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和鐵柱在那兒。”陳添往前方的樹下指了指。 隻見兩個年輕男女正在拉拉扯扯,女方泫然欲泣,說:“你讓我走。”男方便拉住她的胳膊,強製地把她壁咚在樹上,“不,我不會讓你走的。我的心在告訴我,失去你,它將不再完整。” 殷綏往那兩人身上拋了鑒定術,果然——他們叫羅密歐和朱麗葉,什麽鐵柱跟翠花,肯定是甜酒販賣的手筆。 隻是這一行十來個人,都已經被甜酒販賣洗腦了。粉紅象那支隊伍,便是pink cat,為首的小貓說:“翠花沒那麽好勸,她的心路曆程現在可能剛從彌夜城出發,要橫穿西西裏特大陸去流離之地繞一圈再迴來,沒半個小時走不完。” 語畢,她又笑眯眯地看向silver,“又見麵了呀,silver,還記得我嗎?” silver:“剛殺過,還記得。” 小貓頓時就笑不出來了,“你就是仗著自己身手好,不怕被人打死嗎?” silver:“嗯。” 這時五芒星也看過來,對silver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這位“第一元素”的會長,出了名的實驗狂人,平日裏很少跟別人一起組隊,他出現在這裏,倒是令人詫異。 陳添解釋道:“他是我們請來的技術顧問。” 戈瓦達與煉金術士有關,請五芒星做技術顧問倒也說得過去。隻是那羅密歐和朱麗葉又是怎麽迴事? 陳添便幹脆從頭跟他講起。 原來他跟粉紅象達成合作後,又花了幾天時間,翻遍圖書館、找了無數npc套話,才找到了戈瓦達。戈瓦達是位於彌夜城外的一個偏僻小村莊,整個村子都沒幾戶人家,等陳添找過去的時候,更是家家戶戶人去樓空,隻有村尾的草房子裏,住著羅密歐和朱麗葉。 戈瓦達的煉金術士已經走了,隻留下羅密歐和朱麗葉這兩個煉金傀儡。他們是機械和魔法相結合的產物,看上去幾乎與常人無異,隻有在做動作時,誇張得像是話劇演員,稍顯違和。 他們還產生了認知障礙,覺得自己就是真正的人,又不知從哪兒被植入了許多瓊瑤劇一般的愛恨糾葛,以為自己就是劇中的主人公,天天在那兒演。 陳添找到他們的時候,一個在對著落花垂淚,一個在那兒揪四葉草,“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這之後又經曆了“執手相看淚眼”、“吵架和好”等劇情,翠花專門做了一桌好菜獻給自己心愛的鐵柱,鐵柱以為自己是個人,吃得幹幹淨淨,哪想他隻是個煉金傀儡呢?身體裏倒入了太多湯湯水水,成功短路。 鐵柱冒煙了,鐵柱倒下了。 翠花悲痛欲絕,又上演了一出殉情。哭著哭著她就倒了下去,因為沒有能量了,體內的煉金法陣停止運轉,陷入休眠。 陳添和小貓等人看著屋裏倒下的一男一女,齊齊歎了口氣,轉頭就去把五芒星請了來。五芒星不愧是個實驗狂人,一聽到“煉金傀儡”這四個字,八百裏加急,火速趕到。 西西裏特第一維修工上線,如果不是陳添攔著,他能把翠花和鐵柱都給拆了。 現在,已經修好的翠花和鐵柱又開始上演新的劇情。翠花覺得是他阻礙了鐵柱去追尋夢想,於是決定獨自離開,放鐵柱自由。 鐵柱看了她的留信就追出去,終於在距離戈瓦達……百米處的小樹林裏,找到了坐在樹下凹著造型默默垂淚的翠花。 翠花為什麽沒走遠? 因為她離開家門後又想到,萬一鐵柱找不到她,傷心欲絕以致日漸消瘦怎麽辦?哦,上帝啊,她可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陳添又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心理活動?因為她的心理活動都用詠歎調念了出來,真是想不知道都難。 “愛情啊……”陳添這麽跟殷綏感歎著,“真是個磨人的小東西。” 殷綏便問:“你想擁有嗎?” “隨緣唄。”陳添聳聳肩。