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迴答讓琴酒陰沉的臉色愈發恐怖起來。 降穀零知道,最後的考驗來了。 “沒想到,琴酒,你不光要處理組織裏的叛徒,連成員的感情生活也要橫插一腳嗎?”他挑眉對琴酒說道。 琴酒拿槍指著他的動作並沒有任何改變,長發男人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 ……感情生活? 這一刻,琴酒強悍的直覺已經開始預警。他覺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或許並不是他想要麵對的。 然而,已經晚了。 他的確不能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幹掉眼前這位天賦卓絕的組織成員。這無疑給了降穀零解釋的時間。 在麵對那充滿威脅的槍口時,降穀零的神經緊繃到了一個足夠危險的程度。 想到了柊瑛司昏迷前擔憂的眼神,想到了陣平在他們離開後看似追擊其實一路相護的跟隨,又想到了他們此刻的身不由己。 降穀零似乎聽到了自己腦內那纖細神經斷裂的聲響。 是啊,已經不會出現比眼下的情況更糟糕的局麵了不是嗎? 在光明世界,他沒有辦法放縱,需要他去顧慮的事情永遠那麽多;可現在,無論是他還是瑛司,都已經陷在了泥沼之中。 既然看不見掙脫的希望,那就繼續下陷吧。 “我以為你早就注意到了?沒想到,你根本沒發現啊。”降穀零以譏誚的語氣說道。 對於他的嘲諷,琴酒的迴應是拉開了槍支的保險。 降穀零微笑著做出了投降的動作。 “該怎麽和你這種完全不理解的人說才好……”降穀零的表情有些苦惱,“在看到亞力酒之前,我也沒有想到,能有人——”像是在迴憶著什麽,黑皮青年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似是想笑,可臉上的表情卻談不上多麽和善,反倒是透露著怪異又危險的氣息,“長得這樣符合我的審美。” “我要感謝你,琴酒。如果不是你帶著他走到我麵前,我又怎麽會發現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 這劇情急轉直下。連琴酒在聽到這樣的話語時,都難以自控的微微睜大了眼睛。尤其是,他的聲音這樣鎮定且理智,絲毫看不出任何做戲的模樣。 一開始,琴酒覺得自己什麽場麵沒見過?他將這次的對峙視作與以往沒有任何區別的小插曲。 可當他聽著波本緩緩的說起自己的心路曆程,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才算是真的見識過了所有的場麵。 他覺得這是波本的托詞,不過是為了在掩蓋些什麽。可當他迴憶起審訊室兩人的表現,想起之前在藥廠安全閘口的畫麵,琴酒下意識的先信了三分。 兩人的檔案無論怎麽查也查不出問題,他們之前一個在歐洲,一個在日本,不存在任何交集。 更何況,亞力酒雖然資曆尚淺,但波本也算是琴酒較為熟悉的成員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擁有那些表現的人。 無論是審訊室時的奇怪舉動,亦或是藥廠安全閘口前的輕浮行徑,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原本不合理的表象在這幾句簡單的解釋之中,竟然變得這樣合理。 “不用擔心,等他醒了迴去找你的。”降穀零平靜的說道。 那扇名為櫃門的神秘之門,在這一刻,不給琴酒一絲絲反應機會的,轟然打開了。 琴酒:“……?” “你最好祈禱他不要再在任務中出現任何失誤了,否則——”降穀零笑著說,“雖然我不能接受別人讓他受傷,但我一定會忍不住以懲罰的名義,將他藏起來的。畢竟,組織可沒有相關規定,不能對成員產生不當的情感吧?”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裏卻沒有任何笑意,冰冷又銳利,並且毫不掩飾自己的企圖。 ——又有誰不想將那團光據為己有? “既然你一定要管我的感情生活,那麽,我已經如實告訴你了。我可以離開了嗎?”降穀零禮貌性的詢問。 三秒後,琴酒依舊安靜得可怕,隻不過抬槍的手緩緩放了下去。降穀零想了想,他直接無視了琴酒,轉身就往樓梯間走。 直到降穀零平安通過了樓層之間的平台,安然轉入第二段樓梯,他因危險環境與頭一迴吐露內心實情的心髒才有迴落的趨勢。 而降穀零不知道的是,在樓梯的下方,琴酒冷靜了十幾秒,才轉身往自己的活動區域走去。 ……想要知道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卻完全是讓人無法預料且難以接受方向的。 他甚至覺得,是自己的一手促成了眼前的局麵。畢竟,就是他將亞力酒帶到了波本的眼前。 這種神奇的體驗,琴酒不想再經曆第二次。第40章 工具人的第四十天 柊瑛司焦急的在降穀零的休息室裏來迴踱步。 房間裏舒適的家具對他毫無吸引力, 柊瑛司幾度想要打開門走出去,可是想起零離開前說的話,他又忍不住停下了。 ‘如果瑛在我迴來前出去, 那這次我們一定就要好好談一談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 降穀零著重強調了談一談幾個字。 一迴想起當時的場麵,柊瑛司那已經伸向了門把的手就慫慫的縮了迴來。 那種感覺又來了。零說話時的樣子,又給了他一種‘不快點讓他脫離組織這家夥說不定就真的完全融進去了’的感覺。 終於, 當休息室的房門傳來聲響時, 柊瑛司特意放輕了腳步,直接躲在了門後,他要防止是其他人走進來的可能性。 房門被外麵的人用鑰匙打開了, “……瑛?” 聽到這熟悉的稱唿, 躲在門口的柊瑛司鬆了口氣, 他緩緩從門後走了出來。 降穀零看他還在房間內, 隨手關上了門,看到柊瑛司沉默的從門後走出來時,他眉梢微挑, “真的沒有出去啊。”語氣竟然帶著點柊瑛司難以理解的惋惜。 柊瑛司:“……?!” 等等!不是說好讓他不許出去嗎?!那種遺憾的語氣是認真的嗎? 而且…… 柊瑛司仔細的觀察了降穀零兩秒,最終確認了自己的感覺。 ……從外麵迴來的零, 不知道為什麽,周身的氣息帶著奇怪的、讓他難以描述的感覺。 就是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硬要讓柊瑛司具體描述的話,他隻能籠統的形容為,現在的零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但降穀零沒有多糾結於這件事,他走到了房間內的直飲水水管前, 用玻璃杯接了杯冷水, 仰頭灌進了嘴裏。 他喝的很急, 有水珠順著他的喉結滾落, 直接沒入了衣領之中。 柊瑛司一時也沒有繼續深想剛才那個問題的想法了,他連忙跟在降穀零的身後,有些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 “怎麽樣?琴酒有沒有懷疑什麽?” 降穀零捏著杯壁還想繼續接水的動作微微一頓,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柊瑛司明白他大概是在迴憶著什麽,所以直接從他手中衝走了玻璃杯,在又接滿了一杯水後,他將杯子塞迴了降穀零的手裏。 看著手裏這杯水,降穀零的嘴角彎了彎。 奇怪的是,從降穀零露出這個表情後,他周遭的氛圍終於又有了新的變化,那種讓柊瑛司不安的危險似乎瞬間便消散了許多。 在又喝了一杯水後,降穀零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剛才,他隱隱有種失控的征兆。他陷入了自己所描繪的人設中,甚至一度將那帶入了現實,仿佛他在琴酒麵前所描述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亞力酒,也是真的被他關了起來,已然成為了他的所有物。 在進門看到瑛司的那一刻,看到他有些不安望向自己的眼神時,他更沒有辦法立刻從這種情緒中抽離。 可當握住了瑛司塞過來的水杯時,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立刻迴歸於現實。這樣溫柔體貼的人,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一定不會快樂吧。 “……琴酒,最近應該不會再懷疑什麽了。”降穀零含糊的迴答道,估計會被嚇得仔細複盤自己與瑛司之間的相處細節。 對於這種模棱兩可的迴答,柊瑛司又好氣又好笑,“那之後呢?” 降穀零思考了一番,最終答道:“也應該不會懷疑了。”但估計不會再讓他和瑛司一起出任務了。 這樣一想,降穀零的心情又染上了些鬱氣,“但是,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和你一起做任務了。” 柊瑛司:“……” 所以零到底對琴酒說了些什麽啊!這算是新一輪的審查期嗎? “瑛,接下來,我可能會做一些事情。”降穀零含笑看向了麵色有著清晰憂慮的柊瑛司,他伸手輕輕將柊瑛司耳畔的一縷不夠服帖的頭發撥開了,“不過你不要害怕,那都是假的,是需要配合我的說辭表現給琴酒看的行為。” 雖然內心已經有了不太妙的猜想,但柊瑛司仍然點了點頭。 降穀零的手非常克製,隻是輕輕將他臉頰旁的頭發撥走,看他收迴了手,柊瑛司自己伸手將那縷不聽話的頭發別在耳後。 “我知道了,”猶豫了幾秒,柊瑛司最終還是問:“你和他是怎麽說的?” 降穀零露出了遲疑的神色,接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就是,真假參半的說了一下我對你的想法。” “……對我的想法?”柊瑛司更加茫然了。 降穀零幹咳了一聲,“總之,我加工改造了一下我們的關係,變成了我比較主動的情況。” 他覺得自己的解釋非常準確。雖然—— ……他在這段虛假的關係中,主動到了完全可以被關橘子的程度。但這種詳細的過程,就不必為瑛解釋了。 柊瑛司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大概就是波本想要和亞力酒做朋友,但亞力酒完全看不上他的意思? 他如實的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換來的是降穀零微妙的表情,然而,他還是點頭肯定了柊瑛司的想法。 “……大概,是這個意思。” 在搞明白了降穀零的策略後,柊瑛司便徹底放鬆了下來,並且有精神提起今天見到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事情了。 “……真是的,上麵居然沒有提前告訴我會派他們兩個過來。我當時真的被嚇了一跳。”雖然是在說著抱怨的話,可柊瑛司的臉上卻帶著鮮明的笑意。 降穀零笑了笑,卻隻是安靜的聽著柊瑛司說起他在樓上發生的事情。 “陣平真的有點出乎我意料了,我沒想到他會對我開槍,演的這麽逼真。”柊瑛司點評道。 聽到這裏,降穀零也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是啊,這家夥,居然也變成了演戲高手,我還以為真的出什麽情況了。” 柊瑛司忍不住笑了起來,就是聽到了這陣槍聲,才讓零不得不“暴露”和自己的關係。 “……但是,也幸虧陣平射擊了。”降穀零這樣說,“那個時候,琴酒其實就在附近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如果他發現陣平的表現有異常的話,我們就不會好好站在這裏了。” 柊瑛司點了點頭,他當然明白。無論是陣平,還是最後飆車的萩原研二,都在努力的替他們遮掩著。 但是—— 柊瑛司突然發現了一件讓他感到十分驚奇的事情,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在降穀零麵前提起陣平時這黑皮的反應,那可是會對他進行好感值過山車行為的,一會升一會減直接把柊瑛司的心態搞麻,但是現在—— 他點開自己的npc麵板。 [降穀零:好感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