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問問深哥那邊是什麽情況吧。”江挽說，“雖然可能涉及保密，但這麽大的事總該……” “這麽大的事情他會需要你。”王闊闊說，“去吧，等你消息。” “嗯。”江挽掛了電話。 江挽心現在跳得很快，因為這消息實在是太大的變故，是他從沒見過的陣仗。 震驚、緊張，種種情緒交雜在心裏，手也有點抖。但他深唿吸了一次，告訴自己冷靜下來。 江挽敲了敲洗手間的門。 “深哥。”他輕聲問，“你還好嗎？” 裏麵沒應聲，但房門拉開一線。 江挽鑽進浴室，陸深靠在洗手台邊打電話。推門進去的一霎他在鏡子裏看到陸深擰著眉，神情很凝重。 但是當陸深轉過頭來看江挽時，他很好地修正了自己的表情，而且可能因為江挽看起來太擔憂，陸深甚至可以說是安撫一樣地衝江挽笑了笑，做了個口型“沒事”。 明明是你的隊伍出問題。 你安慰我說沒事。 江挽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他挨到陸深邊上，抓住陸深空著的那隻手，用力搓了搓，陸深手指冰涼，但在江挽的安撫下慢慢熱起來，反手握住了他。 聽不清陸深跟四維的對話，但他跟那邊答應幾句之後說：“我盡快迴去。” 然後掛了電話，在浴室狹窄的小空間裏，兩個人對望著，暖黃燈光映在瓷磚上，像世界末日後隻有他們兩人的逃生艙。 . 陸深攥了攥江挽的手。攥得很用力。 “情況你知道了？”他問。 “嗯。”江挽說，“王闊闊跟我說了……” 他咬了咬牙，艱難地問：“情況嚴重嗎？” 問出這個問題本身不難，艱難的是沒勇氣麵對它可能的答案。 陸深沉默幾秒，誠實地答：“比較嚴重，具體怎樣我不清楚，但也還沒有走到死局。” 他從靠著牆的動作站直身體：“我得先迴基地。” 知道陸深對戰隊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盡責，但這次和往常不一樣，這樣大的變故，不光是陸深，莊可、阿瀾、real他們也都是朋友…… 江挽說：“我想和你一起。” . star基地有非常嚴格的規章製度，尤其是保密條例，訓練室、訓練賽，總之一切和隊伍相關的都是“保密”級別，包括莊可賽季初轉來star，也是等到官宣才敢告知江挽。所以這次，江挽做好了陸深會拒絕他的準備。 陸深沉默了一會兒，說：“按照要求肯定是不行的。” “嗯，那我……” 江挽話剛開了個頭，陸深又說：“但是按照合同，薪資在一定程度以上的選手可以有私人助理，能夠參與戰術安排之外的隊內事務。” 江挽一怔。 “合同是現成的，擬一份過來直接可以簽。”陸深說，“你對圈裏很了解，也很值得信任，是可以托付的人選，怎麽樣，要做我的助理嗎？” . 20分鍾後，跟四維匯報了情況得到允許後，人事閃送了一式三份的合同過來，在四維的電話監督下，江挽直接簽完，進了star戰隊基地。 基地裏麵很安靜，頭頂的白熾燈亮得顏色有點慘，所有人坐在大廳，小柯基星星聽到推門聲汪汪叫了兩聲，看到兩個人都認識，扭著屁股繞著兩個人轉了幾圈，迴窩裏睡覺了。 很少見到star隊員這樣子，連一貫吵鬧的real和tiara都不說話了，肩並肩坐在沙發上。 tiara年紀輕一點，看起來情緒不太穩定，real摟著他肩安慰他。 阿瀾左邊坐著莊可，右邊坐著林含，兩個輔助一個新進隊看起來懵懵的，一個脾氣向來穩重，所以下路組看起來比中上二人組冷靜很多。 芬達在抽煙。 從來沒看過他抽煙，靠近了嗆得江挽直咳嗽。 芬達想把煙掐了，江挽擺擺手：“沒事。” 陸深坐在沙發邊角的空位，江挽在他邊上坐下來。 . “現在情況就是這樣。”四維說，“大老板決定賣戰隊，變現，希望在夏季賽休賽期結束之前把隊伍賣出去，最好的情況是我們整個隊伍能找到人接盤，最差的情況是有選手被買走，隊伍散掉。” “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芬達問，“這個決定來的很突然啊。” “怕是沒有。”四維說，“大老板那邊態度很堅決。” “就因為之前那個商務？”real問。 “會不會是大老板其他的產業出問題，賣我們的隊伍迴血？”阿瀾猜測。 四維搖了搖頭，剛才他們也搜了大老板旗下其他的產業，看起來挺平穩的啊，至少沒上新聞什麽的，股價也正常。大老板這操作就像是手辦大佬看自己的某個玩具看膩了，突然掛上二手市場想賣掉一樣。 “四維哥要不再勸勸。”林含說，“這決定太重大了，大老板不應該這麽……冒失啊。” 他們討論這些時，陸深也在思索，直到現在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賽季他們和大老板的摩擦也就那一個商務，如果說因為一個商務大老板就要賣隊伍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些？