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紀洲說的那些話,蔣七也就當真百分之一。


    他認識了紀洲這麽久,知道這個人薄情又長情。和家人出櫃又被打出家門之後就真的是十多年再沒聯係,但是每個月寄家裏的生活費又從來沒少過。


    而且紀洲剛進娛樂圈裏的時候就不是朵等著被染黑的小白花,他適應環境適應的飛快,應酬喝酒把投資商在手裏轉圈玩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得心應手。想他從入了娛樂圈開始就從來沒得罪過人這一點兒,不說別的,單單是這個心機明顯就不簡單。


    蔣七因為在身為紀洲經紀人之前更是他朋友,從旁敲打了他幾次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就是白說,紀洲自己有分寸,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有計劃,別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他都能考慮到了更深層麵的東西。


    哪怕他和陳嵩在一起了,蔣七也能看得出來,他沒陷得太深。


    雖然他後來說想過為了陳嵩出櫃之類的話,但是蔣七怎麽也忘不了當初問他看上陳嵩有什麽理由時得到的迴答。


    “他是老總不是嗎?”紀洲那時候在做什麽他已經記不清楚,但是他說這句話時候漫不經心的態度蔣七記得清清楚楚,“與其等著被別人潛規則,還不如主動出擊抓個後台。再說我挺喜歡他的。”


    不過戀愛之後,紀洲卻是真的一點點改變,性子比剛入圈要成熟沉穩更多。沒事閑聊的時候,也不是一副‘朕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態度,反而是說我家那位睡覺願意抱人,我家男人笑起來左邊有酒窩,哎哎哎蔣七我剛發現我家那口子眼睛下麵有顆痣你說是不是淚痣……


    而現在,前科太多的紀洲竟然會喜歡一個完全沒有背景甚至連戶口都沒有的不知道哪顆星星跑下來的古人類。


    “我說……喂?我去紀小婊砸!你掛我電話!”


    在蔣七迴憶過去的時候,紀洲在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後就直接掛了電話,把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裏。


    “酸奶,紀洲?”


    大概是在客廳沒找到人,衛忠侯拿著酸奶徑直就走到了紀洲臥室,他臥室的門大開著,床上一個鼓包連根頭發都沒露出來。


    “喂,你要的酸奶買迴來了!”


    衛忠侯不管那麽多直接就把被子扯開,就看到把自己悶了個半死的紀洲臉通紅地喘氣。


    他這難得的傻樣讓衛忠侯笑出聲:“你這是幹嘛?”


    “在大腦缺氧的過程中思考人生。”紀洲坐起身,靠在床頭打開酸奶,頗為節儉地舔了酸奶蓋。中途含糊不清地客氣了一下,“你喝嗎?”


    大概是自己作在被子裏悶了這麽一陣,紀洲之前精心打理的發型被揉了個一團糟,因為缺氧雙頰紅撲撲的——衛忠侯伸手在紀洲唇邊抹了一下。


    紀洲瞪大眼睛:“!!!”


    衛忠侯收迴手,表情正經正直又正常:“你臉上的東西,不洗?”紀洲一直沒卸妝,這麽瞪大眼睛看起來就好像半張臉都是眼睛,莫名又驚悚又可愛。


    感覺自己被耍了一圈的紀洲幹笑一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換衣服,將軍麻煩你?”


    衛忠侯把剩下的酸奶放在一邊,順手拿走了紀洲手中喝了一半的那盒,一句解釋都沒有,直接就走了。和他之前剛迴來那種小媳婦樣完全不一樣。


    “真是去買了個酸奶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了嗎?”


    將軍這又不是第一次吃他吃過的東西,紀洲猜測他可能是古今差異倒是沒想太多。


    哪知道在紀洲房門口喝了一口酸奶之後的將軍轉頭就給蔣七打了電話。


    “……將軍?”蔣七在這邊特意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感覺腿都在打轉,“怎怎怎怎怎麽了?”


    “我有身份證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個能做的工作?”酸奶味道讓衛忠侯皺了皺眉,他不是特別喜歡太膩的東西,尤其是酸奶這麽黏糊糊的更讓他納悶紀洲怎麽會喜歡這種東西。


    這麽一想,不可避免就想到了紀洲剛才舔酸奶蓋的舉動。


    他從前不是不知道斷袖,不排斥,但是也從來沒想過去接觸,也不明白那些同僚們對著斷袖的態度又一副‘不可說’的曖昧態度。現在看到了紀洲,反而是覺得斷袖的男人還真是從頭到尾每個動作都和常人不一樣。


    單單就是舔酸奶蓋這個動作,小粉舌頭沾著白色的酸奶一舔一舔地一副臉紅的認真模樣,就撓得人心癢癢。這要是換了一個摳腳大漢,光是想想衛忠侯就覺得自己要吐了。


    “……你們這一對狗男男夠了好嗎?!把我當破鞋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小爺我還不伺候好嗎!氣得我肝疼!”


    “什麽?”


