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緊緊擁抱著落下的你 哪怕在下一刻化為灰燼 不複有名姓 也沒關係” ‘魚公移山’的聲線漸轉低沉,就如真正的遲暮者,抱著冥頑不化的愛慕之心,迎來了慘烈的終場:“——正好慶祝你我唯一一場同行 ” 最後一句歌詞被徐徐吐出,伴奏的尾音也戛然而止。 四周具寂,直到主持人齊卲的聲音重新響起時,眾人如夢初醒。 齊卲麵上此時是毫不掩飾的驚奇與欽佩,說出口的稱讚,也帶了八九分的真心:“原諒我詞窮,但這位‘魚公移山’,實在是唱得太好了!我剛看到導師們也聽得入了迷,這真的是跨界歌手該有的水平嗎?” 安戒長舒出一口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幸好‘魚公移山’跟我不是同行,否則絕對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吳秉野略一沉吟,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從技巧上看,‘魚公移山’絕對是不折不扣的門外漢,但充沛的情感和強大的渲染力實在太有優勢了,足夠將那些技巧上的缺點徹底遮掩過去。” 喬心語也感歎道:“這讓我想起以前旅遊時,會聽到當地的少數民族唱我完全聽不懂的歌。他們也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但他們就跟這位‘魚公移山’一樣,哪怕沒有經過任何精致的雕琢,轉音全憑本能,顯得非常粗糙,卻也能靠澎湃的感情打動人心。而能打動人心的,就是最好的音樂。” 喬心語的這番發言,頓時引起場中觀眾共鳴,自發地鼓起掌來。 鏡頭被調轉到虞即處。 而虞即卻一瞬不瞬地看著‘魚公移山’,像是專注,又像是走神走遠了,絲毫沒有理會鏡頭的意思。 喬心語恰到好處地打了個圓場,善意道:“身為原唱和作者的虞老師,親耳聽到自己的得意作被人這麽優秀地演繹出來,一定是最吃驚的一位吧,到現在還沒迴過神來呢。” 虞即眨了下眼,仍是盯著‘魚公移山’看,絲毫不看向鏡頭。 半晌道:“唱得很好。” 又補充:“是真的很好。” 隻是…… 不論是看著秦子寒孤零零站在台上,看似從容的身影,還是迴憶著剛才那歌聲中所傳遞的、痛徹心扉、求解無門的情感。 都讓共情能力一貫強大的他,聽得莫名的心痛。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是我自己寫的,所以全放上來也不算水字數吧^_^第40章 旁人不清楚虞即的心思, 在安靜地等了一會兒,卻見他在簡短的兩句評價後、就沒別的話要說了,不由有些失望。 齊卲迅速救場, 笑著說:“像我這種外行人, 聽不出唱法的專業與否, 但我也觀察出了一些有趣的小細節。” 他故意頓了頓,賣了下官子, 才繼續說:“‘魚公移山’整場都沒怎麽變過姿勢, 但不管是拿話筒的手勢, 還是邁步時的步幅, 都很像台上的某位導師。” 他這話一出, 吳秉野迅速附和:“原來不隻是我這麽認為啊。的確,這位選手話筒的握法與虞老師的如出一轍。” 喬心語笑著揶揄:“看來啊,這位選手肯定沒少刷虞老師以前的live視頻。” 安戒也笑:“魚頭套、虞老師的歌和虞老師的手勢……絕對是魚粉無疑了。” “魚粉也不能幫助縮小範圍啊, ”吳秉野故作失落地歎了口氣:“說白了,這現場能有幾位能抵禦虞老師的才華呢, 連我那寶貝女兒都不稀罕聽我的歌,成天耳機裏都放著虞老師的作品。” 吳秉野雖名氣不抵虞即, 但出道的時常卻是虞即的近三倍,加上風格固定, 多年來也積攢下穩固的擁躉數。 聽到他為人父的‘心酸吐槽’,觀眾中頓時傳來善意的起哄聲。 齊卲飛快地看了眼一言不發、隻認真盯著同樣不吭聲的‘魚公移山’看的虞即, 領會到對方沒有發言的意思,隻有繼續推流程。 然而這位讚助商爸爸跟最大牌的虞即一樣, 對他不斷拋出的話頭都反應得簡潔冷淡。 齊卲嚐試幾次、都不幸受挫,決定不再掙紮,而是明智地讓導師們進入第一輪的猜評:“導師們都準備好了嗎?我們馬上就要放出第一條與‘魚公移山’身份相關的線索了。” 節目現場配合地安靜了下來, 包括導師們在內,眾人紛紛抬頭地看向大屏幕。 就在節奏愈發緊張的bgm的催促下,座位離虞即最近的喬心語,卻從餘光中發現對方的關注點根本不在大屏幕上。 而始終是落在場中靜立的那人身上的。 喬心語不禁一愣,忍不住分了點神。 唯恐被攝像頭拍到後曲解為‘勾引’,她稍湊近了個幾厘米,就果斷刹住了,壓低了聲音問道:“難道那是虞老師認識的人?” 更出乎喬心語意料的是,她不過是好奇驅使下的隨口一問,下一刻虞即竟點頭承認了! 哇哦! 喬心語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小聲又問:“要說嗎?” 虞即又點了點頭。 喬心語心念一轉,幹脆揚聲打斷了齊卲即將在大屏幕上投放線索的舉動:“齊帥哥,你等一等!” 齊卲雖然有些詫異,但心知身為綜藝老油條的喬心語會故意製造臨場意外,對節目通常是利大於弊的。 