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看。”薩曼說。  任逸飛:……  屋外的遠處在叫,房間其他人也在叫,隻有任逸飛和薩曼麵對麵在發呆。  “你,”任逸飛伸手捂住額頭,十分警惕,“是不是喜歡男人?”  薩曼即刻把手收迴來:“不喜歡。”他的手背上也有幾枚深藍色的魚鱗,也是漂亮。  “外麵!外麵!”玻璃門打開,外麵圍著一群人,一個個怕得要死,又伸著脖子看。  任逸飛很是好奇,爬起來站到門口,探頭看了一眼。  隻見屋簷下的台階上躺著一尾大魚,尾巴朝著他的方向。連著尾巴,這魚全長得有兩米,銀灰色的,身上有很多腐爛的痕跡,並且靠近有股臭味。  “誰把死魚放在這兒?這都不新鮮了,不能吃。”任逸飛說著左右看看,“昨兒那個‘東西’呢?”  “它的頭。”一個臨時室友尖叫。  任逸飛好奇,他靠近了一點,終於看清死魚的具體模樣,他呆住。  人類的腦袋,魚的身體……這這這,這太醜了,這美人魚他不能接受!  “啊!”任逸飛短促叫了一聲,“這是什麽東西?它怎麽長著……”  昨兒躺在這裏的矮胖女人,變成了魚怪了?  穿著工作服的莊園人員推著一個小推車過來,推車裏已經放了一具這種屍體,他喊著:“來個人,丟一塊兒燒了。大家冷靜一點!”  他喊了好幾次,終於出來一個人,隔著塑料袋子把魚屍拖到小推車裏。  他們走了,不知道準備丟到哪裏燒。  人群裏勇敢的隻有少數,剩下大多是崩潰的。  “一定是詛咒。”人們哭喊著,一邊拔自己身上的鱗片,“我是不是要死了?因為我們祖祖輩輩是打魚人?”  他們身上的魚鱗被拔掉,紅色半透明的血液流出來,淡淡魚腥味飄出。  一片片魚鱗被拔下,那人拚命拔著魚鱗,直到那裏血肉模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刷刷,刷刷,指甲刮擦魚鱗和皮膚的聲音不絕於耳,任逸飛盯著手背上長出魚鱗的地方,手指彈動。  “嘶。”他覺得不太妙,當機立斷拿出包裏一件舊t恤,撕成長條把兩隻手背都綁住。  這地方絕對有什麽古怪,他自控能力一向極佳,卻有幾次都情緒高漲(相對)。  看看四周圍的人,都是成年人,行為卻和孩子一樣不受控。恐懼、憤怒、絕望……各種負麵情緒都被放大了。  “大家先別動它,這節骨眼找醫生也難,抗生素也沒有,萬一有個什麽感染不好解決。”任逸飛勸他們別動身上的魚鱗,再難受也忍著。  不行就綁起來或者遮起來,眼不見心不煩,就當作不存在吧。  然而那些島民並不肯全聽他的,隻有幾個人止了手。任逸飛又瞄向人群中的另外兩個玩家。她們也沒有逃過,不過她們都沒有碰身上的魚鱗。  一轉頭,他又和薩曼的視線對上,對方衝他笑了一下,簡直毛骨悚然。  任逸飛懷疑他在懷疑什麽。  才睡了四個多小時,任逸飛還是很困,但他還是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之後把毯子收拾進包裏。再看看邊上的木桶,上麵卡著金魚缸,下麵睡著貓。  大概五六分鍾後,等這些崩潰的人稍微冷靜了一點,他問:“要下去看看嗎?”  但是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半天沒有迴應。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薩曼說,並且背起自己的包,“人太多了,恐怕山上的食物不夠吃。”  緊緊抱住木桶和貓,任逸飛頭發都豎起來:“你真的不喜歡男人?”  “……”薩曼,“不喜歡。”  任逸飛表示自己不信,並且抱著木桶快速離開。  薩曼:……  “正好我也想下去看看。”眼鏡姑娘抬了下眼鏡,看向薩曼:打探消息的意圖過於明顯,把npc都給嚇跑了,嘖嘖。  其實眼鏡姑娘的地圖已經將淹沒的海島標注出來,不過地圖隻是地圖,看不出什麽。  小女孩沒說話,隻是默默站起來走出去。她一早就通過無人機看到了外界情況,就是有些細節還是得親眼去看。  這邊是山上,外麵籠罩著一片薄霧。天空是灰色的,抬頭看著,感覺天空離得很近,壓得很低,情緒也跟著一起低落。  據說半夜還有過幾起詭異的死亡事件,避難者甚至情緒崩潰到打了一架。那時任逸飛睡得迷迷糊糊,加上不是發生在蘑菇屋,就沒有理會。  那些死去的人也都變成魚了麽?  遠處幾間屋子亮起燈,也都吵吵嚷嚷的,似乎也因為魚怪和魚鱗的事情。  這種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另一邊地中海風格的餐廳的燈亮起來,他看到避難者在裏麵爭吵,甚至和莊園的員工大打出手。  怎麽迴事?任逸飛也走過去。  他進來的時候衝突已經停止——因為桌子已經掀了。  “等到救援過來,我保證,你有多少東西,我們都會還迴去,雙倍。”說這話的人看著很有禮貌,也說得特別好聽,如果他身後沒有站著一群氣勢洶洶的人,說不定任逸飛就相信了。  一個玩家,之前見過一麵,社畜玩家,為‘黑兔子’而來。  他的語調有些特別,感覺簡潔有力,像是長期發號施令的人。且這個社畜玩家身後站著好些人,個個年富力壯,他們的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都是男性,手裏都有工具,很有壓迫性。  