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唐燦距離王帳越來越近,各種消息不斷的傳入耳朵裏,童明德和謝嫣的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固然,這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可是他們更想要的,卻是唐燦不敢出來。


    準確的說,是童明德不想要。


    他看了一旁的謝嫣一眼,又看看人群中那些眼中閃著興奮的同僚,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即便不想,他也必須要做了。


    這一次的事情,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童奉報仇,同樣也是為了高昌的百年基業。


    高昌。


    這麽多年,從一個小小的部落,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慢慢的發展。


    吞並,戰爭……


    在無數的戰火中,終於立國,成為草原上最強大的存在。


    唐燦的存在,太過於影響高昌的發展。


    或者說,他在掣肘,故意減慢高昌的發展。


    以高昌如今的強橫,怎麽能偏安一隅,怎麽能把所有人的都放在王都。


    高昌,理應把所有的草原都占領,讓草原上處處都是高昌的百姓……


    ……


    另外一邊。


    王帳之中,拓跋並沒有著急去議事的主賬。


    她依舊坐在自己臥帳之中,秀眉微蹙,心中琢磨著今天的事情,究竟該如何。


    她的手中,拿著一張紙。


    紙上,是女帝元殤給她的一句話。


    上麵,隻有短短八個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在這八個字之外,是兩個人長久以來的書信交流。


    準確的說,是女帝元殤在高昌強盛起來之後,不斷的向拓跋灌輸王道。


    也就是她曾經做過的種種。


    在上一封心中,元殤告訴拓跋,是時候對唐燦進行控製了。


    所以,拓跋將唐燦打發去了燕然,讓謝嫣迴來,進而讓王都的局勢,稍稍平衡一些。


    可是,她並沒有想到,唐燦會突然迴來,而且一迴來,就很堅決的要做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給她的麵子。


    難道,真的要按照元姐姐的辦法?


    拓跋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可是緊接著,想到某些事情,高昌女王忽然又泄了氣,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高昌能有今日的盛景,可以說很大的程度上都是仰仗唐燦。


    甚至誇張一點,全都是因為唐燦的存在。


    這麽做,不就是忘恩負義?


    可是……


    拓跋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毛氈,苦笑著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自己都沒有搬離王帳。


    一部分,是因為這裏是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承載了她太多太多的迴憶,甚至可以說見證了整個高昌的發展。


    二來,是因為這個王位,她做起來,真的有些吃力。


    而在王帳之中,她可以時常想起自己的父王在麵對種種問題的時候會如何選擇。


    這也支撐著她始終坐在高昌的王位上。


    “這一次,該如何呢?”拓跋輕聲呢喃一句,默默的起身,在帳篷中,踱了幾步。


    她忽然停下腳步,再次仰頭望著頭頂的毛氈,想起來一件過去的事情。


    曾經,她第一次出使高昌見到唐燦之間,就在這一間帳篷裏。


    她問了高昌王一個問題,父王,如果唐燦不願意來,怎麽辦?


    當時的高昌王,隻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窩,笑道:“你心裏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心中的想法,無論對錯,總是心中真正想要的。”


    “就算,你按照別人說的對與錯在做,終歸不是你心中想要的。這樣的話,你做的事情,未必能夠真心。”


    “隻要是自己心中的想法,你一定會加倍努力的去做。”


    “這樣,如果錯了,你會記住這個錯誤,加倍去彌補……”


    沉默了半晌,拓跋忽然笑了笑,表情輕鬆了許多。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窩,笑道:“問心無愧。”


    正此時,謝嫣翩翩然走了進來,笑吟吟的說道:“大王,該去王庭議事了。”


    拓跋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徑自和她一起走出營帳。


    ……


    高昌的王庭議事,不同於大涼的上朝,並沒有那麽森嚴的規矩。


    一眾文武也不需要排班肅列、等待傳召,直接在王帳裏等著就行了。


    等到拓跋來了,也不過是抱拳行禮,沒有跪拜的概念。


    拓跋在最前麵的王位上坐下,倒是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在人群中搜索了片刻。


    看到了童明德,看到了高銀柳,也看到了唐燦。


    當然,她也看到了有些官員眼中帶著不屑和猙獰,還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拓跋定了定神,輕咳一聲,開口說道:“有什麽事兒,說吧。”


    話音剛落,當即有人站了出來:“大王,我有話說。”


    “說說看。”


    拓跋轉頭看了一眼,說話之人,是北樞密院同知幹吉,曾經和向夷相交莫逆。


    也正是因為向夷曾經執掌北院,曾經的小小都事,才能坐上樞密院同知的位置。


    今日幹吉穿著正二品的同知官服,下巴上的胡須刮的精光,露出青色皮膚,看起來悍氣十足、精神百倍,縮在袖口之中的雙手有些微微顫抖。


    看來今日之事,對於這位曾經小官,意義確實極大!


    拓跋有些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覺得這種人能夠在王帳中傲立,實在是有些可恥。


    此時,不免秀眉微蹙,看了高銀柳一眼。


    想說等到今日之事結束之後,一定要高銀柳把北院好好的理一理。


    她是北院大王,總不能隻想著自己的事情,整個北院,都得她來做才是。


    拓跋沉吟之際,幹吉終於美夠了,一抱拳,朗聲說道:“大王,我本是北樞密院同知。在北院多年,兢兢業業。”


    “但是,北院大王高銀柳,自從擔任北院大王以來,北院之事,處理甚少。”


    “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都已停頓多時。”


    “北院……已經形同虛設!”


    “今日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便是要彈劾北樞密院樞密使高銀柳,屍……屍……屍位素餐!”


    “請大王另選賢明,以防高昌軍事一塌糊塗……”


    此言一出,滿帳嘩然。


    都知道,今天肯定要出事兒。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第一個被攻擊的人,竟然是高銀柳,而非唐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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