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幻境。這時, 唿救聲傳來, 荊寒走了過去。女孩看到他眼睛一亮:“救救我”荊寒走進教室, 幹脆利落地斬斷了繩索,李榛榛連忙掙脫椅子, 因為綁得太久, 手腳發麻,差點一頭栽在地上,這時眼前一條手臂斜伸出來, 扶住了她。“謝謝……”李榛榛訥訥道。沒想到少年神情冷淡,看上去一點也不好說話,竟然這麽體貼。皮膚是熱的。荊寒看了她一眼,一邊向外走, 一邊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李榛榛重複了一遍對夏至的說辭,荊寒聽完,“嗯”了一聲:“女孩子晚上不要獨自出門,不安全。”李榛榛:“……”沒想到會被一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少年叮囑,她怔了一下:“我也沒想到……”誰會想到象牙塔般的學校裏會危機四伏呢?而且是戀人約她出來的。她小心翼翼道:“你呢?為什麽會出現這裏?”荊寒也不避諱:“我在追一個女鬼,聽到你的唿救聲就過來了。”“……女鬼?”李榛榛眸色晦暗了些許,玩笑一般說道,“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唿救,你不會懷疑是女鬼的陷阱嗎?”“懷疑,不過我做不到見死不救。”荊寒認真道,“如果你是鬼,那我現在對付你也不遲。”李榛榛:“……”朋友,你還真是耿直啊。她正吐槽著,忽然,好像感覺到什麽,李榛榛停下腳步,怔怔地看向一個方向。荊寒:“?”下一秒,隻見李榛榛神情陡然複雜起來,她的眼神十分悵然,嘴角卻又緩緩勾起,歎息一般說道:“下雨了”下雨?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很快,荊寒發現李榛榛不見了蹤影,火焰消失殆盡,他身處一片焦黑的廢墟之中。不遠處一隻蝙蝠拍打著翅膀,吳天霖在原地現身,滿眼狐疑:“女鬼又想出了新的伎倆?”荊寒沒有說話,一旁的瓦礫中,陳星洲手裏拿著一個滅火器,正狠狠砸著自己眼中的目標,一下,兩下……他的背上,紅衣女鬼正詭笑著對著他的耳朵吹氣,陰冷的氣息拂過臉頰,陳星洲的神情便越發暴躁。吳天霖:“……”他大步上前,女鬼見了他,不甘心地一縮,仍是牢牢攀在陳星洲背上,不願意離開。吳天霖用力握住陳星洲的手:“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你砸的是什麽!”陳星洲:“!”猶如一聲驚雷在混沌的大腦中炸響,他渙散的瞳孔聚焦,被蒙蔽的感官重新發揮作用,還沒看清眼前的景象,一陣劇痛便擊倒了他。“唔唔”陳星洲倒在廢墟上,手中的滅火器骨碌碌滾開,褪色的表麵染上了不少鮮紅的色彩那是血跡。陳星洲抱著自己的腿大聲哀嚎,他還不解,自己打得明明是椅子上的女鬼,怎麽自己的腿卻被砸得血肉模糊?眼前,吳天霖俯視著他,居高臨下:“你被役鬼趁虛而入,迷惑了心智。”陳星洲:“……”他這才發現小紅正趴在他的背上,看著他的慘狀,臉上笑嘻嘻的,好像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陳星洲用力按住槐木手串,紅衣女鬼尖叫一聲被收了進去,不過離開時,臉上仍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吳天霖挑了挑眉:“你不懂麽?役鬼人本來就要時刻提防著役鬼造反,兩者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役鬼的煉製可不是那麽簡單的,要提前選好特殊命格的女人或者小孩兒,用酷烈的手段將對方折磨致死,這樣才能得到怨氣深重、能力強大的鬼怪。同時,也將它對主人的畏懼、服從深深地刻在骨子裏。不過,用這種方法得到的役鬼,也有一個弊端它在畏懼主人的同時,也在仇視著主人,時刻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役鬼人虛弱的時機,在那時報複主人,殺死主人,重獲自由。所以役鬼人必須時刻警惕,保證自己能約束住役鬼,不給役鬼可乘之機。陳星洲:“……”他睜大眼睛:“怎麽會,大師沒有提醒我這些……”吳天霖:“大師?”陳星洲自知失言:“沒,沒什麽……”這時,李榛榛已經向著夏至走了過去。幻境破碎,焦屍可怖的外表一點點褪去,露出李榛榛美麗的麵孔,雪白無暇的皮膚,身上整潔幹淨的裙裝。一個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出現在夏至和易雲擎麵前。“謝謝你們……”說著,她忽然笑了起來,“這句話在火場中好像都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言語此刻變成了一種很蒼白無力的東西,她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說,有諸多的悵然、感激、欣喜……想要傾訴,最終出口的卻隻有一句“謝謝”。謝謝你們,將我從無盡的噩夢中喚醒。她伸出手,想要將地上的少年拉起來。“不必了。”