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開坐?”

    覃琪搖頭,“怕什麽啊,一起坐這。”

    覃琪一左一右正好留了兩個位置,彭安堯和秦佳分別坐了下來。一桌席上的人,眼見又來了兩個人,還長得頗為好看,都很驚訝。覃琪看到了大家的好奇心,也沒有開口介紹。事實上,覃琪一眼就看出來她兒子和兒媳婦帶事過來的,這時候不能輕易開口。任何事情的開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導火索啊。

    有個覃琪的老友認識彭安堯,高聲地稱讚著覃琪,“覃校長,瞧你養的兒子,真是相貌堂堂氣質無雙啊,每次一看到他,我都會想什麽樣的女孩能有福氣嫁給他啊!”

    覃琪驕傲的笑了一下,擺擺手,“你家女兒也一樣養得好啊,前兩天我還聽說她在國外已經是碩導了?”

    “是啊,碩導了。啊對了,安堯也在國外待了兩年吧,是在哪個國家?不知道和我女兒是不是同校啊。”

    覃琪笑容一滯,轉頭拍了拍彭安堯的肩,將問題推了出去,“安堯,你來告訴徐伯伯吧。”

    彭安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沉默了五六秒。

    覃琪的臉有些垮了下來,秦佳在旁邊忽然打碎了一個杯子,不緊不慢的說了聲“抱歉”,轉身叫服務員來。

    尷尬稍微散去了一些,又忽然有人大聲問覃琪,“覃校長,這女孩是你兒子的女朋友?我看著怎麽這麽眼熟啊?”

    又是一陣靜默,這時秦佳笑著開了口,“我叫秦佳,是覃校長的……”

    “兒媳婦。”彭安堯淡淡地接了下來,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她是我老婆。”

    其實秦佳想說的是她是覃校長的遠方親戚,卻被忽然出聲的彭安堯打斷。覃琪雙眼冒火的瞪了過去,卻苦於不好發作,悶著聲不說話。

    旁邊人先是震驚,接著作勢恭喜著,“恭喜覃校長啊,原來早就有了兒媳婦享清福了,長得還這麽漂亮。我就說嘛,覃校長怎麽能無緣無故的帶個陌生女孩來參加滿月酒嘛,原來是兒媳婦喲。不過你兒子結婚,我怎麽都不知道啊?”

    周圍另有人也疑惑的開了口,“誒?我也不知道啊。覃校長您不是沒辦酒席吧?”

    “嗯,我和秦佳工作忙,沒來得及辦酒席,以後會補上的。”仍然是彭安堯開的口,接著越過覃琪,將秦佳桌前的酒換成了酒,柔聲道,“你不能喝酒,小心一會把酒當水喝了。”

    結婚被曝光了,秦佳現在的心裏倒是一點波

    瀾都沒有了,柔柔地笑了一下,彭安堯說的什麽不能喝酒,秦佳但笑不解釋。

    尷尬解除,覃琪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群,不知道有沒有親戚在,可卻怕什麽來什麽,親戚家的一個眼尖的妹妹走了過來,招唿著覃琪:“哎姐,我剛才怎麽沒看到你啊,什麽時候來的?”

    “啊,來了有一會兒了。”

    “呀,小堯也來了啊!”

    剛才的徐伯伯,見是覃琪的熟人,笑著插了句話,“覃校長都有兒媳婦了,你看看這女孩長得,真是水靈靈的漂亮啊,敢情今天覃校長早有心思要顯擺啊,瞧著又帶兒子又帶兒媳婦來的。哈哈,是不是看人家抱孫子著急了啊?”

    待來人看清了秦佳的臉,陡然驚唿了起來,“姐!你兒子怎麽又和她在一起了啊!他是她舅啊,是舅啊!”

