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舒清的翌日,議政大殿如往常一樣,官員們早早的等候在一邊兒,早朝的鼓聲如往日一樣準時來臨,眾人盡然有序的排列著,等待著順帝的到來。


    有條不紊的晨間議事,姬若離作為皇長子,或者他身為嫡長子的消息,早已經不脛而走,但誰也沒有膽子將心照不宣的事實拿出來討論,頂多,隻是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看到姬若離依舊站在眾多皇子最末端時,稍稍驚訝或是歎息一聲,便再也沒有了下文。


    自各國使臣和皇子陸續離開,大夏似乎又迴到了以前的那般模樣,但卻又似乎什麽都改變了,隻是誰都沒有承認罷了。


    所有的大臣們都小心應對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以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就猜測錯了當前的時局,一步踏入不能迴頭的深淵之之中。


    所有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在柳月白匯報了大理寺的近況後,順帝忽然道,“對了,宴會結束後,各國的使臣應該都差不多踏上返程了吧。”


    照料各國使臣的任務是姬乎承擔的,所有眾人第一時間將視線轉到了姬乎的身上。


    姬乎看一眼上首的天子,踏出了一步,隻覺頭皮發麻,“是,大都踏上返程了,但天麟、秋楚和燁國的主事者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哦,這是為何?”順帝的話中隱約透著不悅,“事情既然已經辦妥,他們有什麽理由在我大夏逗留下去?”


    “父皇,天麟太子是風冥澗少尊主的弟子,此次大概是師徒團聚,所以暫且小聚罷了。”


    姬若離上前解釋,順帝點頭,“既然是這樣,確實無可厚非,老二,秋楚太子和燁國帝君為何還逗留在此,你是負責和他們聯係的人,你該是清楚的吧。”


    “父皇,秋楚太子和紫衣侯本就有著雙方不同的意見,此次,兒臣聽聞,秋楚太子便是為了紫衣侯,才親自趕來大夏,兒臣以為,這是秋楚自己的家事,隻要不影響到大夏,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嗯,這話在理,那麽燁國帝君呢,秋楚太子就算了,一國帝君在我大夏久待,什麽理由似乎都說不過去啊。”


    順帝的話從上方傳來,猶如一股壓力撲麵而來,迫得姬乎喘不過氣來,父皇今日說的這三個人,和唐淼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聯係,可隻君非白,和姬若離的聯係最為深厚。


    據姬乎所知,不論是容淺還是容商,容家人,都是極為看中姬若離的,旁人姬若離會不知道,但君非白為何而來,又為何一直不願意離去,一直在大夏上京城逗留,他不相信姬若離會不知道。


    他低著頭,用餘光瞥了一眼姬若離,卻隻能看到他垂下的雙手和他衣袖上淺淡的顏色,他不說是故意的吧,故意把容淺還活著得到消息,留給他,讓他說出來,說出當年容家的案子,確實存在冤情麽?


    “父皇,兒臣不知,還請父皇恕罪!”


    他雙手一合,跪在地上,吐字清晰,要想他說出當年的事情來,休想,就算容淺還活著又如何,這個消息,絕不會由他的口親自說出去,隻要他不說,容淺便隻能做容商,為了容家的聲譽,為了保住容淺苦心多年經營的結果,還有她和姬若離共同做出的謀劃布局,容淺也絕不能翻當年容家的案子。


    “皇上不必為難二王爺,這個問題,容某代為迴答!”


    寬敞的大殿,因為一句話語,而變得有些奇怪,眾人都無措或驚奇的朝大殿門口看去,包括姬乎在內,或者說,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漏了半拍,當看到那人一身雪藍色錦緞長袍的時候,他不知自己心中是怎麽個想法,可當他注意到她身後那個一身便裝的男人時,他的嘴角隻剩下了無奈的苦笑。


    大夏在九州中,是一個十分奇特的國家,雖然是天家治國,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夏有二帝,一位天家的帝王,是為明帝,二為容家的家主,是為暗帝,容家確實是擁有進入朝堂議事的權利的,但自大夏曆朝以來,容淺算是頭一個走入到大夏早朝中的容家家主,這對大夏所有的臣子來說,都是一件十分新鮮驚奇的事情。


    “容……容家主!”


