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很無辜,話說皇上命他派遣探子前去韃靼刺探軍情,可其口中的這一段時間也隻有不到十五天。這段時間別說是混進韃靼刺探軍情了,估計連來迴路程都不夠,更別說還要見機行事混進韃靼的部落中。


    有苦也隻能往肚子裏吞的紀綱,自然不敢否定皇上口中說出來的話,苦著一張臉稟道:“微臣辦事不力,請皇上降罪,至今為止派到韃靼的探子還沒有任何的迴信,敵方的虛實與部署,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無從得知,臣罪該萬死。”


    言畢,紀綱直接趴到地上,一副誠惶誠恐,罪孽深重的模樣。似乎他此刻就應該被千刀萬剮。


    朱棣眼中兩道厲芒一閃而逝,手中抓著龍案上的純銅鎮紙,差一點就砸到紀綱的頭上。好在他及時收住,不然紀綱這會必然腦袋破碎,冤死於禦書房之內。


    輕輕把手中的鎮紙放迴原處,朱棣沉默片刻之後才開口言道:“汝乃朕的武術啟蒙老師,算是看著朕成長起來的人,尤其是近幾年屢立奇功。現在天下已經太平,你們錦衣衛以後做事還是收斂一點,槍打出頭鳥相信你應該心裏有數。退下吧,南京的事情你交給手下去辦,從現在開始到北平去輔佐高熾,務必把韃靼的虛實弄清楚,為朕明年出兵的時候做好萬全的準備。”


    “臣領旨!”紀綱三叩九拜之後,慢慢退出禦書房。


    已近三更天,就算是在皇宮裏,點亮的燈火也驅趕不走夜的黑,紀綱猶如行屍走肉般麻木的走出皇宮。


    朱棣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一個任務下來便把自己調到朱高熾那裏,雖然還沒有卸掉錦衣衛指揮使一職,但這又有何區別呢?好在他有先見之明,把家人托付給唐明。可惜皇上似乎連這點時間都沒留給他。


    明天早朝之後,滿朝的文武大臣應該都知道自己被調去北平之事,到時恐家人必會有危險。


    “唉……。”紀綱禿廢的輕歎一聲,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皺皺眉頭加快腳步躋身於黑夜中,很快便消失在長長的街道上。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夜,除了因為韃靼犯邊境而失眠的朱棣和紀綱之外,唐明也失眠了。準確點說應該不是失眠,而是根本就沒有讓他可以睡下的時間。


    靈逸這小子在外麵跑了一整天,沒有招到任何一個人,全部人一聽說是要到海外的孤島去定居,個個頭搖的像撥浪鼓。並不是唐明開出的條件不吸引人,而是生在南京城周圍的百姓,根本就不願意離開這片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的土地。


    最近又因為慷慨的皇帝陛下突然大發慈悲之心,竟然免去京師一年的賦稅,本來日子過得就很富裕的百姓,現在那裏會放棄這美好的前程。跟隨一個什麽侯爺到海外孤島去開荒種地。


    百姓向來都是鍾情於土地,更加留戀生他養他的這一方水土。要不是迫於一些無法抗拒的原因,誰會棄家園於不顧,而遠走他方。將心比心,唐明也很認同百姓的選擇,可要是不想出個法子來,那他的封地還能怎麽建設。


    千算萬算卻忽略了最為關鍵的問題,一籌莫展的唐明,煩厭的揪著自己的滿頭長發,焦躁的在房內度來度去。小白似乎也知道唐明正在煩惱,搖著尾巴咬著他的褲子,使勁的往外拉。


    唐明確實在房裏也呆夠了,悶熱的夜晚,沒了後世的空調,連電風扇也沒有,再加上這該死而又讓人頭疼的事情。他受夠了,吩咐已經趴在桌子上快要睡著的靈逸,到廚房去弄點好吃的,他自己則抱上一壇蒸餾酒,帶著小白來到院子裏的大樹下。


    想著今晚好好的醉上他一迴,沒想到酒壇剛放下,老管家顫顫巍巍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睡眼朦朧的樣子,唐明很懷疑他是不是在夢遊。


    “少爺,府門口一個自稱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人,半夜來敲門說是要找你。老奴已經告知你安寢了,那家夥卻不願離開,還硬塞給老奴一百輛銀子,要我來向你通報一聲,說什麽有要急之事相商。”


    老管家說完,竟把手上提著的一個包裹,用力的放到桌子上,看其差點背過氣的樣子,這個包裹應該不輕。


    唐明愣愣的指著桌子上的包裹,疑聲問道:“鄭伯,您這包裹是……。”


    老管家指著包裹氣喘籲籲的迴道:“這就是那個什麽紀綱給老奴的一百兩銀子,現在家主不在,家裏的事就需要你來管理了。府上家主早有明言,凡是有人來送禮的,都不許私自接受,必須得讓家主過目才可。”


    聽老管家這樣一說,唐明便明白過來,鄭和這是怕府上的人亂收禮,故而才定下這樣的規矩。老管家是個實在人,自然不會貪墨這區區百兩銀子,因此才拿來讓自己定奪。


    紀綱這個老家夥,早上才剛剛和他見麵,現在三更半夜的就急著見自己,不會出了什麽大事吧?唐明沉默片刻,不敢再墨跡,隨讓老管家去帶紀綱來見自己,至於那一百兩銀子,自然是讓老管家順便收起來。


    指揮使大人送的錢,不要白不要,天下間能讓紀綱主動送錢的,應該除了皇上還沒有別人。


    老管家模樣雖看起來風一吹便倒,走起路來也老是顫顫巍巍,可動作卻還是挺利索,至少在唐明的眼中,老管家的手腳並不比他自己差多少。這不,幾次眨眼的時間,便消失在唐明的眼前。


    靈逸端來小酒菜,剛一擺好,紀綱便跟隨在老管家的身後進了院子,相隔還有十幾步之遠,紀綱便笑眯眯的抱拳言道:“唐侯爺果然好興致,這半夜三更的竟然還沒就寢,卻在這風雅之地喝著小酒,樂乎樂乎。”


    “哈哈哈,紀大人見笑了,這夏夜裏悶熱異常難以就寢,弄點小酒到屋外乘涼,何談風雅。倒是紀大人何故深夜來訪,難道發生了什麽大事不成。”唐明可不想跟紀綱打哈哈下去,半夜三更的不去睡覺,卻來找上自己,要是沒有什麽重大的事情,他指揮使紀綱會這樣子,打死他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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