一個位置。就和失真的老舊照片一般,瞳『色』混沌,還一直低垂著眼睫。盛鈺無聲的扭迴臉,衝傅裏鄴做出口型:“他是瞎子。”傅裏鄴點頭,耳廓微紅,神情僵硬。他的手臂一直搭在盛鈺的腰上,拿起來也不是,放下去又有點不對勁。隻能虛虛的摟著,老感覺脖頸有清淺的唿吸聲環繞。仔細一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兩人就維持著這麽一個艱難的動作,齊齊看向那位瞎眼神明。看著他在室內倒茶,看著他擦劍鞘,又看著他到床鋪上坐著發呆。也許是到了夜晚,到了洗澡的時間。那神明解開衣襟,順手又抽出腰帶。外衣瞬間就散開,『露』出純白的裏襯。還沒仔細看,盛鈺雙眼就覆蓋上一隻手,牢牢的擋住他所有的視線。“…………”大可不必,他心想著,就將臉上的那隻手拉了下去。抬眸之間有一絲訝異。瞎眼神明正『摸』索著往屏風後麵走。隱娘還在窗戶邊站著,祝十五更是倒在浴桶旁邊,傘還在地上。但凡神明往內踏一步,保不準就會踩到祝十五,到時候一定會發現異樣。盛鈺剛要衝傅裏鄴做出攻擊手勢,就瞧見瞎眼神明忽然後退兩步。心裏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見到他又直衝衝往自己這邊走來。一直走到跟前,兩人都沒有什麽動作,看著他彎腰,在地上瞎『摸』索。應該是在找那個被摔到地上的茶杯。盛鈺小心翼翼的抬腳,盡量不出聲音的將膝蓋跪在傅裏鄴的雙腿之間。這個動作讓傅裏鄴身形更加僵硬,脖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終於『摸』到了茶杯,瞎眼神明將茶杯擺放到案麵上,又『摸』向椅子。這一下子,就『摸』到了傅裏鄴的手臂肌肉。“………………”三人一齊沉默。像是無法確定,瞎眼神明微微歪了下頭,皺著眉鬆開手。眼見著又要『摸』到盛鈺的大腿,傅裏鄴忽然冷冷開口:“別『摸』了。”瞎眼神明:“……”盛鈺尷尬的輕咳一聲:“你好?”神明不好,神明當然不好。自己的房間裏忽然多出了兩個陌生人,還以一種他無法想象的姿勢共同坐在椅子上。他接連後退好幾步,腿側撞到案沿,將書桌上的書本和畫卷一齊掃落在地上。一時之間書本齊飛,不少畫卷全都掀開,淩『亂』的分布在地上。瞎眼神明表情一滯。他甚至都沒有顧及到身邊的兩個‘敵人’,就慌忙的蹲下身子,去『摸』索地麵。將畫卷收攏起來,又規整的放迴桌麵。這個動作對於眼睛能看見的人來說自然很簡單,但對於看不見的人來說……畫卷紙張十分脆弱,很可能卷的方向不對,就將畫卷給卷壞掉,亦或者是直接撕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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