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以為,你這個娘,是假的。”


    從皇後宮裏出來,涼月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楚安卻笑了。


    “顧涼月,你傻了嗎?”


    “我就知道,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涼月歎了口氣。


    “可是,我還是得說。”


    涼月對楚安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留情。


    楚安這才皺了皺眉頭:“你在打什麽鬼主意?”


    “你竟是這麽想我的?”涼月嗤之以鼻。


    “我就不該說。”


    說罷,涼月便自顧著走起來,她其實也不知該去哪,就是胡亂地在街上閑逛。


    她方才與那皇後交談之時,發覺她對從前之事,毫不知情。


    這太令人覺得奇怪了。


    不像是失憶,更像是完全不記得從前的事兒了。


    可楚安這麽精明的人,他竟然沒有察覺嗎?


    都不懷疑他的母後是失憶了,還是被人奪舍了嗎?


    而且,那皇後宮中明明有妖氣,楚安也都不在意?


    他都不擔心他母後的安危嗎?


    還是說,他根本不需要擔心?


    那皇後不是妖,但她身上妖氣最重。


    所以說,那妖和這皇後關係匪淺。


    楚安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是喜歡捉妖嗎?


    這麽大一隻,為何不抓?


    涼月弄不明白。


    楚安到底是何意思?


    “顧涼月。”


    楚安突然喚住了顧涼月。


    他指了指身側的一間棋社,說:“你我對弈一番,如何?”


    “若你輸了,你當怎樣?”


    涼月心說,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誰輸了,誰需得給對方講一個故事。”


    “那我不去。”


    涼月轉身就要走。


    “是旁人不能知曉的故事。”


    涼月眉毛一跳,這探索真相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她從小和瘋爹下棋,和花釀下棋,可都沒有輸過。


    她今日必定要從楚安這裏,得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二人落座之後,楚安非常客氣地讓涼月先落子。


    “好啊!”


    涼月誌在必得。


    楚安卻含笑不語。


    涼月一路上猛攻,楚安防不勝防。


    “你要輸了!”


    涼月興奮起來。


    她太想知道皇後和那隻妖的八卦了!


    楚安微微一笑:“未必!”


    待他再落子,涼月才發現,這家夥原來是個厲害的。


    方才,都是在騙她!


    讓她得意忘形,讓她放鬆警惕!


    “壞了!”


    涼月心裏一驚,馬上轉攻為守。


    可楚安就好似一隻猛虎,緊緊追著她。


    很快,涼月就敗下陣來。


    “你個,騙子!”


    楚安淡然地笑了,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茶。


    “妖主,你的故事呢?我洗耳恭聽。”


    涼月撇撇嘴。


    講就講!


    “首先聲明,故事裏的我,不是我!我以故事主人公的角度來講這個故事,讓你聽得明白些。”


    “我怎麽覺得,你是想讓我聽得不明白呢?”


    楚安反問。


    “不聽算了!”


    “我聽!”


    楚安好像對此特別有興趣。


    “也不是什麽多有意思的故事,隻是從前聽瘋爹講給我的,前朝的往事罷了。”


    涼月緩緩地說。


    我娘說,她是穿來的,這個世界就是一本書。她臨死前,告誡我,一定要遠離一個叫楚昊清的人。


    我會被楚昊清殺死,死無全屍,還要被滅全族的那種。


    “煙兒,記住,戀愛腦死得快;搞事業,搞起來搞起來!”


    我娘死不瞑目。


    她不是舍不得我,她就是還沒玩夠。


    “你囑咐這個有什麽用!好歹把後麵的劇情告訴我再走啊!”


    她走後的第七日,一隊人騎馬揚鞭而來,為首的那個披頭散發的,從馬上跌下,踉蹌得趴在我娘的墳頭嚎。


    嚎得毫不體麵,毫無尊嚴。


    “我娘迴到她的世界去了。”


    我是要安慰那男人的,可這人抬頭看我一眼,又把臉側到另外一邊,哭得更大聲了。


    我咬了口饅頭,提著籃子迴了家。


    到了家門口,卻發現又有一隊人把我家給圍了!


    精致豪華的軟轎擋住我家的破木門,一隻纖長的手撩開簾子,施施然地,裏麵的人走了出來。


    這人倒是打扮得油光水滑的,極盡了體麵,極盡了威嚴。


    “我娘的墳在西山。”


    我用手指了指。


    “本王找你。”


    他沒動,隻是用手指了指我,“本王是來帶你走的。”


    “你誰?”我問。


    那人收迴手,挺直了背脊,神色冷了些。


    “你娘這麽多年,竟沒將你的身世告知嗎?”


    我從懷裏掏了封信,遞給了他的侍從,說:“請安王殿下親啟。”


    我娘說,她這輩子欠得桃花債太多,才會帶著我躲到這窮鄉僻壤來,圖個清淨。


    “安王,備胎一號。”


    我娘這麽說過。


    果然,安王讀了信,趁著天沒黑,溜得又快又急。


    我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等到天上星星都暗淡,天邊泛了白,那哭喪的人才像個惡鬼似的,披頭散發、灰頭土臉地到了我家。


    “我隻聽我娘說過,沈星河是大淵的戰神,可沒聽說,這人是個哭包。”


    沈星河的眸子裏藏著另一片星空,他訝異地盯著我,又盯著我手裏的饅頭。


    “你沒走?”他不可思議地扯了扯嘴角。


    “和誰?安王嗎?”


    沈星河上下打量我,仿佛要把我的靈魂從軀殼裏抽出來,看看是不是和我娘一樣的與眾不同。


    過了會兒,沈星河嗤笑一聲:“安王是真瞎!你生得那麽像他。”


    “你要罵我醜,大可不必說我長得像個男人。”


    沈星河笑得前仰後合,笑聲吵醒了雞,它們發出咕咕的叫聲。


    我將吃剩的饅頭放迴籃子裏,起身上前,抓住了沈星河的衣角。


    “我想說,讓我跟你走。”雖然我也不知道為啥,他又不是我爹。


    沈星河憋住了笑,轉而握住了我的手腕。


    “煙兒,咱們迴家吧!”


    我抬頭看他,總感覺他下一句會說“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這樣的的話。


    “上次見你,你才剛會走!”


    呃……


    殺傷力一樣強!


    真怕他突然從懷裏掏出個撥浪鼓逗我。


    我都成年了啊!


    “打今兒起,你就是將軍府的千金!”


    “我不做什麽千金!”


    我駁了沈星河的話,轉頭看向西山,“我要搞事業!”


    我以沈將軍遠房侄女的身份隨沈星河一同迴京。


    作為暗戀我娘十幾年卻從來不敢和我娘說其實早就被我娘看穿了的小師弟,我娘說,如果她死了,沈星河會是哭得最慘的那個。


    真被我娘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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