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去解說，再接點私活，雖然肯定沒有你平時那麽滋潤，但是我養得起你。”江挽認真地說。 他抬眼看著陸深時，漆黑的眼睛讓陸深好想直接吻下去。 其實陸深當然還有錢，雖然花了很多，但他也能賺，他和王闊闊既然是一塊兒買隊，就不會把一個人掏空。陸深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考驗江挽，他知道江挽一定會這樣說，江挽是這麽好這麽可愛的一個人。 他隻是想要聽江挽這樣說，大概是撒嬌，江挽說“我養你”時，那副認真又可愛的樣子，讓他覺得世界都明亮了。 “那就靠男朋友養我了。”陸深眨了眨眼睛，“話說我基地的房間現在堆的都是雜物，而且我也沒有錢住酒店——” 江挽這會兒才意識到被調戲，耳朵一下紅了。 但再想想，沉悶了這麽久，總算有心情開些玩笑，生活迴到正軌，又覺得很好。 “那今天可以收留你。”江挽揉了揉懷裏的小貓頭，“不過——我兒子要睡床，所以拜托我男朋友睡地板吧。” 陸深：“……”第107章 林含（二合一） 男朋友最後還是沒睡地板。 因為他威逼利誘著小貓咪表示，如果不乖乖去睡貓窩，下半年的貓條減半。 小貓咪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但是它對做這對狗情侶的工具喵毫無興趣，懶洋洋地喵嗷一聲，跳迴了自己貓窩。 陸深在江挽這邊洗漱休息，他的牙刷跟江挽的牙刷肩並肩靠在一起。 他們抱著睡，半夜下起雨，滴滴答答敲打著窗，夢裏迴到帶著梅子酸甜味的童年。 第二天，江挽比陸深醒得早些，轉過臉看枕邊人，陸深的臉龐和鼻梁輪廓英氣利落，賞心悅目。 但他睡著時眉頭也皺著，平時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可見最近隊伍的狀況是真的讓他煩心。 江挽抬手，撫平陸深蹙著的眉。 陸深沒醒，卻本能地仰起臉，碰了碰江挽的手。 下了一夜的雨沒半點要停的跡象，樓宇和天空都被染成古舊浪漫的灰藍色。 這段時間以來忙碌的心情，難得地隨著這場雨稍稍安定。 江挽下樓去熟悉的早點攤，這個時間第一波來買早餐的大伯大嬸已經撤了，第二波的隊沒那麽長。等排到他，江挽想了想說：“兩碗餛飩，一碗不要香菜，兩份蒸餃。” 賣早餐的阿姨早已跟江挽相熟，看了看他，眨眨眼睛笑著問：“兩人份哦？” 江挽驀地反應過來，臉一紅：“嗯……是。” 阿姨看小年輕就像看自家兒子，立時笑得八卦又慈祥，把餛飩盛得滿到塑料碗都裝不下，才推到江挽手裏：“拿去。” 江挽拎著沉甸甸的袋子迴去，甚至心思悠閑地哼著小曲。 直到他推開門，聽到陸深的聲音。 “資質審核不通過？什麽意思？” 江挽整個人，連帶著臉上的笑意一起僵在門口。 今年的梅雨季來得遲，但終歸還是來了。 . lpl戰隊進場要通過資質審核，審核內容包括戰隊過往違規情況、東家財務狀況、東家股權是否明晰等等。 “說是公司資金狀況不樂觀，存在營運不善風險。”陸深說。 放在邊上的兩碗餛飩早已冷了。 “為什麽會突然卡在這兒？”江挽問，“不是說一般都能通過嗎？” “不清楚。”陸深說，“我找人去問問。” 他們找影鯊幫忙，影鯊原本是職業選手，後來做主播，現在家大業大，在聯盟裏不管哪兒都說得上話。 影鯊很爽快地答應，詢問的結果是因為戰隊是王闊闊和陸深共同出資，本身就感覺不太靠譜，像是隊伍隨時會資金鏈斷裂的樣子。 雖然因為這原因就卡資質確實是嚴了一些，但star是冠軍戰隊，聯賽的招牌，查得嚴總比以後隊伍破產散隊強，確實是沒有問題。 