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單珠孌房間裏

    單珠孌木然地坐在床沿上。

    湯冰純抱著單珠孌的雙肩親熱地:“珠孌表姐,你為啥一整天悶悶不樂呢?誰欺負你啦?要象我那樣一整天蹦蹦跳跳、快快樂樂,媽媽說我象隻小黃狗呢!”

    單珠孌:“誰悶悶不樂啦?你別瞎猜!”

    湯冰純:“瑞娣姑媽也說你多愁善感,象《紅樓夢》裏的林黛玉。憂能傷人的,我勸你別憂鬱了。雖然我也知道…”

    單珠孌:“你知道什麽啦?”

    湯冰純:“對我哥哥湯子翼耿耿於懷。”

    單珠孌:“你瞎說!”

    湯冰純:“我不瞎說,我早就知道啦!瑞娣姑媽也告訴了我。不過我哥哥子翼也挺傷懷的。這兩口子裏麵,妻子要比丈夫情深得多。盡管妻子出於名門望族,受過良好的教育,並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嫁妝,並且象發瘋似的愛他,可是我哥哥子翼總是那樣一副臉色,仿佛這一切都使他厭煩得要命。聽瑞娣姑媽說,他從不管家裏的事。媽媽後悔從前過於嬌慣了他,不該讓他離開家裏到上海、揚州等地去求學。”

    單珠孌表情漠然。

    湯冰純搖著單珠孌的肩膀:“表姐,你沒有在聽呢?”

    單珠孌迴過神來:“誰說呢?”

    湯冰純:“你好象心不在焉。”

    單珠孌厭煩地:“你說吧,表姐在聽!”

    湯冰純:“表姐,我看你衣著太樸素了,樸素得象個老太太。你還年輕呢,應該打扮打扮,讓別人看著高興,自己也高興。我就是這樣,媽媽喜歡我,瑞娣姑媽喜歡我,陳丁琅老板也喜歡我…”

    單珠孌的神情又變得木然起來。

    湯冰純看了單珠孌一眼,忽然機靈一動,從袋裏掏出一塊翠佩在單珠孌眼前晃了晃:“表姐,你看,多漂亮!多光采奪目!”

    單珠孌眼睛一亮:“這是什麽?給表姐看看!”

    湯冰純:“是翠佩,陳丁琅老板送給我的,他可待我好哩!”

    “噢,”單珠孌應了一聲,想接翠佩看的手又縮了迴來,眼睛又黯淡下來。

    湯冰純天真地滔滔不絕地說下去:“陳丁琅老板待我可好啦,他第一天來時我們就成了好朋友。他同我總有許多好談的話題,我們有十幾種共同感到有趣的,而對別人來說卻是無關緊要的話題。我們對動物、禽鳥、昆蟲、花草都有同樣的興趣。我們對於應該仁慈對待低級動物也有相同的看法,對博物學的各方麵都具有細致觀察的相同癖性。一些鑽在老櫻桃樹下草皮裏的昆蟲,它們的營窠築巢的情況就是有趣的話題之一,一種蘺雀的棲息處所,某種珍珠般的鳥蛋和尚未長毛的雛鳥的安全問題,又是另一種有趣的話題。”

    單珠孌:“表姐祝願你每天快快樂樂,無憂無慮,象隻小黃狗!”

    湯冰純笑嘻嘻地:“那敢情好!不過,表姐,我也奉勸你一句,人要活得高興,不然會愁出病來。”

    單珠孌:“我自己知道!”

    十二、餐廳燈光明亮

    客人們陸續到了餐廳,劉慶備從李彩娥手中接過盛蜜酒的托盤,把它放在餐廳的茶幾上。他的兩頰泛起了紅暈,一對小眼睛閃閃發光,薄薄的嘴唇邊浮現出歡樂的笑意。

    這時,他表現得心滿意足,滿足於豐盛的筵席,滿足於喝下的美酒。也許,尤其滿足四麵八方傳來的歡樂的嘈雜的聲音。他一隻手拿著息滅了的雪茄煙—因為餐廳裏有太太小姐在坐,另一隻手從托盤裏連續取出了幾瓶五顏六色的蜜酒。

    他邀請旁邊的人都來喝酒,客人一個跟一個走過來,最後到的是單友生,手裏拿著一個空酒杯。

    劉慶備:“您喝什麽酒:白酒、黃酒,還是葡萄酒?也許您還要加點別的吧?我聽您吩咐。”

    單友生:“來點蜜酒吧,如果您允許的話。”

    劉慶備:“行,行!這是第幾杯啦?”