一個早上就收攏了那麽多閑散戰力,倒像是學過行為心理學,知道如何調動群眾情緒,並將之整合的人。  這群人對麵的是莊園老板,她身邊還有幾個看著還算高大的員工,奈何避難者人多勢眾,他們氣勢不敵。  因不知道前因後果,任逸飛站著沒動,他的視線轉向別處。  餐廳的天花板很高,四麵都裝著玻璃,裏麵本該光亮通透,但是如今這些桌椅板凳都蒙上一層灰。  任逸飛注意到餐廳一側還有個舞台,上麵有一些樂器、擺設、裝飾,都用白布罩起來了。  “那是舞台,有客人的時候,我們在那裏表演。”  任逸飛抬起頭,發現是昨天那位小提琴師,他伸出手:“你好,你拉的小提琴很好聽。”  “謝謝。”他也伸出手,手背上幾片魚鱗,“你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小提琴師指的是那群咄咄逼人的避難者。  “當然不是。”任逸飛立刻將自己開除出隊伍,“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昨兒還挺正常的,今天就變成了黑社會?  “據說島嶼邊緣塌了,海水倒灌,下麵是一片汪洋大海。”小提琴師咬著一個幹巴巴的粗糧饅頭,喝一點水潤喉,繼續道,“救援到來之前,他們迴不去了。所以大家的情緒比較激動。”  喲,真是文明的說法。何止是激動,這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避難者對著莊園主一行大聲斥罵,發泄情緒:“你們明明有這麽多吃的,卻讓我們吃這些東西?”  地上倒了一些粥,很薄的紅薯粥。  莊園女主人站在那裏,她雙手在胸前交叉,以一種防備姿態嗤笑著:“我說了,這些東西已經過期不能食用。”  “不能吃?”避難者將手裏的冰凍食材展示給眾人看:各種規格的麵粉、牛奶、奶酪、精米、和牛、金槍魚、鵝肝、龍蝦、帝王蟹……  “這是我從冷庫裏搬來的一小部分,裏麵都是滿的!”  這樣一個半廢棄的莊園,居然藏著那麽多的新鮮又昂貴的食材?  看過這些,再看看地上的雜糧粥,便是任逸飛也說不出話。  事實擺在眼前,再沒人相信莊園主人。  “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我們吃這些,可是也不必說這些東西過期了不能吃吧?我們又不是不會給錢。”為首的社畜玩家一臉遺憾,看莊園主的眼神寫滿‘無理取鬧’,他繼續挑撥雙方情緒。  避難者們很生氣,他們感覺自己找到了正當的理由,去攻擊收留了他們的莊園老板。  任逸飛微微眯起眼:稍等一下,既然是冷庫裏的食材,那應該屬於很內部了,怎麽會被這些避難者知道?  除非,有人刻意‘不小心拿出’。  任逸飛的視線飛快掃過在場所有人:會是誰?  “喂,不要太過分,是人家收留了我們,否則我們還在外麵泡水呢!”短暫沉默後,一個雖然不太理解,但是懂得是非的正義青年顧星野站出來。  被他指責的避難者縮了一下腦袋,色厲內荏:“小孩子別來湊熱鬧。”  莊園主人看著他們,眉頭緊皺。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後悔收留了這些人。  但是她不開門收留也沒用,那扇鐵門擋不住人。  “你爸爸沒有說過你:不經主人同意,強拿他人財物就是搶劫嗎?”任逸飛提著一張折疊椅走到避難者和莊園老板中間,將莊園老板擋在身後。  他這椅子是從舞台上拿的,掀開白布就能看到幾個折疊椅。他還順手將木桶和貓留在那裏。  “你?”莊園老板有些驚訝。  “小子,不要多管閑事。”避難者警告他。  “啪嗒。”一抖手中折疊椅,椅子展開,任逸飛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雖然緊張得整張臉漲紅,還是硬著頭皮說:“我坐在這,礙著你了?”  這時候氣氛特別緊張,但是誰也沒有動,知道一旦動手,事情不好收場。  “這是你們要的。”緊張對峙中,莊園老板將一把鑰匙丟出來,“冷庫裏的東西你們可以搬走,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拿到庫房鑰匙,避難者隊伍欣喜若狂:“我們有吃的了。”  莊園老板冷眼看著他們,一直到這群人離開餐廳。  “額……”任逸飛剛張開嘴,想問問有沒有熱水,莊園主人卻直接走開了。  餐廳的地板上散落著很多食材碎末,有員工拿著掃帚來打掃,把東西都掃進簸箕裏,丟掉。  “東西真的不能吃,都是過期的,就算那些看著新鮮的海鮮,也是冰庫裏放了兩個月的,吃了會腸胃不適。”小提琴師不知道何時站在他邊上。  任逸飛不認為冰庫放兩個月就不能吃了,但是人家那麽說,他就那麽信吧。  “我不吃,請問有熱水嗎?”  “哦,有的,那是飲水機。”小提琴師說,“不好意思,我們老板心情不太好。”  “我明白,替我謝謝她。”  小提琴師點點頭:“嗯嗯。”  “這是謝禮,反正他們也不吃。”帶著廚師帽的青年女性走出來,任逸飛見過她,就在魚市。她給了他一大袋粗糧饅頭,拳頭大厚實的饅頭,足有七八個,不過都是冷的。  他謝過她,拿一個揣在兜裏準備一會兒吃,剩下的放進背包,就去舞台上抱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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