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停下來,身體的疲憊就沒有盡頭般地席卷而來,今天這一切像是夢一般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他甚至產生了一種一覺醒來,就會發覺自己真的是做了一場夢的念頭。鬱寧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他隻是覺得有點冷,就不自覺地身體蜷縮在了一起,靠在長椅上。醫院總比其他地方要冷得。也記不清什麽時候,好像是在夢裏,他尋到了熱源,不知道是誰給他蓋上了被子。他又無意識地被人半抱著,靠在不知道誰的肩膀上。昏昏沉沉意識到這點,鬱寧勉強睜開眼睛,視線還未來得及落到旁人身上便下意識想要往旁邊躲。下一秒一隻手抵著他的腦袋,把他往肩膀上按了過去。鬱寧反應遲鈍了幾秒。鼻尖是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混雜著煙草味和洗手液的味道。鬱寧還未開口,身邊的人就先開了口:“別動,困死了。”陸倦的聲音啞的很。很難想象他到底是抽了少煙。鬱寧的話卡在喉嚨口。有很話想說,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順從地繼續靠在陸倦肩膀上,原本被他壓抑著的那股巨大的悲傷,仿佛突然找到一個宣泄口,他拚命地用力抓住了陸倦的手,五指嵌入對方的五指之間,力道仿佛要把什麽東西捏碎一般。隱隱發抖。陸倦一聲沒吭,任由他抓著。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鬱寧才泄去了氣力,偏過身,腦袋埋陸倦的頸間,聲音悶得可以,“幾點了?”陸倦語氣平靜:“六點,還早。”鬱寧還以為自己睡了很久,結果才過去了一個小時。他嗯了聲,“你什麽時候來的?”“半個小時之前。”陸倦的聲音也難掩倦意,因為戴著口罩,他說話的時候也帶了些許鼻音。鬱寧:“哦……那你要不要睡會兒?”他說完,察覺到陸倦抬手在他的頭頂上揉了幾下,鬱寧頓了頓,卻沒再說話。他其實想問陸倦怎麽找過來的,他抽了少煙,是不是一晚上沒睡。但是這些話問出來似乎也沒了什麽意義。鬱寧隻覺得心頭酸澀,抓著陸倦的衣服,又使勁往他頸側蹭了幾下,仿佛要把自己塞他懷裏。但礙於這是醫院,不遠處的護士台護士還時不時朝他們這邊投過來眼神,鬱寧也隻能像現在這樣。也幸好陸倦戴了口罩,現在衣衫淩亂,倒顯得有些落魄,完全看不出該是一個戰隊隊長有的氣質來。沒人認得出他。陸倦應了聲,“你這樣怎麽睡?”他笑了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分開了幾十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諷。鬱寧:“……”鬱寧鬆開抓著他衣服的手,腦袋還沒離開他的頸窩,卻又被按了下去,陸倦一隻手繞到他的後背,幾乎是把他半抱著靠在自己懷裏,又把即將滑落下去的毯子給鬱寧蓋好了,“行了,睡吧。”語氣莫名柔下來。鬱寧沒再吭聲,但也睡不著。他隻是閉著眼,嗅著陸倦身上熟悉的味道,想要找尋安心感。陸倦也沒再說話,隻是有一下沒下地順著他的頭發。垂著眉眼,他也沒睡,臉上疲憊明顯,唇邊卻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笑。早上八點多,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陸倦下樓去買早飯。鬱寧在門口和醫生聊了一會兒,才跟著醫生一起進去。外婆早就醒了,這會兒看起來精神也不錯。倒是旁邊床的女人,從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在,也靠在床邊,精神看起來不太好。等醫生來之後,她也默不作聲,任由醫生檢查。鬱寧把陸倦買來的一些水果之類的放到外婆床頭,等醫生給外婆做完檢查出去之後,外婆才抓著鬱寧的手,小聲說,“能不能不治了噻?”“這醫院外婆待著心慌的很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