    “第二杯了,”單友生含著善意的微笑,豐滿的嘴唇咂咂作響地迴答。

    “可是上天喜歡三合一啦!”劉慶備哈哈大笑,又滿滿地斟了一杯,放在醉顏微赤的老頭單友生麵前。

    站在旁邊的人都知道促夾鬼劉慶備有意灌醉老頭兒,一齊笑起來。

    “不,不…”單友生忙解釋道,“假如我再喝的話,我就不能…那個了…”他端起一杯酒送到嘴邊,把另一杯推到桌子中間。

    “您還能做什麽呢?”幾個聲音同時笑著問他。

    劉慶備:“有道理!好吧,如果你不想喝的話,那您至少應該到小姐們那兒去一趟。您瞧。李彩娥小姐多麽愁悶…她包著脖子坐在那兒想心事呢…也許她正在想您。諸位先生,你們也許還沒有聽說過,我們的小提琴家還是一位情場老手和多情種哩。從前他的名聲遠播四方,現在也依然不減當年…這一點李彩娥小姐是十分清楚的…”

    客人中有一位提出什麽問題打斷了劉慶備的話,那一個作了答複之後,又開始調侃別人了。

    這時,單友生果然用兩個手指擎著沒有喝完的一杯蜜酒,舒展開兩個肩膀,挺直渾圓的肚皮,笑吟吟地邁著小步向女客們走去。

    十三、餐廳一角

    湯太太、李彩娥、湯子翼的妻子—陸麗娜、單珠孌、湯冰純圍坐在一張攤開了幾本舊畫冊的桌子旁邊,聯成一個大半圓形。湯子翼的妻子陸麗娜一身打扮,顯得特別漂亮,坐在湯太太旁邊,與湯太太說笑著什麽。

    單珠孌默默地坐在一旁。她身上是一件樸素的黑外衣,在一群穿紅著綠、用各種花邊作衣飾的同伴中間很引人注目。單珠孌象平常一樣梳過了頭發,辮子上插了一枝野花。她的素淨的、長著黑頭發的腦袋在這些花俏的和華麗的腦袋旁邊,顯得越發樸素。

    單珠孌的臉色顯得平淡,但是當別人談到國外的風光和新娘的嫁妝,談到晚會和認識的名人,談到各種娛樂、新書和歌劇時,她幾乎從不插言。有時她無目的地凝視遠方,沉思默想。可以看出別人所關心的和引為快樂的一切都跟她毫不相關。難以忍受的無聊使她的眼睛黯淡了,看起來她好象超過了實際年齡。她的麵孔是嚴板的,甚至當她看見父親站在盛蜜酒的托盤旁邊,聽見劉慶備高聲打趣和眾賓客哄堂大笑時,她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她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阻止這種司空見慣的逗樂,隻感到自己疲軟無力,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裏。不過她的眉毛皺得更緊了,表現了無可慰藉的憂傷。

    不難理解,既然她自己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別人自然不會去同情,去放在心上,漸漸地別人都不去理她了。坐在旁邊的湯子翼妻子陸麗娜同湯太太說著俏皮話,絲毫沒有注意單珠孌。

    十四、餐廳上

    陳丁琅覺得無聊,意味深長地偷偷地再次瞧了眼單珠孌,離開餐廳踱步向旁邊的客廳走去。他臉上忽然陰沉起來,帶著淡漠和不可遏止的煩悶的表情。

    湯子翼離開餐廳,來到妻子身邊,低聲向她說了什麽,然後將她留在母親身邊,自己也跟隨陳丁琅後麵而去。

    劉慶備嬉戲了一會單友生,出了餐廳到廁所間去解手。

    十五、餐廳外客廳裏

    湯明財坐在背椅上看報,柔和的燈光落在他的強壯的、笨重的軀體上,似乎可以數清他額前的皺紋以及可在濃密黑發中的銀絲。他把一隻手放在麵前的茶幾上,無意識地玩弄著折射著燈光的一隻酒杯,對客人的談話他不置一詞,隻是間或搖搖頭,獨自微笑著,神氣有點兒狡獪和懷疑,又有點悲哀。但是在爭論最激烈的當兒,他仿佛想起了什麽,然後抬起頭來笑了一笑,用酒杯敲了敲桌子。

    “各位先生們,這些報紙隻能教人糊塗,”湯明財高聲說,“此外什麽也沒有,隻要在晚上讀它一會兒—包管你會做一個那樣的夢,叫你整夜都合不上眼。”

    “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湯老板曾因為看報而做過什麽可怕的夢呢?”陳丁琅走過來說。

    湯明財:“是的,我做過一個夢,而且是那樣可怕的夢。”

    陳丁琅:“什麽樣的夢?”