    “…………那啥你當紀小紅的助理吧,工資讓他前男友出,趁走之前再撈他一筆。”蔣七被對方突然出聲嚇得差點咬到舌頭。不過自己之前叨叨半天這人都當自己是傻的,讓連續兩次受到打擊的知心經紀人很不平衡想造反,“對了將軍你不是搬磚搬得挺不錯的嗎?”


    “嗬嗬。”


    新學會了很久以前的網絡嘲諷詞的衛忠侯覺得用在蔣七身上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隻是這個段位太低,在蔣七看來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


    “我聽說將軍你搬磚也賺了不少錢啊,我可是提前和你說明白了,紀小紅可是快過氣了,尤其是在陳嵩那我頂多能給你撈上三四千意思一下。”再說還不一定能成功,蔣七默默在心理補充。


    衛忠侯剛聽到的時候想拒絕,但是想到這個錢是紀洲前男友出,他突然覺得也沒什麽。反正本來他就是要跟著紀洲去看看,還能賺點錢挺好的。


    “不過我就是這麽一說,對了,將軍你要是想賺錢不如加入我家公司啊,拍個小廣告什麽的輕輕鬆鬆……喂?將軍?……你們一個兩個掛我電話我真的是快受夠了好嗎?!”蔣七鼓了一口氣向後靠在辦公室的旋轉座椅靠背上。


    以前一個紀洲還好,多了個將軍就感覺是開始帶兩個孩子。


    “蔣哥?”門沒關,常昭還是站在門口詢問地敲了敲門,在蔣七招手示意他過去之後才進去。“我聽說你過來了,來看看你。”


    說著他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布丁蛋糕下午茶,包裝精致是附近一家名氣不小價格同樣不可攀的甜品店的風格。


    蔣七嗜甜,咧著嘴抬身揉了揉常昭的頭,“真乖。”被兩個不靠譜的折騰了一番,蔣七現在看到常昭簡直就像是家長看到了別人家的好孩子。“小昭你現在可是我們的頂梁柱了,需要什麽盡管提。”


    常昭笑笑幫他把布丁盒打開沒說話。


    “哦對,我先打個電話。”蔣七把布丁勺放在一邊,擦了擦手,今天的這口氣他怎麽也要找人吐出來。翻了通訊錄,找個半天才找到那個被他塞到小黑箱裏麵的號碼。


    “陳總啊,最近怎麽樣?”


    聽到這個名字,一邊的常昭擺擺手示意自己先離開。


    蔣七點點頭沒攔著。


    陳嵩剛迴家,鞋都沒換。幾乎是看到名字的時候他就直接把手機接起來,但是麵對蔣七陰陽怪氣的語氣他卻是沒有一絲一毫情緒起伏,“有事直說。”


    “是這樣的,你也不要我們家紀洲的話就給句準話,要不然我就給他找個助理了。”


    “隨你。”陳嵩語氣冷淡地掛了電話。


    第!三!次!


    蔣七把手機往桌子旁邊一扔,一點兒都不開森地暗戳戳地戳著布丁吃。


    “迴來了?”他前兩天訂婚,這一陣都住在主宅裏麵。他爸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和沈小姐玩得怎麽樣?”


    陳嵩換鞋進去,站在沙發旁邊才開口:“今天公司有會,和沈小姐的約早上就已經推掉了——”


    他話剛說完,他爸猛地起身隨手把茶幾上麵的煙灰缸扔過去,“公司今天有會我怎麽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和那個小明星糾纏不清!你既然答應了訂婚就別給我扯那些亂起八糟的,和個男人磨磨唧唧你不要臉我還要!”


    聽到聲音快步從畫室裏麵走出來的陳夫人在看到了陳嵩額頭被擦出來的一道紅印之後明顯變了臉色,上前推了一下自己老公,“你到底是在幹什麽啊!”


    “你問他做了什麽丟臉的事!”陳先生因為憤怒不由捂著胸口,“你要是還姓陳就別給我搞那些蠢事,為了捧那個小孩兒你私自投的錢我現在不計較,再有這種事你的賬戶幹脆就不用要了!”


    陳嵩低著頭,狠狠咬了一下後牙槽之後才開口:“知道了,爸。”


    “你看看你,咱兒子自己有分寸!你看你把孩子打的……”陳夫人趁著氣氛緩和的時候沒什麽力道地捶了捶陳先生的肩膀,“張嫂,把醫藥箱拿過來。”


    “明天去和沈小姐道歉,都快有家室的人了,別再給我鬧這種事。”大概是陳嵩的態度良好,連帶著陳先生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沒事。”陳嵩推開遞過來的醫藥箱,“那爸媽我先上樓了。”


    剛迴到臥室,他就給祁辰發了一條信息,“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


    這一次祁辰迴複短信的時間和以往比起來要久很多,在陳嵩已經換完衣服之後才看到他的消息:“陳嵩哥,那個我明天有戲份。有什麽事嗎?”


    嗬。陳嵩冷笑,把手機扔一邊沒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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