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一  集(下)

    四、東方泛起魚肚白

    洞口朦朧透亮。

    單珠孌爬了個早,跨出洞口,顯得有些沒精打采,頭腦中被一種焦急的意識縈繞著,剛剛產生點兒睡意,馬上就竄醒來。

    單珠孌站在洞壁邊,呆呆地拿酸澀的眼睛望著前麵的世界,腦中渾沌且茫然,不知該幹點什麽。

    前麵地上,一棵棵樹幹空出的間隔裏,那些動物的屍體依然形態各異地堆攤著,其中一隻黑毛的野豬新增的,再遠一些的斷樹枝邊上,那幾隻受傷的山兔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嫩草。

    單珠孌轉過臉,看見洞中人坐在洞壁不遠的一塊石頭上,手裏拿著一條細長枝條在編一隻提籃,旁邊己經編了一隻。聽著他說起話來:“你等等,馬上就好了!”

    “這兒沒有別人,他的話大概是在向我說,”單珠孌想道,接著,她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不知他要她等什麽。

    不一會,洞中人拎著兩隻籃子走來,走到單珠孌跟前,從籃底取出一株魚腥草,對單珠孌說:“提著這個,到林子裏挖這種草,越多越好!早點迴來。”說著,將兩隻籃遞給單珠孌。

    單珠孌看著他冷淡堅硬的表情,立時迷茫感消失了,用冷冷的眼神迴敬他,臉上冷漠而莊嚴。這麽盯了一歇,便決然地迴轉身,故意作出莊重的模樣頋自迴洞去。

    單珠孌一路想:“他命令我,嗬,他竟敢命令我!從來沒有人命令過我,即使在匪窩裏,那幾個匪徒也對我倍加有禮!”

    單珠孌來到洞裏站住,氣惱極了,怒火從肚子騰到胸膛,幾乎炸了:“他憑什麽?象他這樣的人,我可以找一千個,一萬個,甚至更多。他對我使用命令的口吻,已經不是第一次,上一迴我忽略掉了,因為那時他剛剛開口說話,這迴可不了。”

    單珠孌又想道:“如果他認為我呆在這裏是在靠他生存,那麽待我出去之後付給他錢好了。幸好狼追趕時錢放在包裹裏,包裹緊挎在背上沒有丟失。他會相信我有錢嗎?他會相信我會出得去!對,我去向他說我有錢,我不會在洞裏住長的,就是死也要出去的。”

    單珠孌突然衝出洞口,見兩隻籃子就擱在洞口邊,便一把拎起來,踩過屍體的空隙,朝著他飛快走去,見他手裏提著死禽,正要離去,見她便站住了。

    單珠孌距離洞中人二米遠時,她收住腳步,拿出嚴肅有力的口氣衝著他大聲說:“別再對我下命令了,我求你!我看見那些死屍就要惡心,你懂麽?我不會白吃你,會給你錢的!”說完,立即調轉方向向樹林裏走去。

    一直走到那棵紅果樹下,方才停下腳步。

    單珠孌向上攀枝摘果子,發現底下草裏也落進不少,撿起幾顆一看,還沒有爛,於是摘完吃過後,就把它們收一堆,放進籃子。

    單珠孌拿起洞中人給她做樣本的那株魚腥草,這草的葉子表麵相當光滑,葉子一圈鋸齒,在葉片與主莖的交接點,都有一朵淡粉的小花。她在草地裏稍微一尋,就在枝邊看見一株,便用手去,哪知它生根很牢,一拔沒拔起,倒把葉子扯下,弄得草汁沾了滿手。她想道:“天曉得,怕是連手腕也要拔脫臼了。”

    單珠孌盯著籃子,一時覺得非常沮喪,自語道:“要裝滿兩隻空籃,沒有器具叫我如何拔得起呢!”