於是從善如流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笑著詢問:“喬老師怎麽了?” 喬心語笑嘻嘻道:“虞老師恐怕用不著你那線索,他已經認出這位選手是誰了!” 齊卲臉上的訝色更濃,鏡頭也十分識趣地全對準了一言不發的虞即:“虞老師,這是真的嗎?” 虞即的反應,果真沒讓他們失望。 他輕輕頷首,下一刻竟直接站起身來,一邊向舞台上走,一邊笑著說:“我怎麽可能連他都認不出來?” 與之前淺淡的笑意不同的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時的虞即心情有多好。 不過十幾秒功夫,他就走到了‘魚公移山’的身前。 一直沉默不動的‘魚公移山’,在虞即剛抬起雙臂的那一刻,就默契地微躬了上身。 像是高傲的野獸,對崇敬的神靈順從地俯首。 這一幕被鏡頭清晰地捕捉下來,莫名讓目睹此景的人屏住了唿吸,不願驚擾這美好的畫麵。 虞即的動作很是生疏,又透著十分的小心翼翼。 但還是堅持親手,給未來式的對象摘下了頭套。 密不透風的厚重頭套,是一張極為年輕英俊的麵龐。 被發型師精心打理過的頭發,被頭套帶得稍顯淩亂,卻絲毫無損那份從容優雅。 輕抿的薄唇微微上揚,深邃的眼眸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專注而寵溺地看向了虞即。 虞即全然不知,經曆了三天兩夜的煎熬的秦子寒,究竟是如何抱著孤注一擲、瀕臨絕望的心態來的。 他定定地與秦子寒對視著,眸底的歡喜濃烈得幾乎要蔓出來:“我喜歡你的驚喜。” ——更喜歡你。 由於虞即的‘搗亂’,一下就把讚助商爸爸的頭套給掀了,以至於接下來的節目時長裏,都成了規則三之下的內容。 但節目策劃除了感到少許遺憾外,大體還是滿意的。 連他個直男都覺得剛才那一幕掀蓋頭……啊不,摘頭套,之後相視一笑的感染力太強了,gay得牙酸,更遑論是打上濾鏡後的直播效果了。 尤其是那句引起萬千共鳴的‘不是doi勝似doi’的彈幕,刷得月亮台的節目直播界麵頓卡了至少半分鍾。 虞即與秦子寒合唱了《一塵》,又獨唱了《心有靈犀》與《榭寄生下的祈禱》,立馬就讓上一刻還狂嗑糖的cp新粉陷入狂歡。 這期直播完美收官後,虞即絲毫未顧眾人灼熱的目光,徑直牽起秦子寒的手,就將身量比他還高一些的人給拽走了。 與不少人一起目睹全程的喬心語眼睛亮晶晶的,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 直到虞即與秦子寒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一會兒了,她才興奮無比地拉著身邊的安戒,露出由於過度激動、而堪稱猙獰的狂喜表情:“啊啊啊啊啊啊啊————竹馬is rio!!!!” 她宣布,從今晚開始,自己就是竹馬竹馬cp粉了! 上一刻才被那gay裏gay氣的情景弄得懷疑人生的安戒,下一刻就被她的可怕表情嚇得不輕,震驚道:“喂,你不至於吧??” 吳秉野則皺了皺眉,往四周看了幾眼,到底沒說什麽。 他穩打穩紮慣了,實在不適應虞即這堪稱肆無忌憚的做法,本能地就有些不安。 這裏人多眼雜,哪怕有月亮台的保密協議,也不可能瞞得下去。 不過…… 吳秉野露出極為糾結的神色。 考慮到眾人皆知的、虞即與秦子寒間長達九年多的交情,剛才那一幕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暗潮湧動來,但要硬說隻是純友誼,倒也不是不行。 那虞即是清楚這一點,還是自始至終就不在乎呢? 吳秉野自覺老了,實在搞不清楚年少就已成名的虞即的心態——連吃個飯都要搞出私奔的架勢。 這時已經將秦子寒拉到自己車上,親自往那由pd幫著聯係的餐廳駛去的虞即心情正好,不知吳秉野已經替他操上心了。 他的的確確是不在乎的。 他無父無母,過去的二十六年裏,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從頭到尾就隻有秦子寒一個。 隻是正因為距離太近,又有著唯一性,以至於他一直未能看清楚雙方真正的心意。 而他在乎的事物,則隻有音樂。 隻要他能擁有秦子寒,又擁有音樂,就徹底心滿意足了。 虞即惦記著一會兒的表白大計,一路奔馳,隻想早些抵達目的地,並沒有空說話。 而副駕上的秦子寒,也反常地沉默著,眼睛卻一瞬不瞬地凝望著虞即的側臉。 沒有人清楚,他今晚是懷著近乎絕望的心態而來,站在了舞台上,唱了那首最能代表他心聲的歌。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小魚上台,親手為他摘下頭套。 最重要的是…… 秦子寒下意識地撫了撫滾燙的胸口。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雙漂亮的眼眸裏所含的,是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真摯愛意。第41章 一個小時後, 虞即順利抵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