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平白安上了‘安畫緋聞男友’這個名稱的時候,紀洲正跟在衛忠侯身後哥倆好。


    還是在休息的時間隱約聽到身邊的工作人員小聲交談了兩句,才起了疑心拿起手機看了看。眾多娛樂周刊都好像是同時接到了這個消息,不約而同地轉發了他和安畫在代言時候拍攝的照片,並且還有當時安畫挽著他手臂側頭微笑著和他說話的照片,以及在機場她帶著墨鏡自然走向他並且挽著他的連續快照。


    尤其是拍攝這些照片的人特別有技巧,明明當時周圍都是人,但是截取的這幾張照片卻十分曖昧,尤其是機場那張,就好像是隻有他和安畫一樣。


    林助理也看到了這些消息,轉頭對著正在迴放之前錄製鏡頭的塞班說了兩句,塞班第一時間就是抬頭看向紀洲,正好和紀洲的目光正麵接觸。他微微皺起眉,又轉過頭和林助理說了兩句什麽。


    林助理點點頭,就起身出門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一係列事情的發生就在這麽幾分鍾,連衛忠侯什麽時候補完妝湊到他身邊的他都沒注意到。


    衛忠侯站在他身後微微低頭:“看什麽呢?”


    “沒。”紀洲把已經鎖屏了的手機扣過去,轉移了另一個話題,“我發現鏡頭一對準你,你就變成高嶺之花一樣高不可攀。”


    衛忠侯對於紀洲藏起來什麽東西雖然好奇但是並沒有太在意,聽到後一句話卻是挑了眉:“罵我?”


    “嗯?”紀洲一愣,第一反應隻能是將軍這是又在網上看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對男人用任何帶花的字眼形容,在我看來你都是不安好心。”


    紀洲被將軍的邏輯逗笑了:“我看讓導演給你起個姓吧,你說你電影都排了一半連個姓都沒有,我覺得花將軍就挺……”


    “安靜聽我說一下。”


    衛忠侯瞪了紀洲一眼,然後站在紀洲身後撐著他的肩膀看向開口的塞班。


    “我們的電影,現在也應該到了宣傳階段了,雖然才剛拍到一半,但是熱度總是要慢慢炒起來。”塞班能認真開口提到這個問題,帶給紀洲的隻有莫名的躺槍感,“當然,我們從劇組的角度來說,是並不反對辦公室戀情這種行為的。”


    ——哦,確實被躺槍。


    “而且這種行為如果從某種原因上來說增加了電影的曝光率,我還是很開心的。”


    有點兒方的紀洲:我一點兒都不開心。


    緋聞是必須要澄清的,這一點兒根本就是想都不用去想。況且再這麽熱門地討論下去,估計很快他祖宗都要被扒出來了。平時經常出席國內活動的安畫哪怕本身的歐洲國籍在,在國人眼中的知名度卻依舊比婆婆媽媽粉成天下的紀洲高很多,尤其還貼了一個性感女神的稱號,一群隱藏在宅男中的大神們隨便動動手指,紀洲就有一種明天性向就會被曝光然後被輪出一片天地的潛在威脅。


    至少在他剛才看的幾條評論或者私信消息中,他爸媽現在在哪和誰結婚是不是又有了孩子這些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不怎麽過分關注的事情,這群人倒是摸了一個透徹。


    不過自從在攝影棚遇到安畫之後,他就已經有了決定。


    他下意識迴頭看了衛忠侯一眼,他剛有了動作,衛忠侯就低聲問:“怎麽了?”


    也不知道這三個字是怎麽戳到他了,紀洲對著他搖搖頭,然後看向塞班開口道:“塞班導演,我有話想和你單獨……嗯,還是林助理什麽時候迴來?”


    “他去聯係媒體了,宣傳的第一站就開在這裏,本周六凱爾斯影視城會議廳二樓。”塞班給了紀洲一個頗微妙的眼神,“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現在你不用說了,我懂。”


    紀洲對著這個有些神奇的導演很無奈:“我其實還什麽都沒說……”


    塞班一臉了然地對著紀洲眨眼睛:“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說啊,我懂我懂。”


    “導演你真可愛。”為紀洲解圍的是站在一邊任由化妝師在自己手腕上纏紗布的安畫,“網上的信息都是子虛烏有,我上午和紀洲來的時候身邊可是還有衛在呢。”


    “真難得你這次成語沒用錯。”坐在一邊看劇本的安閑笑著接口,他現在在電影中的反派萌芽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偏激的研究者總是認為被病毒感染之後的人身體素質會比普通人要強,已經開始秘密進行活人實驗,現在還隻是用誌願者,之後他的主意就會打在普通人甚至殺傷力爆表的將軍身上。可能有了這個一個前提,臉上的笑容怎麽看紀洲都感覺有那麽兩三分走火入魔的味道。


    不過耳邊的一句話,就把紀洲那故意想要轉移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


    “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衛忠侯的聲音壓低,聽起來就好像是在他的耳邊低喃,喃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們是不是真正的情侶不重要。”塞班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個看起來欠揍的‘我懂我懂’,“重要的是大家以為你們有曖昧。”