    不一會,單珠孌打起精神,折斷一根硬枝條,再費勁搿成筷子長的一截截,統統扔進籃子,然後拎起籃繼續尋找過去。

    這種草地上長得不少,單珠孌每行走兩三步總能找到幾株。她用短棒撬草根,輕輕一提起,整株草就連根帶泥提起,比空手拔有效。

    其間,單珠孌又發現一棵紅果樹,果實結得滿滿的,地上也掉著許多,單珠孌想:“待空閑時一定要拿提籃裝迴去,那樣不愁餓肚子了。”

    她興奮起來,想道:“今天同前一天一樣,也是一個陰天,不過沒有發黃,也沒有那麽悶熱,輕輕的風吹在身上,雖不能完全吹散因出力而出的汗,還是頂愜意的。這時候能洗個浴,該多麽舒服啊!”

    單珠孌向一個朝洞口近的方向挖,挖滿一籃子,將它留在地裏,拎著另一隻跑過去,一直跑到岩石邊停下喘氣。她把腳邊的斷枝拖攏疊高當標記,然後繞著山崖繼續跑。跑不動時,果然尋到前次那個洞壁坍塌的岩洞。

    單珠孌怕那隻大鳥仍在,撿起一塊石頭扔進去,扔完立即蹲下,隻聽見石頭撲通落進水裏,沒有別的聲音響起,才敢重新起身。

    柔風掠過樹林,響起輕微婆娑,山林顯得非常安靜。單珠孌繞進岩石裏邊,站在池畔凝視池麵,黑幽幽的池水清晰地倒映出嶙峋的岩頂,它們那些黑色陰影似乎和池底棱突的岩石疊合在一起,使池水更加黝黑,更加清澈。

    單珠孌快速地解開外衣鈕子,將褲子從身上褪到地上,又將係在腰裏的內褲抽帶拉鬆,光著身子,露著雪白細膩的肌膚,走進清涼的水池裏,浸一浸,渾身覺得愜意起來。

    泡了一陣,便用內衣擦幹身子,重新套上花邊褲,再光著腳穿起鞋襪,想道:“若是用點肥皂,就能洗得幹淨些了。長到今年十九歲—不,將要過年—就是二十歲了,時間過得多麽快啊,出門半年多了,卻在這個岩洞裏過年,過著半人半獸生活。不知什麽時候能結束這種生活。”

    單珠孌把衣裳絞幹抓在手裏,拎著籃子繞迴林邊,將衣服抖開攤開在樹枝上,希望風能快些吹幹。

    單珠孌坐在風頭裏,將腳翹在對麵的樹枝上,時不時地摸一邊晾著的衣褲,看看它們是否幹了。在手臂觸及得到的另一地上,擺著那隻裝滿魚腥草的籃子。

    風越吹越大,山林響起唿唿的嘯聲,那些殘枝碎葉的樹木都搖曳枝條,仿佛想把枝上的葉子全部落光。

    長發被風吹飄起來,吹飄蒙到臉上。這麽幹等著衣裳幹時間就象停止了一樣,漫長,單珠孌再等不得了,哪怕是件濕衣裳也作興穿上身去。

    單珠孌把頭發從臉上撥開,捋到後麵順了發,再把手在頭頂按了按,試試發式是否穩固。然後從粗枝上站起,這時吹來一陣大風,把單珠那件外衣刮得飄動起來,她連忙撲上前將它抓住。

    “這天怎麽了,要下雨了嗎?”單珠孌急忙穿戴好,拎起籃慌忙朝原路走,心裏不住催著自己,“快點,快點!雨請不要下吧。”

    她找到了那個樹標識,便向林子鑽進去。風聲響過了林間葉聲,充斥進耳朵,一路旋轉遊蕩。

    單珠孌頂著風行走,覺得風在一點點變冷,外衣的潮濕浸入皮膚,越發涼絲絲,激起陣陣寒栗。

    籃子愈提愈重,每走幾步,就要吹一次手,風撲在臉上,灌進鼻子和嘴巴,不能順暢唿吸。衣擺向後刮飄,不時裹住雙腿,使前行愈發困難。走了許久,手臂酸極了,便把手一鬆,籃子掉到地上。

    單珠孌一麵甩捏臂膀,一麵在附近走動,目光向遠處搜尋另一隻籃子。她注意到一個小小的泥坑,是先前挖草留下的,旁邊草上還落著甩草根下的碎泥。於是立即跑去拎來籃放下,然後沿著泥坑一路迴跑,直到前麵沒有泥坑。