雖然說賽季開始前的那次會議上，他確實問過陸深能不能接商務，但…… “別勸了。”陸深說。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以至於說話時感覺有點冷，陸深下意識攥住旁邊江挽的手腕，這時候沒人在意他這個動作，江挽溫溫柔柔地反握迴來。 一點點暖意沿著皮膚慢慢爬進心裏。 有江挽在，天塌下來好像都沒那麽怕了。 “大老板可能早就決定好了。”陸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說，“他隻是在等一個我們隊能賣到高價的時機而已。” 正準備再次撥號的四維愣住，“為什麽這麽說？” “賽季初那次會議*，還記得他說了什麽嗎。”陸深說，“阿瀾退役的打算，還有我的手需要長期理療的狀況，我們都如實匯報上去，在本來我們就遵守保密條例的前提下，秘書還特意強調要我們千萬不要泄露自己的狀況，記得嗎？” “記得。”四維說，“我那時候還想他們怎麽這麽信不過我們，我們什麽時候沒保密了，但這個……” 他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看著陸深。 “對。”陸深說，“他們那時候就在怕，怕等到把我們掛牌時，傷病會讓我們隊伍賣不上價錢。” . 一片沉默。 也就是說大老板至少在賽季初就已經決定了要賣隊伍，那指望他放棄這個打算是不可能了，那麽現在重要的事情就變成了，到底該怎麽辦。 “整隊3個多億的價格要在一個月時間裏麵找人接下來很難，到時候賽季開始我們會進入聯盟托管狀態，運營費用自付但那個還好，隊伍應該還有積蓄，實在不行我個人也可以支援。”陸深說，“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說隊伍可以散賣，我們隊上所有成員，包括二隊選手，進入自由市場都會有不錯的競爭力。” 四維沉默了會兒，說：“我們隊伍雖然一直都是這幾個人，但一個隊伍人員來去很正常，要保隊伍付出的人力物力會很多，這樣，我先征求下大家意見，你們想留下star戰隊嗎？如果想走也沒問題，本質是雇傭關係，來去自由。” “今年是瀾哥最後一年。”tiara說，“今年無論如何我不會走，有人要買我我就告訴他我有心理疾病離了star基地就會發瘋。” “我也不走。”林含笑了笑說，“我要陪阿瀾走完最後一程。” “我和隊伍有合同選項，轉會必須我和俱樂部雙方均同意，我無論如何不會同意。”陸深說。 “那好，舉手表決吧。”四維說，“同意盡全力保隊伍的舉手。” 在場所有人，包括江挽，都舉了手。 小柯基迷迷瞪瞪地坐下，抬了抬前爪。 頭頂的燈光像是亮了一點。 “那就好。”四維拍了下巴掌，“雖然還有3個多億的缺口，但總而言之現在咱們是一條心，接下來我去聯係大老板，跟他商量能不能稍晚掛牌，或者能不能付定金先保留整隊。然後我會找運營和商務那邊的同事，盡量想辦法聯係信得過的，有意向進電競行業的老板，看他們有沒有興趣投資。” “我也問問我認識的老板。”陸深說，“別擔心。實在不行咱們貸款買隊，眾籌，是吧，一定有辦法。” 陸深明明才22歲，剛才在往基地走的路上，江挽能夠感覺到他的焦慮。他一直摟著他，拽著他的手，才讓他保持著安定。 可現在，在所有隊友都六神無主時，陸深和領隊一起，成了隊伍的主心骨。 “大家放寬心，好好訓練，準備總決賽。”陸深說，“相信我們，我們會把star完完整整的保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賽季初的開會內容在第11章 第106章 養你（二更） star戰隊最大的優勢是，他們是冠軍戰隊，而且剛剛拿下msi冠軍。 任何人想收購他們，如果要出成績，最好的選擇都是保留全隊。 但最大的劣勢也正是這個。 要是被一點兒情懷都沒有的老板收購，也可以選擇趁著隊員價值高，把除了陸深之外的人全賣了，再買一堆便宜選手迴來和陸深搭配。 以陸深的脾氣他不可能擺爛，而且新選手什麽也沒做錯，他照樣會帶著新人拚命，低成本高迴報。 所以最好還是把隊伍送到靠譜的老板手裏。 事不宜遲，四維忙著去聯係老板，陸深跟江挽哄著隊友們各自迴去直播。 “現在還沒掛牌呢，你們都表現正常點。”陸深說，“粉絲都看著咱們呢，別讓他們看出來什麽心裏難受。” 於是tiara去了洗手間，說安靜一會兒再迴來，real開他電腦替他播，下路組也各自迴去直播，芬達去幫著四維聯係老板。 江挽和陸深留在突然空曠下來的客廳裏，擠在沙發的一角。 陸深看了看江挽，江挽會意，去關了客廳的燈。 黑下來的房間裏沒人看著，終於能夠不再藏著心裏的擔子。 陸深輕輕歎了口氣。 . 語言在這種場合沒什麽力量，江挽摟著陸深胳膊，搓他的手。 即使陸深表現得再淡定，他知道陸深心裏很亂，因為陸深的手他一會兒不焐著，就會變得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