    湯明財滑稽地微笑了一下,又往下捋了捋他的長胡須:“我不是害怕做夢的娘兒們,但是做了這樣的夢,任何人都會頭發直豎。事情是這樣,前些天的一個晚上,我讀了許多關於戰爭的文章,過去的戰爭,現在的戰爭,將來的戰爭,還有鬼知道的什麽戰爭…我躺在床上,開始睡了,請您想一想,我在夢裏看見,仿佛我們整個鎮成了奉直大戰的戰場,院子裏到處都是士兵,屋子裏給軍官們擠得滿滿的…我當然害怕極了,心裏想,如果不好好地招待他們的話,一定會搶光我們的鄉鎮,把屋子翻轉來,放一把火將它燒成灰燼…有什麽法子呢?盡管心裏一百二十分不願意,我還是用好酒好肉款待他們,偷偷地看他們的臉色是不是滿意。他們吃呀、喝呀、樂呀,叫呀…謝天謝地,我心裏說,他們就是滿意啦,於是我就放心了…罷罷罷,再過一會他們就要開拔!他們把我的東西吃淨喝光。花園和院子裏的東西通統被糟踏了,連一件完整的也沒有剩…眼看他們已經開始集合,士兵們一個個上了馬,軍官們正在佩掛指揮刀…不久我又可以安安靜靜過日子…我好象走到台階上,快活忘其所以,可是我一瞧,在那,打從那些丘陵後麵又開來一支軍隊…”說到這裏他結巴起來。

    陳丁琅靜靜地聽。

    “這個…那個…那個…”湯明財明亮的眼睛閃了一閃,“我嚇壞了…他們飛也似地直奔這兒而來,可是第一批還沒有走呢…真是意料不到的,我想,為了不叫他們燒掉我的房子,我已經招待了一批,現在簡直是我的末日到了,不管你有多大本領也躲不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唉,我的老天爺!就在這時候我醒過來了,出了一身冷汗,過後一整天都象失魂落魄似的。”

    “夢是可怕的,然而上天是慈悲的。”陳丁琅說。

    湯明財:“嗬嗬,真是一個奇特的夢!”這時,客廳裏來了新的客人,他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迎接。

    同時,在客廳旁邊的餐廳裏的太太、小姐們都好奇地注視著周圍發生的情景。

    湯太太把手舉到前額上,觀察一會,接著驚喜地:“我的天!來的不是劉慶備太太麽?她怎麽會來了!大概已經有上十年沒有見過她!你們瞧,她變得多麽厲害呀,老了!”

    湯明財恭敬地向劉慶備太太:“裏麵請,內人都在。”

    劉慶備太太極其有禮貌地向湯明財點點頭,然後領著孩子們走向餐廳。

    劉慶備太太身後跟著一個大約十六歲的年青姑娘和兩個穿學生製服的男孩。她為人老實,長得不高不矮,稍微有點消瘦,脖子和兩肩外形優美,由於色澤很淺,在後腦上挽成一個奇異的大結的頭發,遠看起來她還象個十分年輕的女人 。不過在近處卻會驚人地發現,她的蓬鬆而秀麗的頭發和幾乎象女孩子的身段跟前額上深刻的皺紋,黝黑的臉色以及蒼白的嘴唇形成了奇怪的對照。

    劉慶備太太在主人的引導下,小心謹慎地走到餐廳中間,同時不放心地頻頻迴顧跟在後麵的三個孩子。

    湯太太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並把劉慶備太太安頓在自己身邊就坐。她非常高興看到這麽久沒有看到過的鄰居。

    “湯明財老板那樣好心地幾次邀請我,甚至還叫李彩娥小姐來請我同您聊天,”劉慶備太太從拘謹中漸漸壯起膽來,“我能拒絕一個為我做了這麽多事情的人嗎?”

    湯太太:“這麽說,我的丈夫有時侯能夠榮幸地看到您麽?”

