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的胳膊被一把攥住,向後一拉,無比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怎麽聽都有些咬牙切齒:“你、在、幹、什、麽?”夏至:“?”角度不同,看到的畫麵也不一樣,易雲擎剛到操場,一眼便看到夏至正向文月靠近,當即變了臉色,大步走了過去。許明洋一瞬間覺得老大好像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然後被這念頭雷得一個哆嗦。魔鬼先生的臉色相當難看,夏至眨了眨眼睛,舉起手中的瓢蟲:“我看到文月同學肩膀上有一隻蟲子。”“瓢蟲”被夏至捏在手裏,褚柳柳頓時有些著急,連忙停止監聽,讓它盡可能像一隻普通蟲子。但她沒有意識到,正常情況下蟲子是很常見,畢竟是夏天,蚊蟲的繁殖季節。但是這副本中,明明一隻蚊子、蒼蠅都沒有,偏偏多出來一隻瓢蟲,不奇怪嗎?“……”易雲擎頓了一下,眉頭更重地擰了起來,“捉蟲子需要靠得那麽近?”文月呆呆地看著兩人,隻覺他好像一個懷疑妻子與旁人曖昧,正醋意大發,興師問罪的丈夫,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因為蟲子在文月同學另一側肩膀上啊。”夏至理所當然道。“我倒是想問,你早上怎麽不接電話,也不迴消息?”易雲擎:“……”局勢瞬間逆轉,質問人和被質問人調換了身份。文月嘴巴微微張開,隻覺得這劇情精彩得令人目不暇接:好,現在變成妻子質問夜不歸宿的丈夫了。夏至正在等待迴答,文月隻見校霸眉頭越皺越緊,神情也越發暴躁,就在她以為他會發怒,或者要說“關你屁事”的時候,易雲擎艱難道:“……我不是故意的。”發火是不可能發火的,隻有認認慫才能勉強維持體麵的樣子。文月:“……”不過他還是沒有正麵迴答問題。夏至想起廁所裏摔碎的手機,不禁懷疑手機的主人正是易雲擎,但……摔碎手機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嗎?難道是他無法理解高中男生的思維?“你在擔心我嗎?”高中男生忽然發問,黑沉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他。“器材室裏發生命案不久,你又不接電話。”夏至把胳膊輕輕抽出來,詫異道,“我不擔心才奇怪吧。”手中一空,易雲擎下意識收攏掌心,溫熱的觸感已然消失,他隻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哦。”這時,夏至手中的“瓢蟲”掙紮了一下,好像想借此機會逃開。它確實成功了,還沒等玩家高興,“啪”,一聲極其微小的碎裂聲響起。易雲擎輕而易舉地捏住這隻逃跑的小蟲子,隻是用的力道有點大,“瓢蟲”化為碎末,從他的指間撲簌簌落下。玩家:“!”褚柳柳心痛得不得了,製作道具也是需要時間的,而且道具一壞,還怎麽偷聽兩人對話?比起她的崩潰,夏至倒是很平靜,雖然奇怪,但那不過是一隻蟲子,死掉就算了。易雲擎更不必說,他在長椅上坐下,擠在文月和夏至中間,若無其事道:“你們可以繼續之前的話題了,不必在意我。”文月:“……”不必在意你倒是別擠在這裏啊!而且之前的話題是什麽來著……哦,學霸說她目睹了殺人現場是吧?“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隱瞞了。”經曆了這樣一番“波折”,她木著一張臉,早已沒了最開始的驚慌,“事情是這樣的……”起因是文月的舞蹈鞋綁帶斷裂,晚上還有練習課,現買來不及。這時,她想起不知是誰說起過,器材室裏有備用的舞蹈鞋,便打算過去看看。她走到器材室,十六班正在上體育課,遠遠地有笑鬧聲傳來,忽然,一個佝僂著腰的老頭闖進她的視線。文月對他有印象,這是一個清潔工,總是穿著一身藍色的工作服,頭發花白,在學校裏工作好多年了。清潔工刷刷地清掃著地上的塵土,在她經過時忽然說了一句:“你身上是什麽味道?”文月:“?”她又羞又窘:“我洗過澡了。”她以為老頭說的是汗臭味,畢竟她剛練了一小時舞。清潔工微微抬頭,帽子底下露出一雙陰沉沉的眼睛,文月無端有些害怕,連忙加快腳步走進器材室。沒想到那才是噩夢的開始。“我走進器材室,去找舞蹈鞋,沒想到幾分鍾後,忽然聽到門開的聲音……”當時文月沒有在意,隻以為是其他同學,沒想到卻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近。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粗重的唿吸聲。她意識到不對,扭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男生,但對方的狀態實在奇怪:雙眼赤紅,唿吸粗重,有涎水從他口中成線般滴落,脖子一上一下地擺動著……文月:“!”