    “反對!”在衛忠侯剛才一個下狠勁捏得他差點兒肩膀斷了的情況下,紀洲忙坐出一個小學生舉手迴答問題的舉動。“那個其實……”


    他看了一圈周圍的工作人員,塞班這時候倒是懂他意思,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主創們一起進了休息間。


    “我有戀人的。”紀洲開門見山,“況且緋聞這種捆綁營銷方式不太好吧。”


    塞班猶豫著點點頭:“聽你這麽一說,是不太好,有戀人了還再外麵炒作恐怕你迴家就要跪搓衣板。哦不過這件事既然是緋聞,也是一定要澄清的。正好在宣傳會上直接澄清,一舉兩得。”


    “我同意。”安畫在塞班話畢之後開口,眼神掃了紀洲一眼,“不然讓我的粉絲們都要懷疑我現在是個什麽眼光了。”


    紀洲自然也是沒有什麽意見,況且安畫肯在這個事情上配合他,也從另一麵說明了這件事情的確不是她找人做的,但是她有八成是知情人。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種緋聞的事情幕後者應該是關注更有名氣的安畫,但是紀洲總有一種有人在盯著他的錯覺。


    ……


    “晚上去慶祝一下怎麽樣?”塞班在今天收工之後湊過來說,今天最後一幕齊頌和安畫的對手戲要比之前好上不少,連帶著喜怒無常的塞班心情都不錯,“到了我熟悉的地方,感覺真是渾身舒暢。你們要是想去哪裏的話可以問我這個全能活地圖。”


    已經迴來的林助理站在他身邊但笑不語。


    安畫打了個哈欠擺擺手:“不用了,我要迴去睡覺。”


    她和安閑在這裏都置辦了專門的住所,每天有司機接送,並不用和紀洲他們一起擠在酒店,也可以說是除了在片場內的時間,幾人都沒有額外的時間交流。


    塞班轉了轉脖子看向紀洲。


    “不好意思啊塞班導演,我們也想要迴去休息了。”紀洲略帶了幾分歉意道,“現在時差還沒有倒過來,有點兒累。”


    這個理由還真是無法反駁,塞班不由把目光看向和他一起過來的齊頌。


    “我……”措不及防成為焦點的齊頌下意識看向周圍,最後在塞班的逼視下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我……我沒事。”


    得到滿意答複的塞班拍了一下手掌:“那好,我們現在就分成三路。安畫安閑迴家去,紀洲和衛迴酒店,齊頌你就跟著我,我陪你去玩。”


    ——明明是你逼著人陪你去玩。


    齊頌看著大家安慰的眼神,露出一個無可奈何地笑容。


    酒店離片場並不遠,紀洲和衛忠侯決定慢悠悠地步行迴去。


    這個城市認識紀洲的人寥寥無幾,但周圍金發碧眼的行人經過眼神卻都會在紀洲和衛忠侯身上停留幾秒。紀洲有時會對他們的目光迴以微笑,自然能得到同樣的笑容。


    衛忠侯向來是目不斜視,但卻注意遷就著紀洲的步伐並沒有走得太快。所以在他猛然停住腳步的時候,紀洲都差點兒撞到了他的肩膀。


    “怎麽……”


    抬頭順著衛忠侯的目光看過去,紀洲沒說完的疑惑就咽了下去。


    一對情侶穿著西轉在公園內接吻,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是在舉行婚禮,兩個男人。


    司儀是一個長著黃毛小卷的年輕人,他站在旁邊的情侶麵前起哄,用紀洲聽不太清楚的語言高喊了兩聲,惹得圍觀的群眾不停在鼓掌。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紀洲和衛忠侯兩人都被擠到了前方,站在親屬身後看著穿著淺紫色西裝的黑發男人為黑色西裝的黃發男人帶上了戒指。


    公園兩旁的路燈是暖黃色的,旁邊鋪著一層厚厚白雪的鬆樹上為了慶祝即將到來的聖誕節掛滿了淺紫色的燈光。閃耀在新人手上那一對並不稀奇的戒指上,熠熠生輝。


    新人的父母也在旁邊,十分熱情的擁抱著自己孩子的情侶,尤其是那位略微有些發胖的母親,甚至還大笑著把黑發男人抱起轉了一圈。


    周圍人的笑聲很容易就感染到了紀洲,他像所有圍觀的群眾一樣熱情地鼓掌給予了這對勇敢的新人祝福,沒有一個人露出逼視或者不滿,甚至因為圍觀的人數眾多,有些人堵塞了道路的時候,來往的車輛也並不著急,甚至還有司機抱著一種欣賞的態度下車並吹口哨鼓掌。疏散交通的警察過來之後也笑著揮了揮拳。


    婚禮的持續時間並不長,或者紀洲他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都了尾聲,新人手上拿著自製的糖果糕點贈送給了每一位祝福的陌生人,並且都會微笑著鞠躬表示感謝。人群慢慢散開,紀洲在剛想離開之後被這對新人攔住,他們熱情地把手上精致的禮品盒遞過去。


    “謝謝你們。”他們用帶著迷人轉音的英文說到,大概是猜測地到兩人的國籍,金發男人用蹩腳的中文又補充說,“祝你們幸福。”


    紀洲有些驚訝的笑了,他抬頭看向看不出什麽表情的衛忠侯,伸手接過來禮品盒笑著用熟練的英文說:“我們看起來很般配?”


