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拂海水欣起一個個浪花,拍打在航行中的船身上,濺起無數的水珠。唐明雙手扶著船舷舉目遠望,小白趴在其身邊懶洋洋的曬著暖和的陽光。五天的不斷前行已經快到達威海衛,隻要在登州稍做停留補充一下物資,便可直達天津港!


    “啪,啪啪!”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小白抬頭望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安靜的曬它的太陽。


    來人正是王大鐵,上次被鄭和誇獎一翻賞了十兩黃金,又官升一級統管全軍後勤之後,他對唐明已經是心服口服。在有意的接近下兄弟間的關係一日千裏,就差插香立誓拜把子了。


    “哎呀,我說唐明啊!一大早的你就躲到這裏來讓我一頓好找。”王大鐵滿臉的笑容,隔著老遠就大唿小叫著。


    唐明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淺笑著轉身:“大哥如此早就滿船跑著找小弟,不知所為何事?”


    王大鐵幾步走到唐明身前,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迴走:“剛剛接到督師的傳話,命你先行準備,隨他到威海衛巡視一翻!”


    “威海衛?”


    唐明糊塗了,行程不是定好要到登州才會靠岸的嗎?怎麽改去威海衛了?見王大鐵似乎還很高興的樣子,唐明不由問道:“王大哥,這是何故啊?不是要到登州港船才會靠岸的嗎?”


    王大鐵腳步未停,聞言哈哈笑道:“老弟不是我說你啊,你升官發財的日子不遠了。我剛看到威海衛的來使匆匆上了督師的寶船,不一會就接到命你陪督師去巡視一翻的話。我估計定是威海衛來了什麽人,剛好收到督師的船隊到此,便歉使來請督師過去。而督師卻點名讓你跟著去,定是有什麽好事等著你。”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唐明的房間,王大鐵催促著他快換官服,雖有滿肚子的疑問,可在王大鐵的催促下,唐明隻得先換衣服整理儀容。


    兩名督師的侍衛來到門前,要求唐明立刻前去麵見督師,雲裏霧裏的唐明隻得跟著前去。整隻船隊已經停止前行,鄭和的寶船拐了個彎駛出船隊的中央,向威海衛前行。


    唐明被兩名侍衛直接帶到了船頭,鄭和手扶著船舷的欄杆,腰上竟然還挎有一把寶劍,麵無表情的眺望著威海衛的方向。其身邊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太監,見其微微發抖著的雙腿應該是受到了驚嚇。


    侍衛停在幾步之外便雙手抱拳大聲稟報:“啟稟督師,唐明帶到!”


    “屬下書記官唐明參見督師。”唐明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壓抑,明顯沒有王大鐵猜想的那樣有什麽好事在等自己。


    鄭和這時才轉過身來麵對唐明,揮手屏退那個受到驚嚇的小太監,這才對唐明溫聲說道:“過來說話!”


    唐明慢步上前和小太監錯身而過時,小太監好奇的多看了他幾眼,不明督師為何對這個小孩和顏悅色。


    鄭和慢悠悠的輕綴一口茶水,‘唉’突然輕歎一聲,開口說道:“倭寇在我大明沿海地區襲擾已久,我們一直也嚴加防範,可千日防賊的方法收效甚微。派大軍圍剿又無法一網打盡,狡猾的倭寇在茫茫大海中化整為零,分成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零星小隊人馬,一見到我大軍到來就躲藏,大軍一走又出來禍害我大明國土,實在讓人頭疼。”


    唐明聞言微微一愣,不知鄭和為何突然跟自己提起這事,倭寇在大明沿海地區燒殺搶奪這在後世已經人盡皆知。不過做為一個後世的人,沒有親臨其境對其行為最多也就痛罵幾聲而已,要說有多大的仇恨那倒沒有。


    鄭和再次端起茶杯綴了一口茶,眼睛不經意的掃了唐明一眼,見其不為所動,便再次開口說道:“就像這次,威海衛在昨夜被倭寇偷襲,整個鎮守的衛所一半地區變成了廢墟,戰士更是傷亡慘重,此等憾事實在令人痛心!”


    一口飲幹杯中的茶水,鄭和的手用力一握,茶杯頓時碎成幾塊掉到地上,其眼裏兩道厲芒並射而出,身邊伺候著的兩個小太監嚇得一囉嗦,差點就跪到地上去。


    唐明也是一驚,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在這個帝王為尊的年代,人命賤如草。看來鄭和身為海軍的最高掌權人,對於倭寇的襲擾已經恨之入骨。隻是到現在唐明還是不明白鄭和為何要跟自己說這一翻話,一時間他倒是難已接口。


    好在鄭和並未讓唐明多想,隨即接口說道:“我這船隊自組建以來雖說發展到現在已有不小的規模,可無奈人才緊缺,造船的本事雖有,可懂打海戰的人才還是沒有。唐明!”