    “啊喲,我的天!”劉慶備太太高聲說,“如果不遇見這個高尚的人,難道我對付得了那些裏裏外外的事情嗎?現在已經沒什麽啦,現在我自己學會了,同時也習慣了,可是當初假如沒有湯明財老板的忠告,有時並給予實際幫助的話,那我簡直摸不著一點頭緒。”

    劉慶備太太話音裏帶著幾分粗魯,跟她優美的身段和動作完全不相稱。

    她又說:“說實在話,這樣好心腸的人在這個自私世界上找也找不到…”

    坐在旁邊的湯子翼的妻子陸麗娜臉上閃過不快的陰影,她勉強浮上了她的櫻唇微笑。

    湯太太連忙向客人表示遺憾,因為如此親近的鄰居今天卻光臨得這麽晚。

    劉慶備太太又發窘了,在鞠躬時她笨拙地彎下了苗條的腰肢,然後,為了鼓起自己的勇氣,她開始不自然地大聲說:“有什麽辦法呢?難道可以把幾個孩子都留在家裏?所以,我想就把三個孩子隨身帶來了—你們不會因此見怪吧?”

    李彩娥用花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笑出聲來。

    湯子翼妻子陸麗娜把頭扭向別處。

    單珠孌默然不語。

    湯太太用手按著前額和咽喉,仿佛預感偏頭痛和痙攣即將發作。

    劉慶備從涼台上跑過來招唿妻子,一進餐廳就抓住妻子的雙手,在他因喝了不少蜜酒的臉上,表現了極大的激動:“這樣多好呀!哪怕隻出來做一次客也好啊!”接著他扭轉頭向餐廳裏的所有人說:“我的王妙仙是一個不愛出門的人,怎麽也沒法把她從孩子和家務上拖開。”

    餐廳裏的女人們“籲”歎了口氣。

    劉慶備離開妻子又向孩子們問好。

    兩個男孩子穿著學生製服,走起路來鞋子橐橐有聲。他們背靠著鋼琴站在那兒垂著雙手,睜大眼睛觀看餐廳裏的陳式。

    那位女孩穿了一件半長不短的白毛絲綾外衣,係著玫瑰色的腰帶,一雙小腳穿一雙粗糙的皮鞋。她衣著樸素,然而她的小臉龐卻長得十分動人,在目光和行動裏有一種無可比擬的處女美。

    忽然,湯子甫從不知什麽地方跑進餐廳,向她奔過去,抓住她的一隻手,象老朋友那樣緊緊抓住不放,隨後他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漂亮的臉上含著快樂的微笑,親熱地:“我好久沒有看見你了,阿英!我有兩年不在家中…這兩年裏你長得多高呀!”

    那阿英姑娘在微笑中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子甫,你也改變了一些…你瘦了…”

    湯子甫:“我經常工作、學習,想問題…你做些什麽呢?”

    阿英:“還是和從前一樣,在家幫媽媽幹活。”

    湯子甫:“從前和你一塊兒玩的那些孩子呢?”

    阿英:“他們已經念書了。”接著她感傷地低下頭來。

    湯子甫:“我親愛的好人!我看見了你多麽高興!…我有多少話要同你談啊!”

    阿英:“你會到我們家裏來玩嗎?”

    湯子甫:“怎麽不來呢,我當然會來的,一定來!而且不是一次,是一百次!”

    他們兩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幸福的滋味幾乎使他們顫抖了。

    湯太太心情很是愉快,她身軀靠在沙發靠背上,用眼睛向單珠孌使了個眼色。

    單珠孌立刻站了起來,離開坐位,走到鋼琴前,打開琴蓋,彈奏起來。

    單友生在喝完杯中的最後一滴酒,又對滿臉通紅的李彩娥恭維幾句之後,早就技癢地圍著大鋼琴—他的小提琴就放在大鋼琴旁邊—轉來轉去。現在他把小提琴抱在懷裏,然後他閉上眼睛,樂不可支地拿著弓子在琴弦上拉動起來。

    琴聲充滿了整個餐廳。

    父女合奏了一首很長的、優美而繁難樂曲。單友生的外貌漸漸改變起來,從他的弓子底下飛揚起來的琴聲漸逐增長和加強,老樂師似乎也隨著長高了,消瘦了,具有更高尚的麵貌。他本來是個矮子的大肚皮的人,這時候好象變得更勻稱和更高了。在低矮的白皙的前額所有的皺紋消失了,凝視前方的眼睛閃耀著靈感的光輝。樂聲從他的琴弦上流出來,象一道道的溪水似的衝洗掉了他臉上的愚魯和庸俗的痕跡。單珠孌把困難的、複雜的鋼琴分譜彈得準確而且幹淨利落,但是她的表情是冷淡的,無動於衷的,臉上的肌肉一動也不動。她仿佛是為履行義務而演奏,給人一種缺乏熱情的印象,雖然她彈來得心應手,而且一絲不苟。她低垂著睫毛,按照默記的樂譜彈著,可是當她抬起眼睛時,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是煩悶和疲倦。