    周圍一片混亂,都詫異的看著彭安堯和秦佳。在他們聽來,那話裏麵的意思是近親結婚啊,還是舅舅搞了外甥女!唏噓的聲音逐漸變大,難聽的話也傳了過來,坐在中間的彭安堯以低沉的嗓音冷冷地開了口,“小姨,我和秦佳沒有血緣關係,你們的老思想該放一放了。”

    “你放屁!什麽叫老思想,要是老思想的話,表兄妹還能結婚呢!我告訴你,你們這是亂搞,你見誰家的遠房親戚裏有舅舅娶了外甥女的了?”

    彭安堯冷眼射了過去,“哼”了一聲,道,“一,我的事情由不得你來插嘴。二,我和秦佳沒有血緣關係,是合法婚姻。三,我就是秦佳的親舅舅,和秦佳結了婚,也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閉嘴!”覃琪炸了毛樣的打斷彭安堯。

    周圍的幾桌喧鬧聲全部被覃琪給鎮住,辦酒席的主人忽然聽到高起的亢音高聲,急忙的走了過來。全場的賓客跟著主人的腳步放向,全部看了過來。

    突然,哐當一聲響,有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彭安堯驚吼一聲,“秦佳!”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的愧疚都會漲一點啊

    鞠躬先……

    曲終奏雅本末終(1)

    市中心醫院,高護病房外,浩浩蕩蕩圍滿了人。從滿月酒席上一路跟來的人,大多數是覃琪的親戚,也有圍觀看熱鬧的覃琪的死對頭。

    覃琪的臉色並不太好,周圍的人還嘰嘰喳喳的議論個不停。覃琪和護士先後讓他們閉嘴,都沒用。一直到麵色不善的彭安堯從秦佳病房內走出,才將這一眾的盎盂相擊壓迫地頓

    時噤聲噤語。

    覃琪快步流星的朝彭安堯走了過來,皺著眉問:“秦佳怎麽樣了?”

    “醒了,沒事了。”

    覃琪終於鬆了一口氣。秦佳剛才在酒席上暈倒時,覃琪委實整顆心都提起來了,到醫院後,急忙找了老院長走了關係找了最好的醫生。醫生最後說秦佳隻是低血糖供血不足導致暈倒,沒有大事。可秦佳不醒,覃琪始終不放心,就和那些不安好心的親戚在病房外等著,一直到這會兒彭安堯說秦佳醒了才終於放下心。

    七大姑八大姨的同樣鬆了口氣,接著馬上又七嘴八舌的聒噪起來了,聽著覃琪心煩地整顆心又揪到一起了,不耐煩的厲叱了一聲,“都給我閉嘴,秦佳是我的兒媳婦,用不著你們在這說三道四的!”

    “不是,姐你聽我說,這不符規矩啊。咱家可是有名的書香世家,一丁點謠言都會毀了我們家的名聲的……”

    “小姨。”彭安堯不耐煩的打斷她,“老家的人要想來壓人,我奉陪,但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們私下裏又給秦佳施壓。要是談詩禮之家出身,那小姨夫出軌的事情可更不合規矩。怕毀名聲就別來惹我。”

    “安堯!”覃琪製止彭安堯繼續再說下去,她那妹子可一直不知道她丈夫出軌的事情的。

    彭安堯最後略帶威脅的看了這十幾個人一圈,揮袖離開,不留一點所謂的親戚顏麵。

    這次是真的把彭安堯惹急了。彭安堯就是再不發威,他也是一隻老虎。小老虎發威動怒了,那老虎的老娘也不敢多嘴了。覃琪見彭安堯走了,冷著臉將那些親戚也都趕走了。歎了口氣,轉身推開秦佳的病房門。

    秦佳這個兒媳婦,說實在的,很像老朋友孫彤年輕的時候。漂亮,惹人疼。隻是那時候的孫彤,可能受環境影響,比秦佳成熟一些。現在的秦佳大概是被保護的太好了,所以遇到事情就容易受傷。可也正因為秦佳的不問世事的性子,覃琪越來越能接受她。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逆來順受型的。

    床上的秦佳,蒙著大被,不露頭不露腳,被子卻是一顫一顫的。小丫頭在哭啊。

    覃琪看了一會兒,覺著跟看自己閨女哭似的,心裏長了草,頭一次後悔當初和那些親戚一起欺負的秦佳的事兒了。

    “把被子拿下來,像什麽樣子。”覃琪佯裝不滿的輕喝秦佳。

    好一會兒,秦佳雙眼通紅的拿下被子,委屈地張嘴,“媽。”

    覃琪心軟

    了,把紅糖水遞給秦佳,問她:“醫生說你低血糖,怎麽最近沒吃早餐?”

