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姑娘道,“陰婚吧?” 眼鏡男驚懼的問,“樓上那位不是死了嗎死了還能結婚?” 白領姑娘神色微凜,“聽說,在有些地方,如果去世的人尚未婚配,親人們會幫他們在同樣過世的人中挑選個合適的‘伴侶’,幫他們操辦婚禮。否則,這些人是不允許葬進家族墓地的,怕衝了祖墳的風水,影響後世子孫的福運。越是世家大族,挑選的要求就越多,有些甚至不惜花費重金。通常這種習俗被叫做冥婚,或者陰婚。” “我隻聽說過陰魂不散。”張弛小聲嘀咕了句。 小平頭不解,“那這個‘喜宴’,到底是小姑娘的,還是樓上這位的?” “樓上這位按道理應該是路過暫住吧?” “等等,樓上的新娘會不會像電影裏那樣,半夜出來溜達一圈殺人?” 宋瓷跟著他的描述迅速在腦子裏勾勒出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身影,臉色發青,眼角滴下駭人的血淚…… 他忍不住拂了拂手臂上竄起的那層雞皮疙瘩,這孩子一天到晚都看了些電影? “別嚇我。”白領姑娘抱起雙臂,往看起來最有安全感的大個子身邊湊了湊。大個子卻像不太喜歡跟別人距離太近,橫跨半步,立刻又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一塊。 白領姑娘:……………… “無限定時間的密室,就算是一星難度,真的不會死人嗎?”談話氛圍眼看著越來越驚悚,宋瓷努力的岔開方向,“你剛才提到,在裏麵耗了不少時間,白頭發都長出來了,所以,你在裏麵變老了?” “當然,那個山穀的時間流速特別快,基本上三天就是一個月。”小平頭重重點頭。 宋瓷用修長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破氈帽的邊緣,“那麽,如果你們一直猜不出正確的開門密碼,會不會‘老死’在裏麵?” 小平頭猛的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悻悻然的道,“應該不會吧。沒聽說過一星密室死人的。” 宋瓷淡淡的‘哦’了聲。 “一星的密室不會死人?那你當時說什麽氪命的,就是在嚇唬我們?”門口一直在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的胖子意識到被騙,憤憤的衝過來揪小平頭的衣領。 “早點告訴你們這個遊戲的殘酷有什麽錯?一星雖然不死人,四星密室卻很難不死人。”小平頭冷冷地拍開胖子的手,“現在害了大家的可是你。” 胖子氣得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卻無法反駁。 張弛和大個子上前將兩人分開。 “要說死人,還有件事。”為了緩和小平頭和胖子之間緩和劍拔弩張的氣氛,張弛連忙轉移話題,告訴小平頭等人他們昨晚在後院酒缸裏陰差陽錯發現的白骨。 “不可能吧,如果每個酒缸裏都盛著白骨,那得多少人?哪來這麽多人?” “別忘了,這裏是客棧。過往的客人多的是。” “黃泉客棧的意思,該不會是指送所有住進來的客人去黃泉吧?”眼鏡男打了個哆嗦。 眾人腦中不受控製的冒出古今中外的各種黑店,粗暴點的直接謀財害命,狠毒些的連屍體都不浪費,分分鍾切碎做成人肉包子。 當!當!當! 外麵的西洋鍾猛的響了起來。十二點整。 “砰!” 大廳裏傳來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砸了下來。 眾人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跑出房間。 