    “非常般配。”這對新人收迴手,熱情地點頭,“愛情至上。”


    紀洲看著手上的小禮盒,真誠地說:“謝謝。”


    “謝謝。”一直沒有說話的衛忠侯也有些不太自然地開口。


    經過了紀洲兩人之後,這對新人又開始走向其他人,微笑著感謝大家的祝福,並且直到紀洲已經走出幾步之後,還能聽到身後有人在高喊:“愛情不分性別!愛情至上!”


    生活領域的不同,讓歐美人的性格更加直爽。在這個問題上,紀洲真的很喜歡他們的這種直爽,又有點兒羨慕他們不懼一切的直爽。


    和喜歡的人舉行一場能被所有人祝福的婚禮,什麽時候這會變成一個難得的夢想?


    “將軍……”他掩蓋了眼底的情緒,笑著轉頭晃了晃手上的禮品盒,結果這個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僵硬在了嘴角。


    自以為一直跟在身後的衛忠侯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他的第一反應隻能是: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讓半個文盲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紀洲穩了穩這種久違的老媽子心情,掏出手機給衛忠侯打電話的時候才注意到衛忠侯發了一條短信。


    ——“我有點兒事,你先迴酒店,我馬上迴去。”


    紀洲自動把這段話變成了廢話,直接把號碼撥過去。大概是環境太嘈雜了,他一直等到手機那端自動掛斷之後才深深歎了一口氣。


    按理說,衛忠侯並不應該是這麽不打一聲招唿就離開的人……好吧,這個短信就當做他是打了招唿,但是明明就是前後腳的距離,直接和他說一聲又能怎麽樣?


    紀洲一個人站在原地,遠處是一對同性戀人的歡聲笑語。


    突然莫名有點兒悲傷。


    ……


    “我不是說過讓你先迴酒店等我?”衛忠侯的聲音響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還有些發愣,抬頭看過去的目光都有些呆滯。衛忠侯像是從什麽地方跑過來的一樣,額角都有些發濕,他把手上的一個粉紅色的禮品盒遞到紀洲的懷裏,“我看你挺喜歡的,又去要了一個。”


    被這個禮品盒都砸懵了的紀洲:“……我又不是喜歡這個盒。”


    “那你喜歡裏麵的糖?”衛忠侯攬著紀洲的肩膀向前走,紀洲能聽到他還沒平複的喘息聲,包括因為距離很近能感受到比平常要急速的心跳。


    紀洲垂著頭看著手中兩個並不是相同的禮品盒,低聲說:“可以迴去帶給蔣七,正好算是給他以後結婚沾沾喜氣。”


    “不給。”衛忠侯拒絕得毫不猶豫,之後看了並沒有說話的紀洲一眼,“怎麽感覺心情不好?”


    “被你氣的。”紀洲沒抬頭,聲音中並沒有絲毫不滿的起伏,但是也難得露出幾分自己的情緒,“你以後搞消失能不能說一聲?這裏你語言都不通,真要是出了點兒什麽事——”


    衛忠侯等著他繼續說。


    “算了,你是大將軍,你戰鬥力強大能出什麽事?”紀洲的肩膀都垂了下去,“是我的錯,我想太多了。”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衛忠侯聲音有些無措的解釋,他很少看到紀洲露出這幅表情,但是每一次看到都是為了他,每一次也都會讓他覺得心疼,“因為隻是在那裏不遠,我沒想那麽多……”


    然而他也自然不知道每次他這麽說話,可憐又緊張的模樣,馬上就能讓紀洲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水。


    “好了啊。”紀洲抬頭扯開一個笑容撞了撞衛忠侯的胸膛,“我也不是真生氣,剛才就是隨口一說。我隻是看到他們結婚的模樣,想到了一點兒事情。”


    衛忠侯沒說話,摟著他的肩膀的手向下,就好像是把他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


    “不過現在從那個牛角尖走出來之後,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了,我都這樣過了快三十年了,也沒有什麽不好的。”紀洲順勢靠在他身上,輕笑著說,“或者說,我現在已經很好了。對吧將軍?”


    衛忠侯貼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喜歡你。”


    紀洲沒說話,卻勾起了嘴角。很多時候衛忠侯說的話,總是能直接貼心地撞到了他的心上。


    像是一場公開的婚禮,能夠得到大家的祝福與掌聲,不會有人嘲諷或逼視,雖然很羨慕,但並不是非它不可。有一個恰巧相愛的戀人,對於每一位喜歡同性的人來說,已經足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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