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遮天蓮台上傳出的清朗笑聲,被堵在後麵各宗修士沒有一個敢在臉上表現出不快的,反倒個個躬身靜立做足了場麵,就連魔宗高手似也成了謙謙君子。


    這番場麵一直持續到了偌大的蓮台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文琛直到此時依舊滿臉的不可置信,盞茶功夫悟通周天星鬥大陣的三成奧妙,這話若非出自陳景雲之口,他怕是都要暴起殺人了!


    敢在元神境大能麵前吹這等狂妄的牛皮,直與找死無異。


    ......


    遮天蓮台放緩遁光,好似一片七彩祥雲自南向北劃過高天。


    陳景雲與文琛淺嚐珍饈、痛飲美酒,不時說幾句道家箴言、打趣之語,引得一旁的紀煙嵐不住淺笑,那情景,也不知羨煞了多少後輩修士。


    其時,有好事的妙蓮峰修士見此情形,遂作詩畫記之,詩曰:“蓮台遮天時,謫仙從中語,箴言隨法相,道藏清風裏。”


    酒過三巡之時,文琛醉眼迷離,酒興卻越發的高漲,不知自己已然口齒不清、舌頭變大,隻一門心思地想把陳景雲灌醉,紀煙嵐上前相勸時,卻換來了文琛的一通埋怨。


    陳景雲衝著紀煙嵐含笑眨眼,臉上雖然做出了無奈狀,手中的酒盞可是片刻未停,看來是打算將文琛徹底放倒。


    操著遮天蓮台的虛琴,眼見著師父再將一盞靈酒灌下後,身形已經開始打晃,卻隻能把目光挪向別處裝作視而不見,心中則在腹誹自家師父太過實誠,與閑雲師叔拚酒時竟不懂得耍賴。


    此時遮天蓮台的下方正有一駕天舟遁行,那舟駕前置鋒銳撞角,舟尾橫插雙楫,舟身廣大,其上符文縱橫,正自泛著血色玄光,隻觀其形,便覺猙獰霸道、不好招惹。


    文琛見陳景雲忽地放下手中的酒盞,而是拿眼看向那座天舟,於是心生不滿,催促他快快舉杯,區區血河魔宗的座駕還入不了他的法眼。


    哪知方才還是一臉笑意的陳景雲,此刻眼中卻已寒芒大盛,一指點下時,便見一道弧形光刃瞬間襲向了那座天舟!


    而後隻聽“刺啦!”一聲響,那座足可抵禦元嬰後期修士全力一擊猙獰的天舟,竟如紙片一般被從中劃為兩段!


    文琛被陳景雲的突然之舉嚇了一跳,靈力稍一運轉,一身酒氣早已散於無形。


    待看到陳景雲釋出的那道弧光向著三個滿身狼狽的元嬰境修士斬去時,連忙大唿一聲:“老弟且慢動手,這幾人都是紫極魔宗的屬下!”


    弧光閃動,三名元嬰境大修士連慘唿之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身首異處,竟連遁出的元嬰都被攪得粉碎!


    而那道弧光在斬殺了三人之後居然沒有絲毫停頓,“唰!”地一下劃破虛空,徑自折返而迴,看樣子是不打算放過其餘四散逃遁的結丹境修士了。


    “閑雲老弟因何動怒?”


    眼看著阻止不及,文琛連忙詢問緣由,而紀煙嵐深知陳景雲不是嗜殺之人,是以也在一旁等著答案。


    至於虛琴等一眾妙蓮峰修士,則是早已瞠目結舌,不明白下方的血河宗修士如何惹到了這位。


    陳景雲此時目露悲憫之色,歎息一聲,抬手往下一抓,半截猶在急速下墜的天舟的倉壁便已破開了一個缺口,而後一個類似丹房的艙室便被攝到了遮天蓮台之上。


    “血河宗!該死!”


    文琛神念掃出,立時透過艙室上的防禦法陣看清了內中的情形,隻見艙室正中的一輪大磨還在緩緩轉動,一股殷紅的血水被接引下來流向一座丹爐,而在大磨周圍鐵籠子裏,卻不正關著十幾個猶在大哭的童子!


    同樣看清了內中情形的紀煙嵐早已是漫身的煞氣,揮手劈開艙室,將十幾個童子自籠中攝了出來,而後運轉靈力,使童子們沉沉睡去,這才把人交給了同樣義憤填膺的虛琴。


    文琛來到丹爐邊上,抬手將其中已經成型的四顆血色丹丸取了出來,隻放在鼻子底下一聞,就知道了丹丸的藥性,這一下,卻是將這位名震北荒的丹道宗師氣得是發髭皆張!


    “為了一點純陽精血入藥,居然枉顧修仙界的鐵律!不想邙山老祖坐化之後,他的弟子之中竟然出了此等宵小!”


    在場的妙蓮峰修士都是丹道高手,一聽文琛之言,盡皆麵露怒意,有的更是怒罵出聲,這四顆丹丸之中,也不知納入了多少童子的冤魂。


    痛罵了一陣,文琛猶覺胸口發悶,看著十幾個已經伏地大睡的童子慨然一歎,吩咐道:“虛琴,你帶幾個師弟沿途查訪,將這些童子送返父母親眷手中,若有尋訪不到家人的,可將其送往外門收養。”七八中文天才  待到虛琴幾人帶著一眾昏睡的童子破空而去之後,文琛這才發現陳景雲與紀煙嵐隻是陰沉著臉各自飲酒,已經半晌沒有做聲。


    對於陳景雲的性子,文琛也算知曉一二,此時見他麵無表情,不由出聲勸慰道:“老弟莫再氣惱,血河宗修士種下此等惡果,合該遭此報應,況且今次出手的乃是你我二人,量它紫極魔宗也不敢強自出頭。”


    見文琛把“你我二人”說的頗重,竟是將他自己也牽扯了進來,陳景雲與紀煙嵐不由麵色稍霽,心皆暗道一句:“這位文老哥的人品當真不錯,與之結友實乃一大幸事。”


    不過陳景雲此行本就打算立威北荒,又怎會在紫極魔宗麵前畏首畏尾?於是對文琛言道:“文老哥不必如此,紫極魔宗的玄成子在我眼中不過一跳梁小醜而已,至於他的宗門,也還入不得小弟的眼。”


    說到此處,陳景雲先請文琛落座,而後遞了一盞靈酒,複道:“方才聽老哥說起修仙界的鐵律,相信指的就是修仙之人不得隨意殺戮世俗百姓這一條,卻不知血河宗修士為了煉製丹藥肆意屠戮孩童之事,其宗門會受到何種製裁?”


    文琛被陳景雲問的一愣,思慮了一陣之後才道:“凡是殺戮世俗百姓者,自然需要將之誅殺,以此作為警示,不過今日的一眾血河宗修士已然被老弟斬盡殺絕,其中更有三名元嬰境修士,是以此事怕也隻能就此結了了。”


    “哦?也就是說,若是依著修仙界的律條,血河宗倒是能夠置身事外了?也罷,小弟出身化外,不懂修仙界的規矩,這便親自去那邙山走上一遭,希望莫要讓我再發現屠戮孩童的慘事!”


    陳景雲說到最後已然長身而起,一身戾氣直把駕馭蓮台的妙蓮峰修士嚇的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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