大個子、張弛、小平頭等人一個接一個的停住腳步,動作慢半拍的宋瓷落在最後,不得不繞過那堵人牆才看到前麵的狀況。 眼前駭人的景象讓人遍體生寒。 大廳裏血跡斑駁,四處散落著格子襯衫的殘肢。 他就像一個壞掉的木偶,摔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第8章 格子襯衫的死狀淒慘而詭異。客棧隻有兩層,正常來說,不可能把一個人摔成眼前的模樣。 眾人一時間都呆住了。 二樓和獨眼老頭的房間都靜悄悄的,不知道是不關心外麵發生的事情還是完全不在乎,沒有任何人出來。 “這裏果然有不幹淨的東西!”眼鏡男神經質的抓緊自己胸口的玉觀音,驚慌的看著四周,“怎麽辦,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們了?” 下一個就是你!宋瓷腦海裏猛的迴響起那個墜亡者的詛咒般的話。下一個絕對不會是我!他默默攥緊了拳頭。 胖子和白領姑娘立刻白了臉色,駁斥眼鏡男,“別亂說。” “檢查下吧,他身上應該會有線索。”小平頭猶豫幾秒,硬著頭皮朝格子襯衫零亂散落的屍體走去。 小平頭是他們之中對密室最有經驗的,既然他推測屍體上有線索,可能性自然極大。 四周充斥著腥鏽的味道,地上也血跡斑斑,張弛和宋瓷做了會兒心裏建設,才跟上小平頭的步伐。胖子遲疑半晌,拽著眼鏡男要過去,眼鏡男死活不肯。 白領姑娘站在最後麵,也遲遲不敢動彈。宋瓷見狀,便給了她個台階,讓她迴去把大通鋪上的錦緞布條先收起來。 最鎮定的就是大個子,他從容不迫的扯了截堆在旁邊的紗幔,在手上密密匝匝的纏了幾圈,率先蹲下身開始近距離觀察屍體。其它人見狀,也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恐懼蹲了下去。 宋瓷麵前的屍塊是胳膊,那半條燒焦的手臂,此刻恰好成了辨別格子襯衫身份的標誌之一。 一時之間,他完全想不出什麽樣的手法才能將人的骨肉撕切得如此可怖,那模樣,簡直就像有什麽東西原本寄宿在格子襯衫的身體裏,然後撐碎了他的身體,破體而出。 眼鏡男有一點說得沒錯,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法,的確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類能做到的。 “有什麽發現嗎?”宋瓷深吸口氣,跟斜對麵的大個子搭話。 “出血量。”大個子麵色沉穩,示意宋瓷仔細看散落在四周的屍塊。 屍塊的視覺衝擊力太強,以至於宋瓷根本沒有注意到血液的部分,經大個子提醒才發覺異樣。正常成年人,血液重量大約占體重的7%到8%左右,但現在地板上的血跡,實在太少了。 難道格子襯衫是已經死了一段時間後才掉在地上的? 宋瓷剛抬頭想看下屋頂,旁邊的大個子已經利落的攀上房梁。 幾秒之後,他就跳了下來,對著宋瓷搖搖頭,“沒有吊過東西的痕跡。” 格子襯衫真的死於某種非自然力量?宋瓷重新低下頭,盯著那些邊緣粗糙的傷口,猛的想起自己昨晚被巨蛇勒得痛不欲生的經曆。 難道格子襯衫是被那些封條化成的巨蛇勒碎的?他下意識的看看通向後院的那扇門,銅鎖好端端的掛在上麵。 “他口袋裏好像有東西。”旁邊的張弛小聲的驚唿,眾人趕緊圍了過去。 “得罪了。”張弛雙手合十,愧疚的朝格子襯衫的屍體鞠了個躬。然後把那塊閃著金光的東西拽了出來。 那是塊皺巴巴的米黃色的錦緞,紋路卻極為眼熟,展開之後,上麵是個字跡完整的‘米’字。 米? 宋瓷心頭微跳,這塊布條的顏色和紋路跟之前拿到的一塊殘留著‘木’的布條幾乎完全一樣,而且如果把頭部隱去,‘米’字看起來也極像是木字底。或許,他們之前拿到的七塊布條裏,其中之一就是‘米’? 張弛仔細端詳著那塊錦緞,“米?什麽意思?” “難道是指大米?”