    附:

    在這裏,對《淑女的悲哀》我再說幾句。二零零八年夏,我經人介紹認識了杭州蕭山臨浦一位姓楊的姑娘。她的情形同上世紀末美國瞎子作家與拿破侖齊名的海倫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的小楊姑娘不是全瞎,而是雙目極度近視。她,一九七八年出生,大專畢業後曾在一所中學教書,後因視力不佳,離校在家搞文藝創作。在一位姓金編劇的鼓動下,轉向劇本創作。二零零八年底,因腦力過度和日夜撲在電腦上操作,雙目發炎,生起大病。病重期間,她向姓金編劇聯係,卻音信杳然。繼而打電話給我,說她要死了,希望我將她的作品整理出來,拍攝成電視,另外將副本燒給她。我向她勸道:“事情不至於這麽嚴重吧,如果你確是覺得有這個必要,那麽你就寄來吧,我會同自己作品一樣,盡自己力所能及把你的大作修改好,並付諸實施。”

    一個星期後,我收到了她寄來的文稿,翻卷一看,是一部電視劇劇本,題目是《瘋狂的小姐》。全文十六萬字左右,並列了四十七集題綱。我覺得隻有十六萬字的材料,要寫四十七集劇本,困難是重重的。我佩服小楊姑娘的大膽和莽闖,我覺得她把作品寄給我是寄對了,要是寄給姓金那位編劇,恐怕也不會接受去完成這麽龐大的巨作。

    我又感到自己寫劇本是寫怕了。近十年來,搞了四、五部劇本,由於自己名不見經傳和作品存在著一些問題,一直不被影視單位采用。也由於作品不被采用,家道越來越造成貧困,甚至生活都成問題。現在再搞劇本創作,會不會造成以往一樣的遭遇呢?又想到小楊姑娘,雖大病未死,幸運活下來,但她的雙目幾乎瞎了,出家門都感困難,一天到晚溫溫存存象隻小黃狗躺在床上,渴望著我將她的作品寫出來。我決定冒次風險,為她實現願望。但要寫四十七集劇本,談何容易,非三五年不能完成。

    我又重溫了一遍《瘋狂的小姐》全部劇情,是以一個叫“單珠孌”小姐的故事主人公貫串始終,故事情節變化多端,人物個性也相差甚大,作品韻腳遊移不定。有時,我想放棄,怕事倍功半,勞而無功。但責任心又驅使著我去做。不過,憑心而論,作為一個姑娘,雙眼又帶殘疾,能列出這麽一部龐大的故事場麵,不能不佩服她的毅力和想象力。

    但是,要三五年待故事情節醞釀成熟後再寫,我是化費不起那麽長時間的,因為我窮怕了,另外,作品能不能賺錢也是未知數。我打算根據小楊姑娘列出的框架,邊想邊打字邊發送網站 雖我覺得這部作品是一部不管從文字上還是從藝術上,都是粗糙的,但目前我無能為力,由於生活上的種種原因,連思維都無法集中。我希望同行們和親愛的讀者們,能對我的拙作提出寶貴意見,在以後的修改中,使文章日臻完善,不虛我拋磚引玉目的。

    為了保持作品原貌風格,在人物個性和人名上沒有多少改動。最後將原書名《瘋狂的小姐》改為《淑女的悲哀》。

    我不是專業作家,白天忙於自己的生活,則在夜裏想一點寫一點,斷斷續續拚湊而成。如正文與《內容總綱》在情節上有出入,那麽一律以正文為準則。特此說明。

    另外,我想通過我的作品,向社會上征求一位有愛好文藝創作的文友,共同合作把我這部拙作修改好。我是一個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過來的中年人,頭腦頑固,跟不上時代發展的形勢,作品與現今青年欣賞口味—滑稽、幽默、搞笑,相差一定矩離。如有從事劇本創作的文友尤佳。

    我的手機號碼是:13968348642 huxinbiao胡勝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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