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為胤禔揉揉肩膀,暗自唾棄自己剛剛的舉動,他明明想過不要再軟弱下去了。不過,瞥了眼閉著眼齜牙咧嘴的人,胤礽牽了牽唇角,偶爾在這人麵前軟弱下也當無妨,畢竟他們是此間相互扶持的兄弟。


    胤禔半躺著享受胤礽力道適當的按摩,雖知道他定是為了賈赦自願學的,心下卻還有點兒心疼他這個上輩子幾乎不通俗世的弟弟,隻是,疆場上的血腥他最是明白,那地方沒有萬全,便是活著的人折騰一遭也是折了幾年的精氣神兒,不過,他好歹上輩子也縱馬多年,那些經驗之談備給水臻想來也該有用,隻是該尋個什麽理由……


    胤礽為胤禔捏過著手臂,心下念著方森傑和霍百裏為他們解說過的各家地位背後交錯的利益往來,再想想曾聽過的領兵將領,心頭隱隱有些擔憂,北靜王雖然一向得皇家看重,可是皇家,如今的皇太後卻掌著不少權利啊。


    馬車直到京郊方才停下,胤礽當先跳下馬車,放眼一望就見自己的坐騎正懶洋洋的站在樹下打盹,歎息一聲,迴頭對悠悠步下馬車的胤禔道:“你給我挑的這馬太懶了!”


    胤禔瞅了眼撒著歡兒小跑過來的青色駿馬,笑道:“你那彤雲本來同我這滄瀾不相上下,誰知道隻要你養了一年,好好的千裏駒就變成了這般?”


    胤礽迴過頭,微微鼓了臉,可是瞧著歡快的跑來自己身邊蹭歪的馬兒,隻能歎口氣,他就是喜歡紅馬,可那一批馬裏頭明明紅馬不少,他怎麽就瞧上這麽個懶家夥?


    兩人翻身上馬正欲馳騁一番,就聽見一旁有人喚道:“佑明……”


    胤礽偏頭看了眼胤禔,微微一笑,夾了下馬腹,衝了出去。


    胤禔為自家沒義氣的兄弟歎口氣,迴頭看向來人,笑道:“誠兒。”原本溫暖的眼神卻在瞧見與穆誠同行的人時冷了幾分。


    穆誠在胤禔身邊勒住馬,收迴望著胤礽背影的眼神,偏頭道:“我同表兄出來,正好遇上南安郡王世子,又瞧見佑明也在,便過了來。”


    與穆誠同來的少年此時笑著開口道:“誠兒說話還是這般直接,”又轉向胤禔,道,“霍青在家中時常聽父王提到佑明,今日得見,便貿貿然過了來,好似擾了你和那位小友?”


    胤禔的眼神在這年不過十五的少年身上掃過,笑的謙恭:“佑明也曾聽父王說過世子武藝超群,心中羨慕得緊。”


    霍青看著胤禔,眉頭微挑,眼中滿是興味果然這京裏頭的人就是不一樣,便是這等孩童也是有這般迫人的氣勢,不過他其實對那位太子殿下還有剛剛那個孩子更感興趣。隻是,霍青瞧瞧穆誠和胤禔,有這兩個在,他幾日定是沒機會了。不過,來日方長。


    胤礽策馬踏過溪流的時候便察覺到近處有人,微微一凜,轉過樹林,瞧見了水潭邊的人便知道那護衛何來。


    踟躕片刻,胤礽還是驅馬上前,對那人拱手道:“賈璉見過太子。”


    水泱這才轉過頭來,唇邊噙著笑,點點頭,道:“璉兒,模樣變了不少。”


    胤礽眨眨眼,目光放肆的打量水泱一遍,感慨道:“太子身子瞧著好了不少,更好看了。”


    水泱輕笑出聲,若是旁人說他長得好,他定然會惱,隻是麵前這個孩子這般說來,卻隻讓他覺得想笑,他記得胤禔和穆誠在他麵前抱怨過這人的好色,便是霍百裏那樣殺氣騰騰的人物他都有膽當麵讚他美貌,想來,自己這個太子在他眼中也不算什麽吧,真是初生牛犢……


    胤礽不再多言,同水泱並轡停留一會兒,便拱手道:“太子賞景,賈璉便不打擾了。”言罷,縱馬而去。胤礽從沒有這般想讓馬兒快些,他明白水泱的心情,他明白水泱想見他的原因,不是矯情的期望著想要享受所謂的真心相對,也不是虛偽的想要拉攏人,更不是自以為是的害怕旁人的攀附。他隻是不想有人打擾他這一刻的自在,雖然也是眾人環伺,不過到底天高地闊些。他隻是犯了懶,隻是不想忍耐打點而已。身在那個位子,心早早的就冷了,自己雖然也笨了些,可到底是二十多歲的時候也想明白了,瞧著這當朝太子如今不過十一二歲倒是想明白了,如此,他的將來便不會同自己上輩子一般了吧。


