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熟悉眼前的白毛少年了,柊瑛司可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刻的五條悟究竟有多不正常,但他已經能清晰的感受到了。  “幹什麽啊,傑,”五條悟輕聲低語,他的視線終於分給了夏油傑一部分,“你好像很緊張。喂,你們兩個,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啊。”  ……廢話。夏油傑在心中無聲歎息。他怎麽可能不緊張?  看這家夥的表現,他分明都快不想做人了吧?  就在夏油傑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柊瑛司同樣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不安穩因素,他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靈敏的神經還是在提醒著他危險的到來。  ……所以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兩個人又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矛盾嗎?  是他太失職了,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憂心夏油傑的變化,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之間的事。  柊瑛司一時之間有些為難,這種學生們的私人恩怨,自己最好不要摻和比較好,可他又怕打起來五條悟這家夥動手沒輕沒重,萬一真的把夏油傑揍到無法挽迴了可怎麽辦。  這樣想著,出於想要緩和五條悟此刻緊繃態度的緣故,柊瑛司選擇了迴答對方的問題,他慢吞吞的答道:“我和傑說了一下有關於他今後的就業問題。”  “……哈。”五條悟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氣音,嘴角又揚起了幾分。  而夏油傑則是表情痛苦,他真的十分想拜托瑛司老師不要再說話了,他完全精準的踩到了悟的雷點上去。  果不其然,五條悟惡劣的情緒再次高漲了。  而這時,柊瑛司也隱約迴過了點味,他震驚的發現,五條悟發脾氣的對象似乎不是夏油傑,而是他啊!  柊瑛司頓時頭皮發麻,糟糕了,這種情況,大概率是要開始對他減好感度了吧?!作為一名好不容易才將白毛好感值刷上來的工具人,他第一想法永遠如此耿直。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中氣十足又帶著威嚴的吼聲在三人背後響起:“你們兩個臭小子!是沒有聽到打鈴聲嗎!?到底還想在外麵呆多久,還不給我滾迴來上課!”  夜蛾正道拉開了教室的木門,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長廊上一觸即發的氛圍驟然碎裂。  而夜蛾正道本人也並不清楚,他的聲音成功讓五條悟那岌岌可危的理智重新迴爐。  在之前,他明明已經感受到有一把鋸子正在切割著他腦內為數不多的理智神經,可現在……  他看著一臉茫然加震驚的柊瑛司,這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從剛才那種極端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  “瑛司老師,職業規劃,我也要。”說完,他便跟在夏油傑的身後走進了三年級的教室裏去,徒留柊瑛司表情憨憨的站在原地。  ……你個咒術師,到底要哪門子的職業規劃啊?!難道要他勸這家夥未來別去當老師荼毒學生,幹脆直接進軍咒術高層以毒攻毒爭取把爛橘子們挨個氣死?  然而,在兩人離開後,原本已經做好了收到係統提示音的柊瑛司卻遲遲沒有得到任何迴複,直到五條悟的身影跟隨著夏油傑一同消失時,係統仍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柊瑛司有些迷茫,好感度沒變化?五條悟剛剛明明很生氣的感覺,莫非是他的錯覺?難道剛才的危險感覺全是特級咒術師特有的氣場?  這樣想著,他下意識的點開了npc麵板。  仍舊是被蒙上了一層灰紫色紗霧的感覺,透過這層紗霧,柊瑛司注意到五條悟的好感度仍舊停留在84點,沒有任何變化。  然而,就在他要關閉頁麵的前一秒,他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對。  