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以為譚多多要暴起殺人的時候,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夏至明白了:“你沒辦法說話?”譚多多點頭。“沒關係。這個問題很簡單,你隻要點頭搖頭就行。”譚多多點頭,同意了這筆交易。夏至緊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你的真實身份是燕照水,還是譚多多?前者點頭,後者搖頭。”柳渡:“?!”13. 深山古宅 好像一對閃閃發亮的小星星……柳渡懵了:什麽?我們不是看過照片?眼前的人怎麽會是燕照水?譚多多也沒想到夏至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她表情忽然凝固,僵硬得仿佛變成了一尊石雕。“點頭或是搖頭,不是很簡單嗎?”夏至靜靜地看著她,“你是燕照水嗎?是的話就點頭。”譚多多:“……”你是燕照水嗎?這句話仿佛在她腦海中投下一塊巨石,砸得她頭昏眼花,大腦一片空白。我不是譚多多嗎?青年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一張年輕、稚嫩的臉龐,可那張臉又是那樣的陌生,讓她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認同感。那是我嗎?腦海中的記憶單薄而破碎,再努力迴想,也隻有一些模糊的場景。記憶中,所有人都在喊她“多多”,醫生、柳新葉、段一舟……還有燕照水。那張熟悉的臉出現,讓她的身體越發僵硬,違和感達到了頂峰。他們圍在她的身邊,言笑晏晏,那些笑語仿佛有玻璃罩隔絕,一句都無法傳入她的耳中。她低下頭,看見自己無名指上,一枚戒指正閃閃發亮。僵立許久,譚多多終於動了。夏至隻見她的下巴微抬,想要做一個點頭的動作,可那一瞬間,仿佛有一種無可違拗的力量,按住她的腦袋,硬生生地將點頭變成了搖頭!譚多多:“……”下一刻,淚水從她幹澀的眼眶中流淌而出,撲簌簌地落在裙擺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在她心生絕望之際,耳邊響起了青年溫柔的勸慰,他說:“我明白。別傷心了,燕夫人。”燕夫人。她詫異地瞪大眼睛,淚水都止住了流淌,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柳渡一頭霧水:什麽燕夫人?譚多多不是搖頭了?夏至將那張星空素描撕下,將它放進女鬼的手裏:“喏,你的報酬。”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女鬼手上尖銳可怖的指甲不存在一般。“譚多多”怔怔地看著這張素描,眼中滿是傷感。這曾是她與多多的約定,可如今,再沒有機會實現了。就在這時,忽然有一股力量加諸在她身上,她的身體不受控製,手指鬆開,素描無聲地飄落在地上。“過來”腦海裏的聲音如此命令。她飛快地轉身,鑽進密道。被迫離開前,她迴過頭,深深地看了夏至一眼,嘴唇翕動,做了一個口型。女鬼一走,柳渡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她、她剛才是不是在跟你說謝謝?”厲鬼跟人道謝,他還是頭一次見呢!夏至沒理他,他緊緊追了幾步,可女鬼的速度太快,身影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見了。他還以為可以通過燕夫人找到神像的所在,果然沒有那麽容易。柳渡這時候恢複精神了,他拉住夏至不放:“你你你你明知道要引誘女鬼,你還拉上我,你是想害死我嗎?”“怎麽會?”夏至的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是學長你非要跟上來啊,我本來想讓你提前離開的,可是女鬼來的太快,所以沒來得及……”柳渡:“……”青年的神情太過純良:“我們什麽交情,我怎麽會坑你呢?”柳渡緊緊盯著他,沒有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勉強相信了他的話,但“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他一臉狐疑。他認識的夏搖光,可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人。這問題一旦迴答不好,就有人設崩塌的風險。“唉。”夏至長長地歎氣,“人在困境中,總是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勇氣的。麵對難以拒絕的誘惑,也是可以鋌而走險的。”“我就問學長,假如你見到一個女鬼,它身邊擺著一張支票,麵額是一千萬人民幣,你是掉頭就跑,還是拿了錢再跑?”柳渡: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拿了錢再跑了!他不再懷疑,轉而問道:“你跟我解釋清楚,譚多多為什麽是燕夫人?你為什麽問她那個問題?你都知道了什麽?”夏至:“……”他從地上撿起素描,小心收好:“迴樓下,我們慢慢說。”客廳中,徐寶蓮和王興的屍體還躺在地上,屍體上蒙了一塊白布,仍能看出大致的輪廓。周璐璐無意間瞟到一眼,迅速移開了目光。她不敢多看,否則她會忍不住想象,自己不知何時也會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那個,他們怎麽還沒下來啊?”她不安地搓著手指,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話。客廳裏隻有三個活人,方作鷹正在昏睡,能搭話的隻有易雲擎。不知怎麽,麵對這人,她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膽怯和畏懼。明明他隻是一個不能視物的瞎子,偏偏有一身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讓人難以接近。易雲擎轉過頭,無神的眼眸“看”向她的方位。周璐璐咽了咽口水:“好、好像過去挺久了,你就不擔心你男朋友嗎?”畢竟有王興前車之鑒,夏至他們一去那麽久,容不得她不多想。“擔心?”易雲擎笑了。他竟然笑了?周璐璐驚訝,她的問題很好笑嗎?“他沒事。”易雲擎說。他能感應到夏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在他的胸腔裏平穩地跳動。周璐璐:“?”你男朋友之前對你多好,處處關心照顧,現在他離開那麽久,你都不擔心一下的?她的目光發生了變化,在她眼中,易雲擎那張英俊不羈的臉上,緩緩多出幾個大字左邊是“渣男”,右邊是“大豬蹄子”。“他迴來了。”正當她腦補得起勁兒時,易雲擎的臉突然轉向二樓方向。周璐璐一個激靈,立刻抬頭,在哪兒?沒人啊?她疑惑地看向易雲擎。易雲擎可沒義務解答她的疑惑,他盯著樓梯口,靜靜等待。十幾秒後,夏至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拾階而下,一抬眼便對上了男朋友意味不明的笑容。“很快?”易雲擎玩味地吐出這句話。夏至:“……”忘記這一茬了!對方這表情,就很像興師問罪。幸好有柳渡吸引火力,他興奮道:“你不知道,我們幹了一件大事!”他把夏至如何用日記本吸引女鬼,又是如何與女鬼周旋,以一張素描作為報酬與女鬼進行交易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當然,他也不忘美化自己,說自己在一旁,“給搖光分擔了不少壓力”。在周璐璐驚詫佩服的目光中,他越說越來勁兒,不光說,還比劃:“你是不知道,當時女鬼的手都放在搖光的胸口上了!下一秒就要把他給剖了,嘖嘖,那場景,那叫一個驚險,一個刺激……”夏至:“……”你擱這兒說書呢。他偷覷一眼男朋友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叫他男朋友,係統真是害人不淺!易雲擎眉梢輕揚,看著自以為偷看得很隱蔽的青年,勾起唇角。“怎麽你每次做事,都這麽出人意料?”夏至:“?”哪有“每次”,他不就冒險了一次?玩恐怖遊戲,就要有“作死”的心理準備。而且他也不是作死,起碼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吧。