他倒是想啊,可這是個機緣問題,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他倒是很好奇silver有沒有對象,就衝他剛才跟小貓的對話,看起來就是注孤生的命,於是他忍不住湊過去,問:“你呢?你有女朋友嗎?” 殷綏:“沒有。” 陳添立刻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伸手拍拍殷綏的肩,“放心,以後會有的。” 一旁的程錦宏聽了,突然父愛泛濫,也拍拍陳添的肩說:“放心,你們都會有的。” 赫舍爾在翻白眼。 十四行詩已經跟小貓她們混得很熟,幾個女生在一旁偷笑、說悄悄話,顯得蹲在最邊緣的五芒星,格外得形單影隻。 五芒星並不在意這些,他一直在低頭寫寫畫畫,外界的紛擾都與他無關。驀地,他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突然抬頭,突然轉身,突然說:“我要把煉金傀儡拆開。” 其他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小貓問:“之前不是修過嗎?再拆就真的都成零件了,萬一拚不起來了怎麽辦?我們到現在一個任務都沒觸發呢。” 五芒星目光堅定,神色肅穆,“就是因為沒觸發任務,所以要拆。” 陳添靈機一動,“你懷疑,傀儡裏麵有東西?” 五芒星:“嗯。” 小貓:“可這太冒險了。” 小貓的話不無道理,之前五芒星在修的時候就說,這兩個傀儡涉及的煉金法陣很深奧,就算他也一知半解,所以拆解傀儡確實是件冒險的事。 陳添轉頭詢問殷綏的意見,“你覺得呢?” 殷綏:“你問我,那就隻有一個字,拆。” 最終,大家商討下來,還是決定冒險賭一把。五芒星在煉金術上的造詣還是有目共睹的,在絕大多數煉金術士們都隻會使用係統提供的技能打怪時,他已經進入到了學術研究的領域,讓他拆一拆,說不定真的能發現什麽。 於是眾人磨刀霍霍向翠花,先把翠花給綁了,再綁鐵柱,讓這對苦命鴛鴦做個伴。 淩晨十二點半,這個東拚西湊的小隊終於散夥。五芒星帶著傀儡迴到了自己的實驗室,其他人則接連下線,最後隻剩下了陳添和殷綏兩人。 “你明天還上線嗎?” 陳添問。 “明天還有工作,不一定有空。”殷綏故意道。 “這樣啊。”陳添投去幽怨的小眼神,但也知道人家有自己的生活,不好強求,“那我先把《空想之城》的獎勵給你吧。這次的獎勵很豐厚,有金幣也有裝備,雖然沒出神裝,但屬性很好,差不多也能賣個好價錢了。” 殷綏接了,也不問陳添具體是怎麽給隊員分配的,就隨手丟進了隨身包裹。陳添看他如此大氣,是多麽地信任他這位隊長,對他這幾天的缺席都不那麽在意了。 “對了,你覺得十四怎麽樣?可以做隊友嗎?”陳添問。 十四行詩出現在戈瓦達,就跟陳添和赫舍爾一起在精靈之森打怪一樣,是考察,也是培養默契。在殷綏看到她的第一秒,他就猜到了陳添的打算。 “你很在意我的想法嗎?”殷綏問。 “你可是我招攬的第一個人,隊內元老,最強輸出,傳奇賞金獵人,當然要征求你的意見啦。”陳添覺得他這個問題真奇怪,但還是毫不介意地吹了他一波彩虹屁。 他在遊戲裏的身高比殷綏矮了一個頭,跟他說話時,就不可避免地要抬頭看他。貝殼耳墜晃啊晃,清秀的臉龐笑一笑—— 讓殷綏有瞬間的恍神。 甜甜。他的心裏忽然浮現出這個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綏哥:他誇我。第55章 狗大戶 殷綏下了線, 才後知後覺自己被甜酒販賣下蠱了。 他不僅答應了甜酒販賣去招攬十四的事情,還把自己的聯係方式給了出去,理由是可以溝通上線的時間, 防止失聯。 可殷綏自己還不了解自己嗎?他可是個為了不讓陌生人到自己家裏來,寧願身殘誌堅地坐輪椅出門上班的人。 是什麽讓自己降低了防備心? 是甜酒販賣那通彩虹屁?還是他最後那個笑? 