    “哦。”

    “哦什麽哦?是吃了還是沒吃?”

    “她們……走了?”

    覃琪有點慍怒,“秦佳,你都嫁到我彭家了,你怕他們幹什麽?他們說兩句就說兩句,你又不能掉兩塊肉,什麽身子骨,這點壓力就受不了了?”

    老婆婆的關心之意溢於言表,秦佳又不傻,當然聽得出來,可是她難過的不是這件事情好嗎。她難過的是彭安堯背著她和另一個女人生活了兩年,對她不理不睬整整兩年,而迴來後又和沒事兒人一樣騙了她。

    估摸著以彭安堯的性子來看,這事肯定連他媽都沒告訴過,秦佳怎麽好和他媽說,她暈倒是因為他兒子劈腿,不是因為她的身子骨差。如果秦佳的報複心稍微強一丁點,她都會向他媽告狀,因為覃琪校長最恨的關鍵詞就是劈腿背叛和小三。可秦佳的報複心比白蓮花還純潔,她不想以後迴憶彭安堯的時候,先迴憶到彭安堯被他媽施家法的畫麵。

    秦佳利落的喝完一杯紅糖水,覃琪仍然未走,床邊塌陷的位置,正有一個屁股安然不動穩如泰山。

    秦佳不安的道歉,“媽,抱歉給你惹了事情,你朋友辦的滿月酒席是不是也受到影響了啊?”

    覃琪端詳著秦佳半晌,問她:“小佳,你和安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吧。”

    “是有,還是沒有?”

    “……沒有。”

    覃琪當了這麽多年的校長,委實不是白當的,火眼金睛比大聖都強了一個正級階躍,唰唰地射出幾束γ射線,把秦佳燒得外焦裏燥,不得不舉手投降。

    “我……剛剛和彭安堯提出離婚了。”

    說完,秦佳就開始發呆。剛剛她暈睡的時候,腦袋裏閃過了很多畫麵,最多的就是自己二了吧唧的對著彭安堯傻笑。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已經發展到無限大了,已經把他當做一個信仰的存在了。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超過愛自己的時候,基本後半輩子都會在唯唯諾諾中度過。秦佳不想自己在無法控製自己感情的基礎上,又無法主宰自己的生活,所以她選擇了——逃避。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令她怕得發慌。

    信不信他也愛自己?當然信。可是那構不成傷害她之後的原諒工具。

    覃琪問:“原因呢?就因為酒席上那些親戚的話?秦佳你不小了,

    凡事要有度,不要總任性,婚姻不是鬧著玩的。”

    秦佳沉默了一會,說:“不是的媽,其實你也覺著我和彭安堯根本不合適吧?別說您了,就是我親媽,都說我配不上他。我自己也知道,我呢,一不會家務二沒氣質,三不能在事業上幫助他,四不能在自己的事業上有成績。我這麽個人,沒有什麽大理想,就適合啃老過小日子。可彭安堯呢,他不是過這種日子的人,現在就這麽吊著彭安堯,我都覺著過意不去了。”

    覃琪仔細的端量著秦佳好一會兒,秦佳是個不算時尚卻總能穿出風格的女孩,不能說沒有氣質,實際上秦佳獨有的氣質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剛剛在酒席上那些人驚豔的細微表情她都有捕捉到。秦佳像極了她那個美豔的設計師老媽。有其母必有其子,孫彤都能自信的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及自己似的,那她女兒怎麽可能會不自信?覃琪感歎,謊話都說不好的秦佳,還是大學校園裏那個和她相持不下的秦佳嗎。

    覃琪給秦佳掖了掖被角,說:“秦佳,你媽很漂亮。”

    “哦,我爸也這麽說。”

    “我曾經很討厭你媽。”

    “……哦。”

    “但現在不煩了。”

    “為什麽?”

