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和唐毅共住在一個院子裏,左半邊兒是唐毅的,右半邊兒是唐淼的,正中央的小廳是兩人共用的。


    家裏人都知道唐淼很講究,但講究的又有些古怪,她屋裏的東西都隻有一件兒,即使是唐毅去她屋裏,想要坐著都得自己帶個小板凳去,她管這叫專人專用。


    唐鑫摸進了梨落院,他熟門熟路的進了唐毅的屋,抱著個有他一半高的椅子往唐淼哪兒挪,“七叔,七叔,七叔我來了。”


    紅木重工雕花的椅子對唐毅來說有些吃力,他抬著腿慢慢往前,用自己半個身子的力量驅使著椅子往前。


    流觴上前接過他手中的椅子,“孫少爺,這種事兒我來就好。”


    “不要,七叔說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唐鑫伸手去搶流觴手中的椅子,“你別看不起小孩子,我之前來都是自己搬的椅子。”


    唐鑫一臉倔強,流觴隻得笑著放了手,跟在唐鑫的身後進了屋,他將手裏的糕團擱到了桌上,“少爺,剛才老爺送了糕團過來。”


    “哦,那我爹呢?”


    無精打采的聲音從屋內傳了進來,流觴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唐淼,他心裏正犯嘀咕,唐淼一人抱著盆象牙樹慢慢的挪了出來。


    半大個人高的小喬木,流觴忍不住又瞅了瞅唐鑫,這叔侄兩個可以啊。


    “流觴,手酸。”


    唐淼剛露麵,便委屈兮兮的喊了聲,流觴立刻上前將象牙樹接了下來。


    “拿去放到桌上去。”唐淼手上一輕,人又往屋裏走去,“你接著說啊,我爹怎麽沒來?”


    “好像是關外送了加急文書來。”流觴一邊說著,一邊將象牙樹擱到了桌子上。


    唐鑫已經將凳子放好,他一手去扒拉桌上的糕點,一邊兒去看唐毅,“六叔,七叔咋了,怎麽感覺有些陰陽怪氣的?”


    “不知道耶。”唐毅搖了搖頭,“不過上次淼淼要修樹的時候,好像是被太子殿下弄哭的那次。”


    “就是七叔放火燒了太子宮的那次?”


    “對對對,就是那次!”


    唐毅點頭如搗蒜,唐鑫伸手拿了塊糕團塞進嘴裏,又給唐毅遞了一塊,“六叔,你說七叔這次修樹又是為了什麽?”


    “不懂呀。”唐毅咬了半口糕團,又去打量了兩眼眼前的象牙樹,“不過淼淼這樹修的可真是漂亮。”


    “六叔,你看的懂七叔修的是什麽嗎?”唐鑫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象牙樹,扭曲的好生奇怪,“六叔,七叔就算是把這樹全剪了,我看你都會覺得好看。”


    唐毅一手握拳咬牙警告他,“要你管,沒大沒小的,小心我去大哥那兒告你的狀去!”


    唐毅和唐鑫兩叔侄鬥嘴鬥的熱鬧,聽得流觴的心裏一驚一乍的。


    半年前太子宮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陰離下令徹查,可手下官員調查了三個月,最後立成了懸案。


    那時,皇後和唐貴妃在宮中矛盾激化,一場大火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風冥澗當年受雇於太子黨,前前後後鬧得個人仰馬翻,也沒有摸到一絲一毫的線索出來。


    誰能想到當年縱火的元兇,竟然是個六歲大的孩子,聽孫少爺和六少爺的口氣,隻是因為太子曾經將少主子惹哭了?


    少主子還真是睚眥必報的性子!這一點和尊主還真是像!


    流觴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兒,唐鑫和唐毅聊得正歡,他忽然間扭過頭來,“那個十文錢,你給沏壺茶來!”


    “是說我?”流觴有些反應不過來。


    唐鑫一本正經的點頭,“對啊,就你啊,你不是七叔十文錢撿的嗎?”


    流觴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我知道,孫少爺喝什麽?”


    “這個還用問,當然是雲山牙尖!”唐鑫忍不住白了一眼流觴,“所以說是十文錢撿的呢,便宜是便宜,但是用著沒有貴的好!”


    “唐鑫,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怎麽說都是淼淼的人。”


    “切,不就十文錢嗎,我那兒又十兩銀子的,一定比他好用!”唐鑫忍不住又道,“六叔,你要是不信,我明兒就給七叔送個來,保證比他好!”


    流觴額頭的青筋忍不住突了突,他第一發現,唐家這些個小鬼的嘴一個比一個毒。


    他堂堂風冥澗的大護法竟然趕不上一個十兩銀子的下人!


    流觴覺得,他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在孫少爺說出更加驚人的話之前,他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流觴皮笑肉不笑的往屋外退去,“孫少爺,屬下這就去。”


    “嗯。”唐鑫不以為意,桌上糕團用了一半,唐淼還不見出來,他立刻喊道,“七叔,七叔,你到底在幹嘛!”


    裏間傳來唐淼不耐煩的聲音,“這不是找剪子嗎?”


    不多時,她操了把剪子從屋內走了出來,一咕嚕爬上椅子,她衝著唐鑫笑的陰測測的,“唐鑫,聽說你那十兩銀子的貨比我十文錢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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