他下意識的將五條悟的資料頁切換成了夏油傑的,然後來迴比對。  隔著一層灰紫色的紗霧,資料頁的顏色都失真了許多,在這樣的情況下,柊瑛司隱隱覺得五條悟資料頁的顏色似乎要比夏油傑的那一頁重上一些。  然而當他仔細觀察,卻又覺得好像兩者的顏色也沒差多少,大概率是因為被這層不斷漂浮移動的紗霧不均勻遮蓋的緣故。  ……一定是錯覺吧。  這樣想著,柊瑛司將npc麵板關掉了。  -  經過了五條悟事件後,柊瑛司一直被派出差的一個分身迴來了。早在他隱隱察覺到了夏油傑心理問題時,他便派出了一個分身去全國範圍內搜尋靠譜的心理醫生。  如今,兩個月過去了,他的分身終於完成了這項偉大任務,帶著心理醫生迴來了。  雖然心理醫生的入駐遭受到了夜蛾正道的反對,但在柊瑛司認真為他分析了一番學生們的心理壓力問題後,他最終還是放行了。  “那就希望他能有點用處吧。”夜蛾正道語氣複雜的說。  一開始,柊瑛司還沒有理解夜蛾正道這句話中隱藏的含義,直到兩周後,這名心理醫生崩潰的找到了柊瑛司,“柊老師,其實你才是心理醫生吧?!這所學校裏的學生們在遇到心裏上的問題後隻會去找你啊!我來這裏兩周了,根本沒有一個人找過我!我真的配拿這麽高額的工資嗎!?不如我把錢轉給你吧!你根本不用費這麽大功夫找我來的啊!”  柊瑛司:“……”  不!這真的是個誤會!  他根本不是專業人士啊!  於是,在柊瑛司的再三動員下,灰原雄才作為了表率人物,第一個前往了心理醫生處,然後,這名悲傷的心理醫生才算是被正式啟用了,因為學生們會在任務結束後偶爾光顧一下他的辦公室。  ……但更多的還是往柊瑛司這邊擠。  不過,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柊瑛司在心裏寬慰自己。起碼以後入校的學生就可以享有這樣的福利了。而這些高年級的學生嗎……不習慣也沒什麽辦法了。  處理完了心理醫生時間過後,柊瑛司還特意以西裏晴琉的身份,像警視廳神申請了一下警察學校的參觀許可。和夏油傑確認了警察學校的事項後,在某天五條悟出任務的時候,柊瑛司便直接拉著夏油傑跑到了警察學校參觀了一番,讓他細致的了解了一下今後的課程。  雖然不知道原理,但柊瑛司的危機直覺下意識的讓他做出了這個決斷,他在出門前還特意叮囑了一番家入硝子,讓他別告訴五條悟自己帶著傑去外麵了。  他還記得當時家入硝子那一言難盡的表情,但因為滿好感度的緣故,這個茶法少女最終還是點頭同意幫他隱瞞。  “那個,瑛司老師,你……算了,你開心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是家入硝子在他帶著夏油傑離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十分的意義不明。  不知道為什麽,迴想起來當時的場景,他隱隱有種哪裏不對的微妙感,可又說不上來。  “……所以說,你的文化課還是要好好補一補。”柊瑛司坐在附近的公共休息椅上,正對照著警校的教材瘋狂給夏油傑安排之後需要補的課,“這次可不能偏科了知道嗎?別隻盯著曆史這一門課看,還有國文英文這類的課,全都給我好好上。”  “嗯。”  柊瑛司緩緩抬起了頭來,他看向夏油傑認真的問道:“怎麽樣,傑,會有那種被勉強的感覺嗎?想要來這裏上學嗎?”  夏油傑有些失語,他似是有些不解的問:“瑛司老師,為什麽會懷疑這一點?在你眼裏,我是那種會容易被勉強的類型嗎?”  柊瑛司有些語塞,他該怎麽委婉的告知對方,其實他真的是這種類型的人,而且還是不太容易拒絕他人好意的家夥。  像是從柊瑛司的表情裏讀出了他的意思,夏油傑無奈的說道:“老師,我並不會在這一點上勉強自己。更何況,”他笑了起來,“你為我描述的未來,我很期待。”  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個庸才,還是真的能成為製定規則、改變規則的家夥。  瑛司老師都已經替他做到了這種地步,再遲疑的話他未免也太遜了。  聞言,柊瑛司心中的石頭這才平穩落下。從這一刻起,那懸於他心中的不安穩感,盡數消散。  “那就加油吧。從今天起,我可是不會在功課上對你收手了,你最好有個心理預期。”  “求之不得。”  在離開警察學校後,夏油傑驚訝的發現柊瑛司並沒有將車往高專的方向開,而是在他頗為陌生的路線上行駛。  “老師,我們這是去哪裏?”夏油傑有些驚訝的詢問道。  他並不知道參觀完警察學校後竟然還有其他的安排。  “因為傑看上去並沒有勉強的樣子,所以我就準備帶你直接進入下一個流程了。”  夏油傑有些好笑,“所以,如果我今天在參觀警察學校的時候,表現出任何猶豫,你就不會帶我來下一個目標地點了是嗎?”  