殷綏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淩晨一點了, 摸出手機來給林瀾打了個電話,“你說……” 林瀾接話接得也快, “說什麽?你這電話打得也太湊巧了, 我剛跟安姐打完電話,你要是早打過來一分鍾, 她就該懷疑我是在跟哪個小妖精暗度陳倉了。” 安姐是林瀾的女友,比他大幾歲。林瀾主動追的人,姐姐長姐姐短叫了幾年,才成功把人追到手, 目前正在異地戀中。 餐廳的分店就開在他女友所在的城市,所以殷綏合理懷疑他這麽多天不迴來,是談戀愛去了。 想到這裏,殷綏輕“嘖”一聲,道:“沒事, 掛了。” 林瀾:“嗯????” 你他媽淩晨一點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跟我說這六個字嗎? 今天的林瀾也很想暗殺老板兼發小,第二天一早起來,他又收到老板發來的信息。 yin:安姐不會懷疑你跟哪個小妖精暗度陳倉,她隻會擔心你有沒有認真搞事業。 林瀾:在搞了! 不一會兒林瀾發了個朋友圈,內容是【社畜的一天從老板的問候開始】,陳添給他點了個讚。 殷綏也在搞事業,但他今天比昨天要空, 還有空玩手機。他幾次掃過那個新出現在他好友列表裏的人,頂著一張背景是彩虹的甜筒圖案當頭像,昵稱叫“酷拉斯基”。 這是甜酒販賣,昨晚上兩人就加上了,但到現在都沒說過話。雙方的朋友圈都幹淨得仿佛小號,兩人也都默認對方是拿小號來加的自己,畢竟在網上,保護自己的個人隱私還是很有必要的。 但他們拿的其實都是大號。 到了晚上,殷綏發現自己被拉進了一個群,群的名字就叫“sweet shadow”。 酷拉斯基:大家好,我是甜酒販賣~ 酷拉斯基:@yin,這個是silver。 陳添覺得自己很貼心,他看出來silver都不太愛跟其他人說話了,便主動幫忙介紹。有他開頭,其他人也紛紛冒泡。 嗬嗬:赫舍爾 驚鴻:你這名字嘲諷意味過重啊 嗬嗬:要你寡 孤島環遊:我是十四行詩,大家還是叫我十四就可以了。 十四是個很爽快的人,做事沒半點拖泥帶水。她交朋友全看眼緣,甜酒販賣就很合她的眼緣,更重要的是甜酒販賣還誇過她的音樂,所以對方一招攬,她就答應了。 至此,五人小隊正式集結。陳添暫時沒有要繼續添人的想法,他轉而考慮起了【秘境戰場】的事情。 獨角獸富貴的醫藥費花光了陳添的積蓄,後續還有試煉任務,需要陳添帶著它完成。之前是因為《空想之城》和戈瓦達的事情耽擱了,現在空下來,陳添便想趁silver還在忙的時候,盡快把試煉任務給過掉。 這試煉任務是隻能陳添帶著富貴去做的,陳添已經跟silver討教過身手了,又提前搜羅了一堆治療藥劑,自忖萬事俱備。 然而現實教他做人。 “富貴!你給我迴來!”逆子的逆子叫逆逆子,它格外叛逆,英勇無畏。有30%的幾率,它會掙脫陳添給它下的指令,自由打怪。 它是整個戰場最靚的崽,隻要它在,仇恨就一定鎖在它身上。 金光一閃,陳添和富貴就從【秘境戰場】死出來了。接下來的幾天裏,陳添就一直在重複“我死了”、“哦,我又死了”這個過程,到最後,他已經能在富貴去送死的時候,坐下來喝一杯酒。 每次殷綏上線,他都給他發那個【滄桑點煙.jpg】的表情包。 三天過後,陳添終於把【秘境戰場】打完,得到的獎勵是富貴各屬性的提升,以及一本召喚師的技能書。 陳添很開心,這本技能書他雖然已經學過了,但可以賣個好價錢。可緊接著,他看到係統給他刷出的第二個試煉任務,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就像動漫裏的主人公,仿佛還有一束光打在他頭頂,讓他泫然欲泣的臉,看起來更加生動。 彼時殷綏恰好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林瀾也迴來了,空下來,跑到遊戲裏,就看到甜酒販賣癱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