    “屬下在!”唐明立刻拱手唱諾。


    “本督師決定收你為義子,這趟迴京之後送你入太學院,你那烙餅雖普通,可於我大明將士行軍之幹糧還是頗有成效。這事我已稟報皇上,相信封賞不日就到,此次威海衛被襲之事你若能有建樹,我保你封爵。”淩厲的眼神,不容置疑的口氣,鄭和根本就沒給唐明選擇的空間。


    唐明還能怎麽樣,隻得乖乖跪下謝恩。說話間寶船已不知不覺停了下來,由於威海衛並沒有港口,隻有一個小碼頭,鄭和的寶船無法靠岸,隻得換乘小船。


    一上岸便見到小小的碼頭已經變得滿目瘡痍,遠處衛所駐軍的地方還有小股濃煙冒起,一個黑臉大漢腰挎一把大刀,身後帶著四名軍士等候在碼頭處,見到鄭和上岸時,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洪聲喊道:“屬下威海衛駐軍校尉李霸叩見督師,昨晚威海衛遭到倭寇偷襲,屬下未能守住,令我軍傷亡慘重,糧草被洗劫一空,屬下無能罪該萬死!”


    唐明見前方所跪四人身上很多地方都濺到已經幹固的血跡,其盔甲也是多有破損的地方,可見昨晚定是經過一場血戰。小白似乎也從四人身上聞到了血腥味,狼眼裏爆發出兇狠的光芒,在唐明的身邊不安的繞來繞去。


    唐明摸了幾下小白的狼頭,令其安定下來,就聽鄭和陰聲說道:“李霸你確實該死,要不是本督師手下正缺人才,我還會留你到現在。所抓兩個倭寇活口在何處,本督師要親自審問!”


    “謝督師不殺之恩!”李霸起身在前頭帶路,臉上並無逃過一劫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黑著臉。其身後三個軍士到是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片刻之後一行人已經來到衛所的軍營,威海衛位於渤海的出口處,也是登州府海事防禦的重要據點,駐軍人數達到300之多。可惜防禦線拉得太長,兵力太分散,容易給敵人有可乘之機。


    一道低矮的石牆把軍營給圍在了中間,軍士的帳篷有十幾座被燒,一踏進營門便可聞到一股血腥味混合著燒焦的味道,在整個營地裏隨風飄蕩著。幾十個軍士正在清理戰場,20幾具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屍體被隨意的堆放在雞公車上。


    幾十個傷殘的大明戰士被安排在一處幹淨的帳篷中,兩個軍醫模樣的郎中正在給受傷的軍士包紮,痛哼聲不時的傳出。


    鄭和經過此地之時隨意掃了一眼,隨即皺起了眉頭,臉現不悅之色,凝聲問道:“威海衛300戰士軍醫配有10人,戰士受傷,為何隻有兩個軍醫在醫治。”


    “啟稟督師,威海衛確實配有10名軍醫,可李興公公卻隻發配來兩名,其餘的八名都隻是拿民夫來充數,為此未將也是無可奈何!”李霸一臉的晦氣,李興是鄭和的死對頭,凡是牽扯到他那裏的事就沒有一件能落實到位的,想要討個說法也找不到地方,這樣的啞巴虧,每次隻能往肚子裏吞。


    “好你個李興,看來你是和雜家來真的是吧!那就別怪雜家心狠手辣了。”鄭和氣得牙癢癢的。


    “啟稟督師,還有一事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李霸稍一猶豫之後,還是拱手稟道。


    “講!”鄭和已來到大帳之外,直走坐到主位之上,麵色不善的說道。


    李霸聞言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現不憤之色,痛聲稟道:“自末將奉督師之命在此守衛威海衛以來,並未曾發生過像今天如此窩囊之事,今會被幾十個倭寇偷襲成功實乃登州府的過錯,並非是我衛所守軍不英勇殺敵所致。”


    “此話怎講?”鄭和瞳孔微微一縮,似乎已經猜到一點什麽。李霸以前是他的親軍,一手提拔起來的,雖說他沒有一個聰明的腦袋,可也是一等一的一員猛將,讓其來守衛威海衛,按道理絕不會被幾十個倭寇偷襲成功。這裏麵定是另有隱情?


    唐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站在鄭和的身旁微微閉著眼睛,剛才一路走來,他已經發現這個衛所並沒有操練兵馬的地方,奇怪的是整個衛所裏好像隻有不到十匹馬,整個軍營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農莊,軍士個個好像營養不良,滿臉的菜色。這樣的士兵要是能打勝仗那可就是真的有鬼了。


    相比鄭和船隊上的士兵,這威海衛的守軍就好像手拿兵器的農民,驍勇有餘卻沒有軍營中的肅殺之氣,平常的訓練定是荒廢了許久,看這個李霸應該也不是一個無用之人,怎麽會帶出一營農夫的士兵來呢?唐明倒是很好奇李霸是有何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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