柊瑛司無辜的對他眨了眨眼睛,這讓夏油傑直接別開了視線,不再去看他。  “……老師,專注開車。”  “……哦。”  奇怪,傑的肢體動作好像突然就有些緊繃。  就這樣,十幾分鍾後,柊瑛司帶著夏油傑來到了警視廳的門口。  而當兩人下車往大門口走去時,提前等在附近的金發黑皮公安便迎了上來。  一開始,他的腳步非常平穩,而當他灰藍色的眼睛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後,他前進的速度便一點一點慢了下來,直到停在了兩人三米遠處。  夏油傑蹙眉看著眼前這個身穿公安製服的黑皮青年,他的心情有些不爽,因為這家夥正盯著柊瑛司明顯的有些出神。  就在夏油傑扯起嘴角剛要讓這位走神的男士迴過神來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了站在他身邊的淺發青年,他震驚的發現自己老師的狀態並不比對麵這個家夥好到哪裏去。  柊瑛司的表情似是有些緊張,他以一種不太確定卻又藏著點期待的神情看著對麵的那個公安。  夏油傑:“……?”  什麽情況?  終於,夏油傑的耐心告罄,他以一種核善的語氣打斷了兩人之間那詭異的、且讓他難以涉足的氛圍。  “瑛司老師,這是你的熟人嗎?”夏油傑笑著詢問道。  盡管語帶笑意,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意味,反倒是有種清涼感。  夏油傑的聲音讓降穀零驟然迴神,原本他是有些尷尬的,第一次見麵,竟然就在來人的麵前出現了這種狀況,然而當他注意到站在自己對麵的淺發青年也沒比自己的狀態好多少時,他那點不自在瞬間就消散了。  甚至還帶上了隱隱的笑意,“抱歉,初次見麵,我是降穀。”  柊瑛司連忙道:“你好,降穀君,西裏大人應該已經通知你了吧?我是——”  “柊。”降穀零直接念出了他的姓氏,“沒錯吧?”  ……原來,這就是西裏晴琉之前說過的事情——他可能有一件需要拜托自己的私事。這個私事,說的就是替他照顧來警視廳見習的咒術師嗎?  聽到了降穀零的話,柊瑛司在笑起來的同時,心底還是染上了一絲失落。  這一次,他任性的沒有穿上西裏晴琉的馬甲,而是以自己最真實的模樣出現在降穀零的麵前。他就是想知道,如果自己出現在了降穀零的麵前,他是否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認出自己。  但是……這果然是一個隻有他不存在的夢境啊。在這個夢境中,自己和降穀零以及餘下四人沒有任何瓜葛。他到底在期待著什麽啊……  柊瑛司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口氣,並在心中不斷慰藉著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情。是他太過貪心了,連在夢境中都想要得到那麽多。  然而下一秒,他便聽到降穀零以一種遲疑的語氣道:“柊……君,我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我們——是不是之前在哪裏見過?”  哪怕這是一句非常有歧義的台詞,因為有太多人用這樣的話為開頭,為自己接下來極具目的性的行為鋪墊,但降穀零是真的從眼前的淺發青年身上感到了濃濃的熟悉感與……奇特的感情。  所以,盡管有些失禮,他還是將這樣的話說了出來。  他總有種莫名的篤定,對方並不會因為這樣的話語而感到冒犯。  最近發生的一切都讓降穀零有種不真實感,先是那個叫做西裏晴琉的咒術界高層,在與對方的相處中,他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份詭異的熟稔,然後又是眼前的青年……分明一次都沒有見過,可就是給他一種極為懷念的感覺。  站在柊瑛司身邊的夏油傑聽到了降穀零的發言後,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在心中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這種老土的台詞……  緊接著,他就聽到自家老師語速飛快的說:“是嗎?我也有這種感覺。”  夏油傑:“……?????”  到底什麽情況?!  夏油傑強裝鎮定的表情在這一刻已經出現了一絲裂痕。這個黑皮和瑛司老師到底是什麽關係?!  於是,就在夏油傑眼睜睜看著這個叫做降穀零的黑皮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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