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願連忙說:“我跟你一起走!”  饒昔淡淡點頭,表示同意。  沈願拿出了小型飛行法寶,那飛行法寶是一個青色蓮花台,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價值中等,適合吞噬期的魔修用來趕路。  他跳了上去,坐在上麵,保持著精致,他才不要禦劍飛行,那樣一點都不好看,不過……沈願的目光落在前麵的饒昔身上,勾唇一笑,當然傅大人除外。  魔修真是討厭,這路上一定要弄死那個魔修。  薛檬看著前方花裏胡哨的魔修,麵無表情地想。  到了青府鎮,兩人明爭暗鬥,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沈願天生媚骨,唇紅齒白,遠遠看去,他就像是金玉小童子一般。  在凡人與修士來來往往的地方,他將周身魔氣掩飾得很好,若是不遇到重傷的時候,那魔氣常人是看不到的。  薛檬在後方用一種陰沉的眼神看著沈願,漂亮的少年冷著臉,右手時不時地握住劍身,以防在發生情況的時候能夠迅速拔劍。  “不用這麽緊張,青府鎮離錦利祠不遠,治安不錯。”  饒昔看他緊繃一路了,就算是下山曆練,也不用一直緊張兮兮的,薛檬這個年紀的少年,想必是被家人寵在手心裏,張揚肆意,開著飛行器滿世界亂跑吧,修真可真苦啊……饒昔在心裏感歎一句。  聽到饒昔清冽的聲音,薛檬才放鬆了一些,緊緊握住劍柄的手微微鬆了鬆,他低聲開口:“為什麽要跟他一起走?他明明是個魔修……”  饒昔作為一個空降的npc,不太理解正道與魔修的矛盾,但薛檬是《仙途》中的土著npc,這個迴答應該對他很重要吧。  他想了想,道:“沈願心性不壞,不是那種肆意妄為殘害生命的修魔者,而且就算是修道者,之前遇到的那三人,不也心術不正,想要搶奪財物嗎?修仙與修魔同是修行手段,隻要不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倒也不必太過苛責。”  畢竟《仙途》給玩家設置的修仙方式,就分為修道與修魔兩種。  薛檬覺得有理,但他是絕對不會和沈願和睦相處的!  走在前麵的沈願才發現他們兩人走得有點慢,那個劍修居然和傅大人靠得那麽近!  沈願迅速往後走,他走到饒昔的右邊,一邊和饒昔說話,一邊或有或無地把薛檬往旁邊趕,收到薛檬的無數眼刀也不為所動。  薛檬不像沈願那般死皮賴臉,又做不出故意跑到饒昔左邊的舉動來,於是沉悶著臉走在最右邊。  夜色將至,三人找了個客棧下榻。  他們踏進門口,正在吃飯、說話、算賬的修士和店小二都忍不住看向他們。  一個冰雪可愛,眉眼嚴肅,一個妖氣嫵媚,宛如牡丹。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間的青年,隻是一眼撇過,就再也不想移開,他膚白如羊脂玉,唇紅如海棠花,是所有人對“美”之一字的最終幻想,仿佛連最為清心寡欲的劍修看到他,都會忍不住在心底生出如藤蔓般纏繞的綺念來。  有些人的眼神悄悄地變了。  薛檬冷眼撇過去,周身的金丹氣勢已經在緩緩浮動。  沈願已經準備好法寶,通體翠綠的鞭子已經從袖子裏露出了一個頭,甚至一些陰損的招式都要忍不住釋放出來,他眼中宛如風暴臨世。  修士們才注意到那兩個少年,已經是金丹的修為,都悚然一驚,他們才幾歲啊,就已經邁入了金丹修為……這般天賦,當真是令人吃驚,如若假以時日,必定會在修真界名揚天下。  青年的修為反而看不出來,似乎在金丹之下,不過有這般天賦的金丹期護著,倒也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妄想的存在了。  見眾人該吃飯吃飯,該聊天聊天,該算賬算賬,都恢複了之前的狀態,兩人才收迴威壓,到櫃台麵前準備定房間了。  