    水泱想著剛剛胤礽的眼神,他總覺得在這小小孩童的眼中看到了了然,而看著他恣意跑馬的模樣,水泱唇邊浮起一閃而逝的笑容。原本有很多問題想問胤礽,這兩年,借著穆誠和胤禔的手,兩人有不少信箋往來,水泱對胤礽對他心情的了解很是驚訝,水泱很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一眼辨認出了胤礽,雖然兩年前兩人見過一麵,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記得。可是現在這般相見之後,他也是隻想同他說兩句話而已,問題什麽的,到底是無法當麵問出。


    胤禔繃緊了心神應對霍青,心下愈發覺得這人難對付,又覺得自己似是忽略了什麽,隻得。


    一旁的侍從打馬過來低聲道:“公子,您和少爺該迴了。”


    穆誠點點頭,看向胤禔微微笑起來,胤禔頓時覺得頭皮發炸,就聽見穆誠滿含笑意的聲音傳來:“大師兄,勞您幫師弟帶個話兒吧。”


    胤禔磨了磨牙,瞪了穆誠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繞過樹林,胤禔就看見了水泱,歎口氣,催馬上前,向水泱行禮:“水溶見過太子殿下。”


    水泱收迴眼神,看向胤禔,微微一笑:“堂弟勿需多禮,你這次出來,嬸子可知道?”


    胤禔微微一窘,他這身子生來不太好,北靜王妃雖然不止他這一個兒子,對他卻是最上心的,每每被這些堂兄弟拿來打趣。胤禔假作沒看到他揶揄的表情,鬱悶的抬手指了那幾乎是在天邊奔馳的人:“水是璉兒要我陪他來的。”我便是不承認,你能拿我如何?


    水泱瞧著胤禔嘴硬的模樣,笑出聲來,也看向那伏在馬身上幾乎同馬融於一體般的人,輕聲念叨:“璉,出淤泥而不染……”


    胤禔這是第一次見到胤礽的馬術,他忽然想起,上輩子的時候,保成很少這樣縱馬而行,那時候保成身體不好,而自己現在終於明白狩獵的時候保成為了僅次於自己的獵物付出多少努力,還有這兩年每到換季時,保成似是無意的提示著讓人為自己準備保養的藥膳……爭吵了多少年,還是親兄弟啊。胤禔笑的幸福,迴過神,卻聽見了水泱這句話,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水泱,這是在說榮國府裏的懊糟事兒,還是在……


    水泱似是感覺到胤禔的不安,轉頭向胤禔一笑:“聽說堂弟和賈璉幼時便一見如故?”


    胤禔麵上一紅,也就是小孩子扭互相瞅著不順眼還能被人說成是一見如故了,嘴上卻說:“算是吧,明明是母妃喜歡他,倒是借著說我倆交情好!”


    水泱忍笑,這個堂弟啊,還是這樣說話口不對心,不過也隻是在自己麵前這樣,平日裏水溶溫吞吞的溫潤公子模樣讓人無可奈何。他挺喜歡水溶的,被人這樣的區別對待讓他覺得歡喜。不過,這人來了,便是該迴去的時候了,皺皺眉,他不喜歡霍青,卻還要接受這人將來是他的伴讀的事實,真是……


    “去跑馬玩兒吧,今天風涼,你別跑得太瘋了。”


    胤禔莫名的瞧了水泱一眼,見他麵色如常,又見停在樹叢處的侍衛已走了過來,點點頭,拱手草草行過了禮,一提韁繩追著胤礽去了。


    水泱歎口氣,他本來是想問問胤礽願不願做他的伴讀的,可是,看著他的笑容,他忽然就不願勉強了他。


    撥轉馬頭往迴走,水泱瞧著迎上來的兩人,麵上帶上笑容。


    胤禔追上胤礽的時候,胤礽正站在溪旁,他的坐騎溜達到水邊喝水。


    胤禔皺著眉頭在胤礽身邊翻身下馬,扯了他的袖子往一邊走,嘴上有點兒埋怨:“水邊涼,你還往那兒站!”


    胤礽經過急追來的小廝身邊是扯過他懷裏的披風,轉手兜在胤禔身上,毫不相讓的嘲笑迴去:“你怎麽跑的一身汗,已經入秋了,等會兒迴去發了熱看你過幾天怎麽出來!”


    胤禔瞪了胤礽一眼,伸手過好身上的披風,接過小廝遞上的帕子失去額上汗珠。


    胤礽也披了件披風,兩人並肩往樹下走去侍從鋪好的氈子走去。


    胤禔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保成,你剛剛見過水泱了?”


    胤礽倒了盅薑湯塞到胤禔懷裏,點點頭,道:“是,說了兩句話。”


    胤禔瞅著胤礽,不說話也不動。


    胤礽慢慢喝了自己手中的湯水,用帕子慢慢拭了唇,抬眼看向胤禔,道:“我覺得他越來越像我曾經的模樣了。”


    胤禔被胤礽的眼神驚了下,皺眉道:“他……你……”在胤礽這樣的眼神下,胤禔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斷更這麽久真是抱歉,實在是之前趕稿的某一日發現本文同最先設想偏差太多,便一直在修正。


    匆匆趕出一張,往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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