    在微微愣神之後,所有的官員不約而同的讓開一條道路,雖沒有如同跪拜天子一般,卻都恭敬的彎腰致意。


    容淺隻淺淺微笑以此作為迴應,她一步一步上前,最終在姬乎的身邊站定,“皇上,這個問題,我可以代為迴答,燁國帝君之所以還留在上京城,是因為容淺。”


    她不急不緩一字一字吐露,右手一抬,拆去發間的簪子,墨發如瀑布般披散下來,“淺淺和兄長是龍鳳胎,長相有九成的相似,所以,兄長出事後,我暫代兄長的位置,並沒有任何人察覺,是容淺欺君犯上在先,還請皇上恕罪。”


    她並沒有跪下,隻是微微彎腰,在大夏,她的地位和順帝相當,這般做已經給足順帝的麵子,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何況是一個家國,這也是當年,容家出了事情,順帝會徹底不管不顧的原因之一。


    “是什麽時候,什麽時候你開始欺瞞的?”


    “從潼關迴來的時候,就一直是我,而非兄長,兄長在那場大火中,受了傷,需要治療,未免不必要的煩擾,所以我暫時代替了兄長的位置,替兄長行事。”


    自然,迴來報仇這些,被容淺直接忽略過去,她淺淺的迴答,期間並未提及到當年那場大火的相關適宜,甚至都沒有說順帝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這已經在無形中,給了順帝莫大的麵子。


    潼關,提及潼關,順帝不由朝那沒在眾皇子中的姬若離,這孩子,也是在那一年迴答他身邊的,由容淺親自帶迴來的。


    當年的事情,他對容家是有虧欠的,他選擇了裝傻讓事情淡漠,所以,當年潼關之役,容商帶著年幼的姬若離迴來的時候,他十分的吃驚,吃驚與容商的命大,驚訝於姬若離這孩子的生命力。


    現在,他隻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糟糕的父親,當年他怎麽可以後那樣奇怪的想法。


    順帝猶豫著,正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的時候,大殿中想起低沉卻十分具有威嚴的聲音,“淺淺是孤的皇後,皇上若是對他有任何的不滿,可以直接和孤說,或者,嚴格意義來說,她早已經不是你大夏的人,亦不受你大夏的約束。”


    不大不小的聲音,在殿中迴蕩,那聲音的威嚴程度,絕對不會比順帝少,順帝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容淺的身後,那個被他忽略的男人,正是燁國的年輕霸主。


    這人雖不是少年得誌,卻絕對是在皇室最為殘忍的鬥爭中,不斷掙紮廝殺上來的,他的沉穩和肅殺,是順帝所不曾感受到的,他年輕的時候,得到這個皇位,甚至隻是因為運氣好而已。


    “帝君是說,容淺是帝君的皇後?”順帝問道。


    “容淺如何就是帝君的皇後了,她分明……”


    “姬乎,不得放肆!”


    順帝姬乎站了起來想要製止兒子,咳咳他卻已經站起了身子,站到了容淺的身側,伸手欲奪容淺的手,但很快便失敗,他的手直接被君非白鉗製住,然後嫌惡的甩向一邊。


    “帝君?”


    有大臣想要上前,可誰也不敢,君非白瞬間散發出的肅殺駭人的厲害,何況,他銳利的眼眸,是在是太具有殺傷力了一些。


    “王爺是想說,淺淺是你的未婚妻麽?”


    君非白笑,眾目睽睽之下,姬乎覺得麵前這個帝王的笑,有些陰森的可怖,“難道,王爺忘記了,當年是你親手撕毀了和淺淺之間的婚約,轉眼娶了淺淺的妹妹,作為謀取容家在大火之後僅剩財富的手段麽?”


    “我與淺淺相識在前,相知在前,相戀在前,卻從未越過一絲一毫線,我與她成親,也是在你拋棄她之後,這事整個燁國都知道,王爺不信,可以去看看孤立後的日子,那日也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君非白唇上始終掛著笑,淺淺淡淡,猶如一個勝利者一般,他的話,一字一句將姬乎擊的潰不成軍。


    他是想說,他與容淺本有緣無分,但他卻將她拱手相讓,所以成全了他們的幸福麽?


    這個男人,前前後後,全部都是“我”,隻在強調容淺地位的時候,用了一個“孤”,在他的心中,她的地位竟然和他自己平齊麽?


    他是想要告訴他什麽,告訴他,他一直將容淺放在和自己一樣的位置上,並沒有絲毫想要利用她的成分在其中麽?


    掙紮在權力中心的人們,即使連婚姻都是要利用的,哪怕當年,他初次遇到容淺的時候,心中在如何驚豔,可鼓動他下定決心要娶的,還是因為容淺的顯赫家室,如今倒是出了這麽個來否定他的人了呢,可是,這個道理,早已經變成了權貴們鞏固自身的習慣,讓他相信他是真心的,騙三歲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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