饒昔:“……”  其實,他正打算控製威壓去嚇死某幾個心術不正的修士來著,畢竟這麽高的修為,不耍白不耍。  不過他們都已經幫他嚇了,饒昔默默收迴了念頭。  薛檬和沈願在櫃台前,因為一個房間位置進行了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爭得好生激烈。  最後沈願用力拍了一下櫃台,揚聲道:“誰付錢聽誰的!”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好幾錠金子,啪一下放在櫃台上,微揚下巴,斜著眼睛看向薛檬。  薛檬咬牙切齒,拳頭握得嘎啦作響,看起來快要氣死了,但他就是拿不出能和沈願相爭的錢財。  謹記錢財乃身外之物,謹遵師尊教誨,一直在刻苦修煉的薛檬頭一次產生了懷疑。第十章  沈願收迴視線,拿著哄騙地主家傻兒子得來的錢財,得意洋洋地對店小二說:“三間上房,不用找了。”  在一旁看戲的饒昔覺得他們兩人十分有趣,這npc做得真是生動活潑又形象,感慨一句真是少年心性,決定等他出去給《仙途》一個五星好評。  薛檬的房間在二樓,他看著兩人接著往上走的背影,憤憤地朝右邊走了。  總有一天,他要跟沈願同歸於盡!  沈願走在饒昔的左邊,上了三樓,模樣看起來十分喜滋滋,他指著最靠裏麵的房間對饒昔道:“傅大人,您的房間在這裏。”  “好。”饒昔走了進去。  青府鎮附近的山峰就是錦利祠,錦利祠的弟子經常會組隊下來巡邏,維持秩序,因此這一邊的治安不錯,像客棧店鋪這些,都不會經常受到修士的破壞,眾人買東西或者下榻還算和和氣氣。  這間上房的椅子和床榻的質量都比之前那個好了不少,床榻上還鋪著一床舒適的冰絲絨。  饒昔心神微動,全身的金飾宛如流水一般脫落,匯入了空氣當中,他躺在床榻上麵,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昔昔。”  雪白毛團從他的衣袖裏鑽出,佇立在饒昔的衣服上,那雙小小的眼睛仿佛黑色的寶石一般。  它脆生生地喊了一聲,聲音在《仙途》中,像是孩童音一般清脆動聽。  “怎麽這麽久都不出現?”  饒昔坐起來,墨發像潑墨一般泄了一身,他把枕頭放在背後,靠著枕頭懶洋洋地詢問。  “有……有兩個陌生人。”毛球的語氣悶悶的,“不喜歡。”  饒昔揉了揉毛球的頭,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你比他們高級多了。  “睡吧。”饒昔把毛球放到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毛球浮起來,飛到饒昔的頸窩處,它靠著饒昔趴著,緊緊地挨著他,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半夜,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聲音,有一個黑影從門縫裏滲入,緩緩進入了房間裏。  毛球睜開了眼睛,在黑夜裏,它全身的柔軟毛發像是針一樣炸開,仿佛能夠撕裂床榻上的冰絲絨。  饒昔安撫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示意它稍安勿躁。  渡劫期龐大的神識已然籠罩了這個房間,他的視線對著那一團還在蠕動的黑影,麵上露出了一絲好奇。  他還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呢。  那團黑影根本沒發現饒昔已經睜開了眼,它小心翼翼而緩慢地朝著饒昔的方向,像是水流一樣流動。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輕輕打開了。  那團黑影和饒昔都愣在原地。  怎麽又有人來了?  