    “因為她是我兒媳婦的媽,沒別的原因。”

    秦佳驀然記起,她沒有因為希特勒隻有一個□而否認希特勒不是偉人英雄,主要原因是她從心底裏覺著希特勒有時算是紳士。這是從心底接受的概念。那麽如此說,她嚴厲腹黑的老婆婆,都能從心底接受了她媽,豈不是早就接受了自己?

    秦佳略一天馬行空的腦補,頓時感深肺腑,緊接著又添自責。秦佳被老婆婆打擊慣了,現在冷不丁地受了點好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剛開口了一個“媽”字,就哽咽了。媳婦兒受委屈,還有老婆婆在關愛,這比什麽都感人。

    覃琪抬手摸了摸秦佳的頭,揉了揉她的太陽穴,問她,“你提離婚,彭安堯怎麽說?”

    “他沒說什麽,然後就出去了。”

    “他不會同意的。”

    秦佳的鼻子發酸,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搖頭,“他會同意的。”

    “也是,他從來不拒絕你。”

    覃琪看到她說完這句話,秦佳的臉蒼白了幾分。小姑娘一根筋,勸也沒用,不撞南牆不迴頭的貨。覃琪站起身直起腰,捶了捶後背,囑咐著,“醫生說你沒什麽

    大事,我就沒通知你媽,仔細著你媽瞎操心。我剛給瀾尚打電話了,一會兒她會來陪你。我學校的事情也多,先迴學校了。”

    秦佳一張蒼白的臉,映襯著發紅的眼睛,看起來像張白紙上被染了兩道紅墨,讓人心裏軟得發疼。覃琪歎了口氣,道,“鯊魚再強大,它也怕海豚。估計你也知道彭安堯的弱點,威脅得差不多就得了,好好過日子比什麽都強。”

    覃琪走了沒多久,孫瀾尚就來了。秦佳躺在床上挺屍思考。因為是躺著思考,秦佳比平時聰明了十個百分點,不用睜眼就知道進來的不是彭安堯。

    孫瀾尚匆匆忙忙地走進來,伸手摸秦佳腦門測溫度,又把臉貼了上來測溫度。秦佳咧了咧嘴,平靜地說,“小姨媽,我沒發燒。”

    “那是怎麽迴事?看你從婚禮上走的時候就覺著有問題,一會兒的功夫就暈倒了?和彭安堯吵架了?”

    孫瀾尚就好像秦佳免疫係統裏的組織胺一樣,這樣緊張秦佳的結果,就是令秦佳更難過了。秦佳嘴一撇,大串的眼淚就順著眼角流到了枕頭上,暈濕一大塊。

    孫瀾尚的眼皮突突地一陣跳,狠聲問秦佳:“彭安堯欺負你了?”

    秦佳哽咽著和孫瀾尚訴苦般說了憑空冒出的陳可可、以及彭安堯照顧的女孩那安的事。

    孫瀾尚不可置信的問她,“他消失的那兩年是陪別的女人去了?”

    “他說是。”

    “沒有解釋?”

    “他說……那女孩是他父親飛機失事時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是帶迴他父親完整屍首的人,那女孩隻是他的一個……責任。”

    孫瀾尚鬆了口氣,一巴掌拍上秦佳的頭,“那你瞎哭什麽,又不是真劈腿!”

    “小姨媽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路瑛要是忽然消失兩年,從不和你聯係,實際上是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迴來後又瞎掰一個理由敷衍你,我就不信你還能毫無芥蒂地和他在一起!”

    孫瀾尚老臉一紅,“誰說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看到了。”

    窗外飄起了小毛毛雨,輕碎的雨滴像初夏時的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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