    一、樹林間

    “這裏就是挖出最後一株草的地方,可是籃子不見了,”單珠孌圍著泥坑邊著急地打轉,邊向遠處掠視,“必定是他拎走了,總不見得被動物叼吧?”想著就轉身跑起來。

    一口氣跑到籃子跟前,拎起籃子朝著岩洞遠遠伸延的泥坑繼續走去。盡管心急,但是腳步走不快,用一條手臂已經拎不動籃,隻得兩手並提。

    雨沒有下,風漸小,天氣轉冷,冷得單珠孌打起寒顫。她想道:“就算現在下雨,我也管不了許多,因為我已經疲憊不堪,身體和思想都酸累得幾乎麻木。”

    單珠孌一路走走停停,走到那棵起點的紅果樹前,放開籃子,機械地蹲下去,把地上的果子捧起來,捧到草上,雙手握住籃環咬著牙關拎起來。

    她來到岩洞不遠的樹林間,見一些剖腹的獸禽淩空輕輕擺蕩著,緩慢地走近去,見它們藤條係在脖頸吊在木杆上。

    單珠孌彎腰從底下鑽過,透過屍禽的空隙走向洞口,見那些地上攤著的屍體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不覺厭惡地皺起眉頭。

    她進了岩洞,直走到石台,手中籃子無力地掉下,扶著台沿坐下,木然的眼睛呆視著洞壁,一動不動。

    坐了一會,她覺得身體有些冷,又有些疲倦,還有些酸痛,漸漸地、意識也一點點地恢複,想:“怎麽,自己在發抖,難道生病了?不能生病,生了病沒人會給自己醫治的。”

    單珠孌掙紮著爬起,先把果子捧出,把草籃拎出去,拚盡全力將它提上岩石。然後迴洞裏,在石槽火堆旁坐下,拈起一條木炭,點火湊上去,一會兒木炭一頭發紅了,那紅逐漸向另一頭蔓延,她將它丟到灰上,拈起另一條木炭湊近把火引著,可是引著的火又熄滅了,而且灰裏的那一條火也暗下來。

    單珠孌想道:“這是平生第一迴升火,竟會升得這般糟糕,實在出乎意料之外。”單珠孌無奈地望著暗紅的炭星,“要升起它實在是沒有指望了。”

    這時,洞中人向洞門口走進來。

    單珠孌慌忙用手肘撐台麵,想把自己撐起,因臂膀酸痛,一撐撐不住。她勉強翻個轉身,看見洞中人在幽微中看她,她非常窘迫,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困窘地正視著洞中人,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洞中人在洞口站了一會,見火坑裏沒有火星,轉身而去,不一會,拿來一些木柴。

    單珠孌從石台上輕輕移下來,默默無聲地站到石台邊上。

    洞中人把木柴和幾條帶葉的柴枝放到台上,跨前一步,向台腳俯下身去,但馬上豎起來,朝單珠孌轉身對著,單珠孌覺得火折子仍捏住自己手裏,便急忙扔給他。

    洞中人拿起火折子生火。

    單珠孌留心地看著他,看著他把木柴枝折斷點著,火立即竄出,把長條木炭架上去,等到整條燃著,又在上麵迅速架好木柴,再丟進柴枝和小木炭。這樣,火頭就越竄越高,越燒越旺。他拿起幾根木柴,選取角度添進去。

    岩洞沐浴在一片微微閃爍的紅光裏,溫暖親切,偶爾的炸響也成美妙的音符。

    洞中人升火後捧起些木柴,拿上火折子和餘下的木炭,裝滿一籃走了。

    單珠孌看著他離去,想道:“看來他要到別處升火,是打算另換睡處呢,還是別處有事情做?”單珠孌用目光送他出洞。

    洞中人去後,單珠孌鬆了口氣,拉起褲腿一看,鞋子很髒,她來到岩池邊坐下,將腳上的鞋脫下,邊洗邊想道:“這雙鞋自己拿心著穿,不能將它弄破了,不知要穿到驢年馬月呢?那天被狼追逐丟了一雙,幸好包裹裏還有一雙可換。”