這一幕實在恐怖,讓她想起了電視劇中的喪屍,或者,對方患有某種精神疾病……不管怎樣,避開對方才是正確選擇。結果,還沒等文月付諸行動,男生已然撲了上來!文月尖叫一聲,一閃身躲過了這一撲。然後兩人便展開了追逐,有好幾次,男生的唿吸噴灑在文月的脖頸上,帶來死亡一般陰冷的氣息,令她幾欲崩潰。好在,在她的堅持下,她距離門口越來越近。但下一秒,文月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個焦黑的怪物竟然也出現在了器材室裏!怪物與男生一左一右,呈包夾之勢向她襲來,文月嚇得眼淚狂飆,她抱頭一滾,陰差陽錯躲過了雙方的襲擊。然後,無比湊巧又無比好運的,怪物仿佛收勢不及,對上了發狂的男生。“然後,然後……”文月迴想起那一幕,驚恐地瞪大眼睛,“它的手插進他的腰裏,一個用力,他就被撕成了兩半……”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文月絕不會相信,一個人會像一張紙片一樣被輕而易舉地撕開,血液噴濺,有一滴落在她的臉上,冰涼的液體喚迴了她的神智。眼看怪物即將走近,文月癱軟的雙腿終於恢複了力氣,一把推開門,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她的手指顫抖著,即使沐浴在陽光下,身上依然一陣陣發冷,這時,耳邊竟然傳來了易雲擎低沉的聲音:“別怕。”文月:“?”不是吧?校霸也會安慰人的嗎?她內心忽然生出一股久違的感動,人間自有真情在……然後一轉頭,易雲擎的目光直勾勾地釘在夏至臉上,狀似不經意道:“聽說雙手交握可以緩解人的恐懼、緊張情緒。”夏至:嗯?有這種說法嗎?但是他並不害怕啊。“哦,她比較害怕。”易雲擎看了文月一眼,然後堂而皇之地抓住了夏至的手。文月:“……”易雲擎無視她瘋狂抽搐的嘴角,對夏至說:“你看,方法很有效,她不害怕了。”文月:你是真的狗!!!67.  青木中學   我並不是在誇你們,謝謝……易雲擎狗裏狗氣的一通操作, 重新抓住夏至的手,少年的手溫熱而柔軟,無名指細白修長, 那裏合該出現一枚漂亮的戒指。當然, 絕不是他脖頸上那一枚光禿禿的醜陋圓環。易雲擎再次diss了一番那個不知名情敵的審美。夏至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易雲擎:“既然文月同學都不害怕了, 那你是不是該鬆手了?”易雲擎看都沒看文月一眼, 煞有其事地說道:“我覺得,效果還可以再鞏固一下。”文工具人月:“……”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都不幹啊!那麽純良的夏同學, 配你實在是可惜了!她內心瘋狂吐槽,恐懼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文月深吸一口氣,重新把話題拉迴來:“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至於火災那個怪談,我知道的並不比其他人多。”她還有一個疑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現場的?”難道當時有目擊者?那個清潔工嗎?“其實。”夏至微微一笑,在少女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說道, “我剛才是詐你的。”他並不確定文月是否真在現場。但李榛榛這麽多年一直銷聲匿跡, 不曾出現在人前, 忽然在器材室殺了一個人……一定存在某種契機, 讓她做出了這種事。夏至打聽出死者的名字,得知這位同學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透明, 每天按部就班地學習休息, 也不愛說八卦,無論如何都跟女鬼扯不上關係。目前跟女鬼有關聯的,隻有文月一人。題目中有一句話:“現場有沒有第三人存在?”一般兇殺案, 人們往往會將目光放在兇手和死者身上,特意點出“第三人”,這就是題目給出的暗示了。夏至便試探了一下,文月的反應證明, 她確實是那個“第三人”。文月:“……”她深吸一口氣,對夏至說:“我錯了,你們其實還挺般配的。”你的心也好黑呀,嗚嗚。易雲擎上下打量她一番,好像第一次把文月看進眼裏,而不是當做一個人形立牌,會說話的工具人。他說:“你挺有眼光的。”文月:“……”……我並不是在誇你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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