站在角落的白領姑娘雖然不敢靠近,卻也努力的想提供思路,“聽我奶奶說,如果撞了邪,有種驅邪的方法就是朝人身上灑米。” “可是,這跟鑰匙有什麽關係?”張弛表示不太靠譜。宋瓷卻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 “藏鑰匙的地點在大米裏,廚房!”眼鏡男拍了拍腦袋,拔腳就往廚房跑,為了盡可能避開那些屍塊,他愣是跑出條拋物線。 胖子忙不迭的跟上。小平頭等人雖然覺得應該沒這麽簡單,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跟了過去。 廚房裏有一小袋給客人準備的白米,眼鏡男白天的時候進來幫廚看到過。他和胖子將那些米全部倒出來,細細摸了許久,並沒找到任何大米之外的東西。顯然他們猜錯了。 “tmd,米,不是大米,還能是什麽?”白折騰半天的胖子生氣地踢了地上的大米一腳,揚起半腳米粒。 “別衝動。”眼鏡男想勸胖子,被一把推開。胖子氣哼哼地朝外走去。 “你去哪兒?”正幫忙收拾大米的白領姑娘擔心的問。 “灑灑水,透透氣。”胖子頭也不迴的道。 白領姑娘:……………… 大廳裏,張弛和宋瓷將格子襯衫的屍塊都攬在一處,又拽了床大通鋪的床單蓋在上麵。 小平頭勸他們別白忙和,“其實玩家的屍體,過不了多久時間就會消失的。” 兩人卻還是堅持將床單拽得平平整整。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一個大活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除了這些,他們不知道還能為這位已經死去的同伴做些什麽。 夜雨如冰,澆得眾人心裏徹骨生寒。 雖然多了條線索,卻沒有人高興得起來。 心情沉重的迴到大通鋪,睡不著的眾人又聚在一起研究線索,就連通鋪尾部的白領姑娘也湊了過來。作為這裏唯一的女性,大家把默認最安全又獨立些的通鋪角落留給了她。 “白天大家還有什麽其他的發現嗎?”小平頭看看眾人。 “我曾經溜到二樓看了兩眼,但是進不去。客房門上都有奇怪的銅盤鎖,做工非常精巧。”大個子用手指沾水,在茶盤上畫出鎖的樣子。 鎖頭大概有詞典大小,裏麵是大大小小的長方形和正方形方塊,看起來有點像華容道。 又是怪異的鎖頭!眾人無語的看著茶盤。 “密碼鎖?”白領姑娘不確定的道。 “對。我也溜上去過一次,”小平頭嚴肅的點了點頭,“鎖頭看起來有點複雜,估計光是打開就要耗費不少時間。” 宋瓷打了個哈欠,看來這個客棧的鎖頭都不簡單。 “下午我陪那個小女孩玩了會兒,她不是老頭的孫女,是他前幾天從街上撿迴來的流浪兒。”白領姑娘補充道。 胖子對小女孩沒興趣,打斷道,“我認為,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出去找跟‘米’相關的東西。” 小平頭阻止他,“瞎衝沒有用,我們還是理一下思路,然後再分組搜索。” 之前找到的七塊布條,燒毀的太厲害,目前隻有最後這塊能確定是個‘米’字。但指向性並不明確,找出各種方向然後分組搜索,是節省時間的最好辦法。 張弛歪頭端詳著被白領姑娘隔著手帕捧在手裏的那塊米黃色的布條, “這塊布條也可以說是米色的吧?布條上寫的字會不會是指顏色?有誰在哪裏見過這個顏色嗎?” 眾人仔細迴想了下在客棧各處的所見,都搖了搖頭。 “也可能是‘米’字形的什麽東西?” 米字形?張弛積極發散思維,“米字形的地磚?米字形擺設?” “我想起來了,那個老頭的房間裏有個架子,架子上擺的東西遠看很像米字形。”白領姑娘雙眼放光。 “這可以當作一個需要細查的目標。”小平頭道。 大個子見宋瓷一直沒說話,便轉頭看向他,“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