    單珠孌洗好鞋,踮腳尖赤腳走迴另一邊石台,爬上去,將布鞋靠近槽沿擺好,讓火把它烘幹,然後拍幹淨腳底板坐下。

    單珠孌盤著雙腿坐,坐了一會,覺得渾身發酸發痛,尤其酸痛厲害的是雙腿,簡直沉重得一提不能提。

    她捏起拳頭捶敲雙臂,手也很痛,指頭幾乎捏不攏,攤開手掌看看,不覺抽了口氣,從手指到掌心滿是一條條紅紅的棒跡子,指根指頭擦破了皮,還有一些血泡,她歎道:“不過一天功夫呢,這雙手變得難看了,變得不象自己的了。哦,我的天,手指頭粗起一圈。”

    單珠孌看著紅腫的雙手,越看越覺得醜陋,越看越覺得傷心,自語道:“我的手,我曾經當寶貝一樣侍弄,這雙手人見人愛。在匪窩裏,匪徒也不叫我幹什麽,就是在惡少年家和陳醫生惡魔家,也不叫我幹活,十指光滑,纖纖的。現在挖了兩籃草,居然毀得這麽不成樣子,即使做夢也想不到!”

    單珠孌邊朝洞裏環視,邊想:“眼前的一切無不提醒事實的真實性,洞壁、木柴、石台、火堆、岩池,還有頂頭的石筍,都是真實不過的,我的確身在深山岩洞裏。”`

    單珠孌的視線停在那個嵌進迥岩的矮木樁子,想道:“在它上麵,我己經坐睡了兩夜,今晚還要坐睡嗎?我巴不得能夠躺下睡覺,也許他不迴來了,那我可以睡石台了。”單珠孌把目光收迴朝著火堆。

    看著看著,火光蔓延開來,成了連片的紅霞。單珠孌使勁眨動眼睛,將意識眨醒,去拿幾根木柴添進火堆,就在石台邊沿躺下。

    她麵頰貼住冰涼的石台,隻得勉強屈起酸痛的一臂枕到底下,想道:“全身的酸骨與堅硬的石台相碰觸,也夠難受。但是,躺著總比坐著好。如果有一張墊子和一個枕頭就會舒服些,但顯然不可能的。我得小心不要亂動也不要翻身,萬一衣裳點燃了怎麽辦?就無法換身了。”

    紅光重又模糊起來,單珠孌實在困極了,外麵的風好象停過之後又大起來了,意識一點一點地流逝,一切東西和聲音都在退去,退到遙遠的地方去。

    不知什麽時候,單珠孌感受到紅光在眼皮閃爍,是風呢,她瞌睡沉沉地想著,在迷糊中,隱約聽到唿嘯的尖聲如海濤般的襲擊岩石,似乎要把山體整個掀翻。但是很快,聲音消逝了。然而經過一個短暫的停頓,風又突襲而至。

    “要是他迴來,我馬上爬起來坐迴矮木樁。”單珠孌在最後一點意識裏閃過的念頭。

    風不是慢慢起來,而是一下子從高處旋下來,唿嘯著,橫衝直撞地掃過林子,引發樹木的狂歡,然後猛地撞上山岩。前一次撞出的力量還不及撤離,後麵更加猛然的撞擊就接踵而來,使得山壁接二連三地發出空空的迴響。

    單珠孌在朦朧中聽來,風聲和撞擊聲很不真切,仿佛離開她相當遙遠,她迷迷糊糊張開眼睛,穿過火焰上方的紅光和煙氣向火槽對麵的石台看去,見洞中人已經躺在那裏了。

    “他什麽時候迴來的,我並沒有聽見聲響。”單珠孌閉上眼睛,吃力地翻了個身,把背去對著火槽,一會兒就恍惚進入睡鄉裏。

    附:在這裏我順便向我親愛的讀者朋友做個介紹,我認識一位女孩,去年高中畢業離家北漂北京一家網站作文藝編輯,因工資低房租高被迫辭職,又南漂無錫,因身無特技和世態炎涼,四處流浪,甚至饑餓失眠。我希望社會上熱心的好人幫她一把。她是一位很懂事、吃苦耐勞的好姑娘。不求你們高薪水,二千四百元一月足矣。她擅長電腦操作,也可以做行政助理或會計助理。希望你們出自仁慈之心,給她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她的扣扣是:584922525。也可以同我聯係,我的手機號碼:13968348642(請發短信)胡勝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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