易雲擎卻率先起身,先一步扶起夏至,露出一副“你當我是死人嗎”的表情。“……”李榛榛的笑容陡然變得古怪起來,語氣染上幾分揶揄,“原來如此,這種……我確實模仿不來。”對方的小心眼,跟少年描述的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易雲擎:“?”“是吧?”夏至領會到李榛榛的意思,桃花眼微彎,兩人相視一笑。易雲擎:“???”他磨了磨後槽牙:“你們什麽時候這麽默契了?”他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好濃的酸味,李榛榛眼中笑意更深。不必照鏡子,她便知道自己的唇角正高高揚起,多少年了,她再沒有像這樣輕鬆愉快地同人說話了。“放心,我絕沒有撬你牆腳的意思。”她保證道。易雲擎又磨了磨後槽牙:“……”你就算想撬,也撬不到,因為這牆腳還不屬於他……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這時,陳星洲正想轉移話題,一偏頭恰好看到不遠處正跟夏至他們說著話,笑意盈盈的李榛榛,當即喊了一聲:“吳哥,幻境都破了,正是抓住女鬼的大好機會啊!”這一嗓子喊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李榛榛:“你要抓我?”陳星洲強忍著疼痛,撐起身來:“你殺了梁生仁,不抓你抓誰夏至,你是站在哪一邊的?你不是承諾幫助我們抓住李榛榛嗎?怎麽還不動手?我知道了,你跟她是一夥的對不對?”吳天霖看向夏至,夏至緩緩搖頭:“你誤會了。”其他人以為他要澄清自己與女鬼毫無瓜葛,陳星洲也是如此覺得,沒想到少年卻慢條斯理道:“我可沒有許下亂七八糟的承諾我說的分明是幫助你們‘合法’逃寢,你可不要擅自替我增加工作量。”陳星洲:“……”無論在哪裏,什麽時間,姓夏的說話總是這麽氣人。一陣氣血上湧,陳星洲隻覺得腿上的傷口越發痛了。吳天霖卻不在意一旁快要氣暈,又或者是疼暈的陳星洲,他對荊寒喊了一聲:“動手!”當務之急是抓住女鬼。他有信心,脫離幻境,女鬼絕不是他的對手。然而手持桃木劍的荊寒卻一動不動,吳天霖警告道:“荊寒!”下一秒,變故陡生!李榛榛詫異地睜大眼睛,忽然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遠方傳來,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出現殘影,張了張口,隻來得及做出一個口型,便消失在了原地。吳天霖:“!”夏至:那個口型……好像是“舞蹈室”?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吳天霖的手機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條群消息,是衛守富發來的語音,一打開,中年男人殺豬一般的慘嚎聲響起:“吳、吳哥!唐小哥失蹤了!”吳天霖:“……說清楚點,怎麽迴事?”衛守富顫聲道:“剛才,我和唐小哥一起去廁所……”十五分鍾前,衛守富被一泡尿憋醒了。74. 青木中學 原來如此,他們都被誤導了……吳天霖三人去捉女鬼, 其他人聚在105宿舍等他們迴來。衛守富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唿嚕打得震天響,何耀祖看著他, 幾次欲言又止, 也不好把人叫醒, 不過沒一會兒, 人自己醒了。衛守富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翻起來:“唐小哥,何大爺, 要不要一起去廁所?”何耀祖擺擺手,唐宴卻起身跟他走了出去。廁所在另一頭,走廊上靜悄悄的, 聲控燈次第亮起,又很快熄滅,兩人身後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不知怎麽, 衛守富打了一個寒顫, 隻覺得走廊上靜得嚇人, 為了壯膽, 他開始跟唐宴閑聊:“小兄弟,你生前是做什麽的?”沒等唐宴迴答, 他便一拍腦門:“哎, 瞧我這記性,你上次說過,畫家是吧?”青年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畫家算不上, 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創作者罷了。”“哎呀,唐小哥你別謙虛了,我一直覺得你們藝術家都特別厲害。”衛守富豎起大拇指,“我就不行了, 我天生沒有文藝細胞,我老婆最愛去看一些畫展啦,攝影展的,還拽著我一起去,唉,我一個大老粗,也不會欣賞,跟她說都不說不到一塊去。出事前,我們還約好再去逛一次畫展的。”衛守富一張胖臉上寫滿了惆悵,畫展就開在小區門口,走幾步路就到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履行約定了。“我老婆可喜歡那個叫yan的新銳畫家了……”迴憶著,衛守富的目光忽然變得奇異起來,“小哥,不會那麽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