可事情這麽一來就僵住了，如果資質通不過，那王闊闊有錢也收不下戰隊，star最後還是要連名額帶隊員，全都流進自由市場。 江挽、陸深、王闊闊，還有王闊闊的秘書約出來見麵。 “可以找找其他認識的大老板，兩個公司一起申報資料好看得多。”秘書建議，“把隊伍掛靠一部分股份過去，然後按年收迴，但這樣一來必須得找你們信任的人，協議簽好，因為要是合作不愉快，這都是有風險的事。” “可以去問影鯊。”陸深立刻有了備選人物。 “但我跟影鯊的關係也沒有這麽好……”王闊闊很猶豫，“或者說，沒有親近到能做這種事的程度。” “我跟他關係還可以，這次又不是讓他出錢，就是掛個名，而且影鯊很喜歡江挽，我們一起去問。”陸深說。 江挽猛地抬頭，一臉錯愕。 影鯊和陸深關係很好，他理解，但是後麵這半句…… “喜歡……我？”江挽難以置信地問。 陸深點點頭：“他說之前你們合作解說的時候，你一直照顧著他小徒弟，還有msi那次，你遞補走之後，給他推薦了好幾個人選，還一直問他那邊需不需要幫忙，金恩妮來國內做主持那次，你也幹得特別漂亮，他很欣賞你。” “他覺得你很靠譜。”陸深說，“現在也沒別的路走了，我們一起去，他答應的概率更大些。” 江挽震驚於陸深會這樣說，但又有些驚喜，在王闊闊和秘書那邊擬了一份完整的材料後，他們三個一起去拜訪了影鯊。 在影鯊身邊其實你很少有他是個大老板的感覺，因為他還是燙著雞窩般的卷發，天天吆五喝六喊人出來吃宵夜，跟直播間觀眾熱情互動，興致來了還能跟彈幕打賭賭輸了把自己頭發染成綠的。 但是當他頂著一頭綠色雞窩卷，穿著衛衣大短褲，身後卻跟著三個西裝革履的助理時，大老板的勁兒一下就出來了。 “你們現在情況還沒跟粉絲說？”影鯊拿過一式三份的企劃書，遞給助理一份，自己看一份，另一份留給王闊闊他們。 “沒有，這種事隻會給粉絲增加煩惱。”陸深說，“反倒是黑子會比較願意看到我們的消息。” “確實，你們大老板突然賣隊也挺離譜的。”影鯊嘖了聲，“雖然star賺的錢跟同水平戰隊比確實不多，但好歹在賺錢，聯賽一半隊伍都虧錢。” “不過冠軍戰隊和有錢從來都不一定掛鉤，他可能覺得賺的沒達到預期，決定換賽道。你知道聯賽最賺錢的是誰？”影鯊歎了口氣，“是小傲，陸深我說這話你不愛聽，但是你得記住了，商業價值再高，變不了現大老板都不喜歡。你別看小傲是個噴子，他拿過s賽冠軍，8年豪門戰隊老打野，而且商務接的多，打出去就是lpl戰隊活招牌，私德那種東西隻要他別鬧太大，在什麽訓練賽、直播間裏嘴嘴人，誰能管得著他？” “你往後也得想明白了，一心想打比賽沒錯，就是這麽純粹才能成為頂級選手，但是你為隊伍多賺點錢也沒錯。賽場需要你作為選手的價值，俱樂部需要你的商業價值，你兩樣都要做好，才能真正取代小傲，成為lpl第一人。”影鯊繼續說。 “這段日子我也在思考。”陸深沉默了一會兒，說，“要是我之前多接些商務，多給隊伍創造點價值，是不是結果就……” “千萬別這麽想！”影鯊趕緊按住他肩膀，用力拍了拍，“你老板對你有意見，應該跟你談，談不攏再考慮賣隊。他一聲不吭賣隊肯定是不厚道，別怪自己。” 江挽隱約從影鯊的話裏聽出點門道，試探著問：“所以影鯊哥這麽說的意思是……？” 影鯊看了看江挽，突然一笑：“高材生就是不一樣嗷！我意思就是我拿股權的時候好歹有點分紅，努力賺錢讓我多拿點兒。” 陸深猛地抬頭，滿眼驚喜。 . 影鯊對入股star這件事沒任何意見，因為他對star作為戰隊的能力很信任，而且這次也不用他出錢，隻是掛名，並且還會為了感謝他的公司幫著過lpl聯盟那邊的審核的救命之恩，給他一筆分紅。 “我同意這件事，但也不能打包票，因為star的賬務、合同之類項目，我的人都得再過一遍。”影鯊又說。 “沒有信不過你們的意思，但是法務、運營那邊都是你們大老板在管，你們戰隊也不了解，保不齊像直播合同、商務合同什麽的會有爛賬壞賬、風險項目，咱們都過一遍沒問題再入股，對你們負責任，也是對我公司負責任。” 於是影鯊的員工即日到star戰隊的商務、財務、法務等部門，一份份地過材料，整整四年的內容，工作量很大，他們加班加點地幹。 江挽這幾天都留在影鯊這兒，幫著打印文件，核對文件名，徹底成了助理，做一些很基礎的工作。 陸深看著心疼，江挽倒說沒關係，早弄完早完事，這是作為star粉絲對隊伍最真誠的愛。 陸深則迴去直播，粉絲都說他最近勤快了。 可不是嗎，馬上是要拚老命養整支戰隊的人，而且未來一個賽季都沒工資拿，他隻能盡可能多打幾場，甚至開攝像頭前還特意打扮了下，這樣粉絲刷禮物時他更心安理得些。 雨接連不斷的下，進了梅雨季節，天氣就一直是這樣，哪裏都潮乎乎的，陰濕悶熱。 訓練室的空調一直開著除濕，為了省電其他房間的都沒有開，走出訓練室就會熱得流著汗迴來。 陸深從上午一直播到晚上，八個小時不間斷。 直到七點多鍾，天色漸暗，一局剛剛結束，窗外掛滿了雨珠，他聽見門鈴響。 陸深起身，看見大老板的秘書走進來。 . 對方一身黑色西裝，即便外麵在下雨也優雅的穿了皮鞋。走進熟悉的基地後，把手中的黑色長柄雨傘從容地放在門後擱雨傘的透明桶裏，雨水頃刻間在桶裏積了薄薄一層底。 最近隊伍的狀況陸深都沒跟隊友說，隻有在林含擔憂地問起時，他說過一切還算順利，但隊友們同樣掛心事情的進展，看到大老板的秘書時，大家幾乎同一時間站起了身。 陸深給隊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留在訓練室等著，他自己快步起身出去。 其實他也很緊張，看到大老板的秘書心裏就咯噔一下。 買戰隊和電競不同，他之前從沒涉足過，麵對大老板秘書這種久經沙場的職場人，他很沒底。 “什麽事？”陸深問，隊上另一個大致知道進度的人，領隊四維也走了過來。。 “老板讓我來問問，你們的二次審核什麽時候提交？這麽拖著不是事。”秘書說。 “我們已經在籌備了，目前在對戰隊過往的合同和賬目進行審查。”四維說。 “進度怎樣？”秘書問道。 陸深說：“我現在問問，應該沒大問題。” “不急。”秘書笑了笑，舉起手阻止陸深的動作，“之前說好，付過定金我們可以預留，但如果用反複審查來拖延時間，是老板不願意看到的行為。” “金哥，你別誤會，我們沒有用反複審查來拖時間。”四維說，“我們已經在最快速度推進審查了。” “我願意相信你們，過往我們的合作很愉快。”秘書還是微笑著說，“所以老板願意再給你們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內都沒法再次進審查流程的話，我們之前的約定作廢，我們會重新尋找買主。” 對方的訴求並無問題，交了定金在幾個月內分期是一迴事，遲遲無法進入審核，意味著買賣根本無法成立，從生意人的角度質疑他們的誠意同樣正常。 陸深和四維都說不出什麽，隻能答應對方的條件，秘書帶完話，就像傳說裏傳遞死亡訊息的使者一樣，打著自己的黑色長柄傘又消失在雨幕裏，外麵一輛轎車在接他，剩下陸深和四維兩個人，站在悶熱的大廳裏，麵麵相覷。 因為一切不確定而掀起的煩躁悶熱，突然就湧了上來。 “那邊情況怎麽樣？”四維低聲問。 “我去問問江挽。”陸深說。 他給江挽打電話，問江挽現在核對的情況如何。 “啊……目前在對合同。”江挽的聲音聽起來累累的，“目前對過的賬目和合同沒有很大問題，但那些商務合同按影鯊那邊人的話說，都有點奇怪，他們得再仔細看看。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