穿著一身紅紗的沈願走了進來,少年的唇似乎是塗了胭脂,嫣紅不已,白皙的小臉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透著光,他柔聲開口:“傅大人,良辰苦短,不如我們一起……”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正巧踩到了那團黑影身上,把它踩散了,黑氣在沈願的腳下掙紮,仿佛衣服卡在了縫隙裏,怎麽都拉不出來。  饒昔提醒道:“沈願,你腳下踩到了東西。”  沈願怔了一下,隨後往下麵看去,看到那團黑影在紅紗下掙紮得歡快,恍恍惚惚中,他好像看到了濃密的黑色裏,有一張麵目猙獰的人臉,正在同他呲牙。  “啊!!”  他嚇得尖叫了一聲,小臉煞白一片,毫無形象地往饒昔那裏撲。  饒昔用手擋住他的臉,把冰絲絨丟到他的身上,淡淡道:“衣服穿好。”  他揮了揮手,用神識將沈願的尖叫聲擋在了房間裏。  畢竟,夜半擾民,是要被人找上門的。  沈願受了驚嚇,整張臉在冰絲絨籠罩之下,還在抽噎著。  那團黑影見人已經醒來,索性不再遮掩,直接變成了人形,是一個皮膚蒼白得透明,唇紅得像血般的小男童。  他周身環繞著鬼氣,那雙詭異的白瞳中盡是怨懟,黑發長到拖曳在了地上,仿佛吸收了無數人的怨恨與憎惡,下一刻就能化為惡鬼撲出來。  男童的視線停在了饒昔的臉上,忽地露出了一個笑,那笑聲好像就在耳邊,像是金屬割裂的聲音,顯得刺耳又難聽。  “我還沒有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人,”男童頓了頓,目光鎖定了饒昔,“大哥哥不如下來陪我?”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到晃眼的牙齒,在月光下閃著光,“我一個人在地底下生活,可是過得非常寂寞呢。”  他覺得他已經露出了非常可怕的一麵,可是他對麵那個白衣青年,眼裏的興味居然更加濃了,他聽到白衣青年發出了一聲疑問:“你是鬼嗎?”  男童覺得自己的恐嚇不夠,於是他的頭在脖子上轉了一圈迴到原地,惡聲惡氣地道:“是啊。”  沈願剛鼓起勇氣,從冰絲絨裏鑽了出來,此時看到那個詭異的男童,嚇得差點暈厥過去,他把冰絲絨裹在身上,裹得緊緊的,躲在饒昔的身後一動也不敢動。  沈願的行為讓男童終於找迴了自信,他更加積極地讓自己變得更像一個惡鬼。  饒昔還沒有見過鬼,在如今科技如此發達的時代,鬼魂隻是人們為博取關注構造出來的東西,所有鬼魂都能用科學解釋,裝神弄鬼的人是會被抓去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思想教育的,聽說要做一萬道題。  畢竟他們是科學至上,拒絕迷信的新時代帝國公民。  不過雖然如此,沒有見過的東西,此時突然看見,讓饒昔覺得興味盎然,還想再多看看這個鬼。  “你再把眼珠子挖出來我看看?”  男童動作一頓,隨後惱怒地看向饒昔,他還沒有見過這種不會被他嚇到的人。  饒昔見他不動了,從床榻上起身,靠著他的沈願沒了遮擋物,顫抖地往裏麵縮進去。  他走到男童的旁邊,把手放在男童黑色的發絲上,摸了一把,“你的頭發保養得還不錯,繼續努力。”  那發絲上流動著無數像蛇一般的黑影,在饒昔的手伸過去後,全都被無形的力量弄散了。  饒昔又摸了一把男童眼睛裏流著血的小臉,“臉挺嫩的,手感不錯,繼續保持啊。”  血往下流,總是略過饒昔那雙白皙如玉的手,似乎被看不見的阻礙擋住了,男童氣得想咬他,被饒昔抓住了嘴巴,他挑了挑眉,“咬人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男童:“唔唔唔!”  哪有這樣欺負鬼的!  透過窗欞,可以看到外麵的天色有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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